第436章 都在努力《满唐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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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都在努力

沼泽边,瓦村。
闫三推开门,他阿娘立即回过头来,呆滞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我当你们回不来哩。”
“阿娘别烦神,看儿子带了什么。”闫三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几样贵重物件,“儿子给官兵带路,官兵赏的。”
他阿娘却没被那些金玉钱币迷了眼,而是目光落在破桌上的一张文书上。
“阿娘不识书,看它做甚?是官兵给我的团练告身,说我要是想从军了,往后听到光武军,拿它去投军,算我是老兵。”
“不从军,不从军。”
见阿娘摇头,闫三的两个兄弟直接从怀里拿出他们那份文书,丢进灶里烧了,道:“莫烦神,儿子们哪都不去。”
杨国忠心想,也怪高仙芝自己倒霉,这次监军的不是与之一起灭小勃律国的边令诚,若是,边令诚只怕还会包庇他。
“圣人,高仙芝又上表请求觐见,欲与圣人当面解释洛阳之败。”杨国忠双手叠放在身前,很恭谨的貌样,实则手里没有拿任何奏折。
贾贲大喜,连忙将手中的长刀丢给旁人,驱马上前执礼道:“久仰薛太守之名,今至河南,可是河北局势已定?”
薛白与王难得领着先锋兵马上前,挥动着叛军旗帜,以逸待劳。
那狱卒上前,抬手正要对雷万春挥鞭子,“嘭”的一声,他整个人竟是被雷万春一把给搂住了,重重摔在栅栏上。
“怎么可能?”
仅仅三日之后,一张团练告身便被贺兰进明递到了边令诚面前。
“你不必管,等到了,伱只管答。”
他心中好奇,吩咐候骑上前,互报军号。
至于统帅人选,唯有哥舒翰。
“圣人忘了,他早已返回长安。”高力士一开口就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也是因为近来事情太多太杂,就连他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雷万春道:“听到城头的鼓声了吗?王师来了。”
待战事落定,对方持刀挂着张通晤的首级上前,喊道:“大唐单父县尉贾贲,举兵讨逆,敢问是哪位将军?!”
李隆基劝慰再三,末了,哥舒翰无奈称自己最多只敢为兵马副元帅,绝不能僭越。
“开城门,迎王师!”
这句平淡如水的话,让高仙芝愈觉悲愤,他转身西望,天际处只有一轮落日、没有长安。
东都失陷使得长安城混乱了好一阵子,所幸天子打开内帑,招募了许多长安游侠,加上河西、陇右、西羌十二部,总计二十万兵马镇守潼关,局势方才稳定下来。
“来了,围点打援开始了。”
“有!”贺兰进明犹豫片刻掷地有声道,“有个乡民,给他带路时亲耳听到,那薛白与麾下言‘借叛乱逼圣人退位,拥立太子’。”
鏖战了一个时辰,败迹已现,张通晤正想撤军,忽然,后方尘烟高扬,号鼓大作。
“你……你怎么挣出来的。”
不多时,候骑回报,称对方是安禄山任命的睢阳太守张通晤,好在,如今睢阳其实还不在叛军治下。
闫三挠了挠头,正不知去何处时,忽留意到城墙处贴着张告示,画着个俊俏的年轻人,他走上前歪着头看了一会,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闫三的两个兄长便有些后悔把那团练告身烧了,闫三思来想去,却是揣着它独自走到了清河郡城,向城门处的兵士问道:“光武军还在清河郡不?”
“杨卿认为高仙芝该如何处置?”
雍丘。
“好像是方才遇到一个潼关兵将,带他离开了。”
杨国忠低着头、眼神闪动,应道:“八万大军守的洛阳,却败得这般快,圣人哪怕不听高仙芝的解释,或可听听监军的说法?”
薛白本待追击,却听得北面探马来报,称从开封前来支援李庭望的叛军尹子奇部已然开进到十余里外了,他方才作罢,下令道:“穷寇莫追,围攻雍丘。”
他当时有一点点动心,想着万一从此发达了。可兄长们却说,一旦去了,更可能是死掉。他遂没去,姜将军也不勉强,可一回了这瓦村,忽感到这方天地好小好小。
“圣人曾下旨开洛阳仓库赏赐将士,以振士气,但高仙芝克扣了士卒的军粮与赏赐,导致军心动摇。”
渐渐地,又一支兵马出现在视线之中。
薛白正在向雍丘行军,忽然远远望到了天边腾起的尘烟。
闫三嘴上应了,却提着他自制的小弓出门打猎,走在沼泽边,却是一只鸟都没射中。
末了,他喃喃道:“管它呢,叛军已攻占洛阳,死无对证了。”
吴元孜不为所动,道:“高将军不必问我,我只是个奴才,传的是圣人的旨意。”
“叛军哪能成气候?万一我凭它换个吏员当当。”
再一想,圣人十余年不就食洛阳,这些年间那么多聪明人、用尽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办法使关中粮食充沛,这些粮食是变出来的不成?自开春以来关中就阴雨连绵,今年若遇粮灾,无非是动用储粮赈济,可圣人似乎不愿承认雨水伤苗,他也只好不在圣人面前说这些扫兴之事。
“杀!”
