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调动《满唐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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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调动

薛白颇为好奇杨国忠是如何能知道张垍给安禄山泄了机密,一问之下,杨国忠的权术水平便彰显出来了。
“那日我入宫奏对,圣人在见过我之后,召见了张垍。”
“所以呢?”
“有甚所以?我是宰相,圣人有何事是垂询我不能解决的,竟需要召见别的臣子?!”杨国忠甚是激动。
薛白见了他这妒妇般忌切的样子,不由想到以前世人都说李林甫好妒,如今杨国忠与之别无两样,真是性格使然吗?未必。
杨国忠以前还是豪爽的,但他身兼三十余职,李隆基万事皆只垂询他一人,渐渐便养成了唯我独尊的习惯。
“然后呢?”
李光弼不知他忽然间说这个是什么用意,讶然了一下。
“将军万莫多礼。”
这是什么样的奇怪心理?该是按捺不住了,想与杨国忠争权。又把薛白视为杨国忠一系,于是也打算麻痹薛白。
“我听闻高仙芝在怛罗斯之败绩,与葛逻禄人临阵倒戈亦有关。”李光弼道,“葛逻禄一向为回纥马首是瞻,或许回纥也有试探我大唐虚实之意。”
没有人知道薛白是何时收罗了这样一个人物,又继承了李林甫多少遗产。
听到动静,一个家仆敲了敲门,走进了书房,见来的是薛白,用手语比划了几个动作,意思是“屋里纸多,郎君小心烛火”。
“老凉他们到了吗?”
他拱拱手,道:“多谢安节帅厚爱,但我与先妻感情甚笃,她过世之后,我早已立誓绝不再娶。辜负了节帅,还请见谅。”
之所以能收集到这些资料,因为薛白是中书舍人,利用了职务之便,抄录了中书门下省留存的备份。当然,也有一些是从别处拿来的。
“见过薛郎。”
薛白却留意到桌案上摆着一份公文,墨迹未干,推测陈希烈方才分明是在处置公文,想必是见他来了,连忙又装作懈怠于政事。
陈希烈又开始装糊涂,揉了揉一双老眼,故意思考了一会才想起来,喃喃道:“老夫记得是有一份制诏,在哪呢。想起来了,薛郎拿去归档吧。”
王难得道:“就是我离开陇右回京的前一天,李副帅得了调令,启程前往中受降城了。”
李晟想引着他到陇右进奏院去,王难得却拒绝了,道:“先去王节帅家中拜祭吧。”
李晟不解,问道:“为何?毕竟是王节帅的本宅。”
“好!”安思顺大喜,“我麾下有你们这样的猛将,何愁葛逻禄不平?”
有了这个共识,后续的谈话就更顺利了。王难得原本还想探究一下烟花典礼后李亨被废的详情,偏偏关注点完全被薛白牵着走,讨探的内容都是若安禄山要造反,河东各个城池、关隘的意义何在。
“故而我等须打好这一仗。”
“将军可早数十年前就不是契丹人了。”
如今王宅中住的是王忠嗣的几个儿子,在守孝期间皆没有官职,個个沉默寡言。灵牌摆在大堂的桌案上,周围却没有摆其它东西,显得冷冷清清。
“那就拿到辅趚琳受贿的证据,这应该不难拿。”
他被热切地调来,却又被冷落,甚至监视了起来。
中受降城。
李光弼渐渐感到被冒犯,他父祖辈虽是契丹人,但也是久慕汉家文化,习得诗文礼仪,才会在武周时主动降唐。至于他更是文武双全,严遵礼法,自视为大唐男儿,偏是被安思顺一口又一口地称为“胡人”,逼他娶那胡风浓厚的女儿。
当然,也有可能纯粹是装睡,懒得与薛白说话。
“那你知道我的核心利益是什么吗?”杨国忠反问了一句,自问自答道:“我也一定不会失去宰执天下的权力,这是必然。”
他离开杨宅的第一时间,回去找了杜妗。
之后,他们方坐下谈事。
他亲自上前,伸手扶着李光弼的背,引他入府,这是一个非常能表示亲近的动作。
见过王难得,薛白特意往中书门下省去了一趟,确未看到关于调李光弼为朔方节度使的制诏留档。
官廨是“工”字形,由屏风隔断。绕过屏风,只见陈希烈正倚在那呼呼大睡,沉重的呼吸声把唇上的胡须都吹动了。
薛白接过一看,那制诏的时间已是一个多月以前,正是他向杨国忠建议提携一批官员的时候。换言之,有可能是眼看他要把李光弼调至河东,有人为了紧急制止此事,连忙将其改调至安思顺麾下。
“我听闻,你妻子出身太原王氏,前些年已病逝了?”
“好。”
王韫秀也是从小在军中长大,与王难得关系不错,因大家是同宗,便一直以兄妹相称。倒是李晟,虽也是由王忠嗣提携并夸赞“万人敌”,但当时王韫秀已出嫁,彼此便没那么熟。
薛白随口指引着杨国忠把关注的重点从张垍移到辅趚琳身上,心中却对这种朝堂之争再无兴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愈发能感受到来自范阳的危机,哪还有心思管杨国忠这宰相当得安不安稳。
终于,李光弼语气一肃,道:“还请莫要再劝了,我绝无续弦之意!”
“这是右相的意思?”
话虽如此,他心里已有些吃不准。
薛白举着火烛进去了书房,火光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桌案上乱七八糟的文书、舆图,而在地上还有更多文书装在箱子中。上面的内容各种都有,有大唐边镇各个将领的履历,诸镇历年的战报,舆图则多是河东、范阳等地。
相比王难得,李光弼的资历官职就高得多,早在天宝五载,王忠嗣便说过“他日得我兵者,光弼也”,且李光弼如今已是节度副使,乃是平调。
他心中不免奇怪,思忖着是杨国忠出尔反尔,或是有人不小心把“河东”写成了“朔方”,带着这种疑惑,他到了陈希烈的公房,径直推门进去。
“可有张垍对辅趚琳透露机密的证据?”
……
一般而言,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种事,岂容易得到证据?”
“郎君先吃东西。”
“原来如此。”
李光弼原本想继续询问些朔方的军事,安思顺却是摇头不答了,反而问了一个不太相干的话题。
“你还在哄我?”杨国忠却已不相信薛白了。
他不相信安禄山真敢离开范阳,那这就是唯一的可能了。
早前,朝廷要他卸任河西节度使之职,河西诸多酋长闹事不让他走。朝中虽然有非议,称他是挟军心而自重,却也可以看出他在军中的好名声。
“我们打算把这座宅院发卖了,搬到别处。”
然而,安思顺却还在劝着,不停说着他女儿如何如何好,还说大家都是胡人出身,成亲之后一定能相处得习惯。
“将军,你是否在怀疑,安思顺拉拢你是另有目的?”
薛白摇摇头,道:“事情不是这般看的,你得看他的核心利益,他的核心利益在范阳,就一定不会离开范阳,这是必然。至于其它,无非是迷惑圣人的手段罢了。”
用过早膳天便亮了,薛白推开窗,冷风卷着雪花袭来,冷得让人不由缩紧了脖子。他却没有再把窗关上,而是开始对着情报思虑着、整理着,试图编织出一个能遏制安史之乱的网。而唐军如今有的各个将领则可以成为编织这张网的线。
薛白心中诧异,他当时分明已与杨国忠达成了共识,如今却变了,而且这么大的将领调动,他这个中书舍人却没得到风声