王难得当即大喝,率军向前冲杀过去。
杨国忠眼神中泛起狐疑之色,起意要去查,可这些账目千头万绪,想想都让人头疼。
还想与颜真卿谈论几句,哥舒翰转头一看,却发现颜真卿已不在身后了。
“说。”
“千真万确!”
“长安。”
前方,姜亥领着探马匆匆赶回来,禀道:“郎君,遭遇到叛军精骑了,有五千余人,对方也发现了我们,正在向这边赶来。”
“三啊三,你被关在这个‘门’里了咧。”
他冷着脸一挥手,以示不愿再听到高仙芝的任何解释,以冷冰冰的语气道:“当斩。”
是日,回到守备森严的府邸,杨国忠在书房中打开他那上了锁的柜子,从中拿出高仙芝那三份奏折。
“魏郡太守麾下偏将李倩,奉命支援雍丘,行军至此。”
“颜公以为高……”
雷万春站在满地叛军的尸体前,啐了一口,啐出了心中郁气,看着一列列官兵涌入城中。
张通晤遂以为遇到了故人,领着亲兵上前,快到一箭之地时,王难得便张弓搭箭,准备射杀对方,击溃这支叛军。
贾贲再看向光武军那万余人的阵列,更是大喜,推心置腹道:“我与真源县令张巡约定,合兵收复雍丘,薛太守可有意同往?”
“认得?”
“随我来……”
“吓唬我?我看你是想吃鞭子……”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聊地过了几天,官兵大胜的消息传来,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便在说河北很快就要光复了,能买到盐了。
此事说破了天杨国忠都不信,若是真的,怎么可能连他这个宰相都不知?
另外,他虽然极力遮掩此事,但含嘉仓并不是他贪墨的,至少不全是,他也没能耐短短几年就把天下一半的储备粮贪墨了。
当然,仓促之间能调集起这么多兵马,其实是以少数精锐的西北边军、中央禁军作为骨干,以招募的新兵作为血肉充实。
高仙芝双拳攥紧,忽然在吴元孜没留意到的情况下起身奔到城垛边,大呼道:“儿郎们,我可曾截留你等兵粮赏赐?!”
“莫教叛军见了,要你的小命。”
两日之后,吴元孜带着一百陌刀手赶到了潼关。
“把门打开,等我那百余儿郎出来,带你谋一场富贵,曲里的花魁想点哪个点哪个。”
令狐潮早已经脱下了原本那身绿色的官袍,换上了叛军赐给他的红袍。
在从雍丘通往陈留的平原上,树林中正有光武军的哨探趴在树梢上持千里镜远远眺望,待看到有尘烟,立即便向树下灌木丛中的同伴打招呼。
李隆基侧目一瞥,心中不喜,淡淡道:“召。”
李隆基闭上眼,对一切都有了答案,不是他的布置有问题,原来国事坏在高仙芝的利欲熏心。
哽咽着,高仙芝低下了一直以来高傲的头颅,道:“吴监军,我有一封《谢死表》想呈给陛下,可否劳你递呈。”
“谁?薛白?他跑到河南来了?”
令狐潮遂在襄邑令背后捅了一刀子,并借机俘虏了驻扎在襄邑的淮阳军将领雷万春及其部下百余人,大胜而归,将俘虏囚禁于雍丘,准备斩首示众。
待看到一杆“张”字大旗立在城头,他咧了咧嘴,大笑出来。
喊杀声中,一杆“令狐”大旗摇摇晃晃,十分狼狈地向北逃去。
“还有别的证据吗?”
打招呼的方式也很简单,拿石头掷他的脑袋。
过了一会,杨国忠看着金盆上漂浮的灰烬,转念开始思忖自己的人到底有没有动过含嘉仓,那是战备储粮,若不是杂胡突然叛乱,所谓的五百八十余万石也只是数字,不会有人去仔细清点。
“我给他带过路。”
“真的?”边令诚终于得到了圣人想要打探的消息,站起身来。
正在此时,驻于陈留郡的叛军大将李庭望遣信马来了,听闻信马所述,令狐潮颇为惊讶,接连反问了好几句。
马蹄声哒哒作响,他奔出了百余丈,一队披着轻甲的官兵追了上来。
伴着锒铛声响,雷万春拿着条铁链走过牢中的通道,见了守卫便是铁链一甩,砸在其脑袋上,接着一把勒住其脖子直接勒死。
张通晤原本是要去雍丘与令狐潮合力攻打睢阳,因为叛军大将杨朝宗奉命东略,遭到了东平、济南一带的官兵抵抗,他遂奉命领兵前往支援杨朝宗。
“我不能守住洛阳,其罪当死,但休要污蔑我截留兵粮与赏赐!”
而他的升迁将远不仅于此,据高尚与他所言,安禄山已准备称帝,连国号都想好了,就叫大燕国,只等筹备就绪就要登基。
如此快的速度,薛白反疑是敌人的计,遂仔细问了经过,哑然一笑,没想到初至河南便遇到贾贲、张巡、雷万春这些忠臣义士。
吴元孜回看了一眼勤政楼,淡淡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冤枉!”
等退出了大殿,他与吴元孜走过长廊,低声道:“吴将军一言而决,高啊。”
箭矢射来,将张通晤射落马下,为首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持刀上前,一刀将他的首级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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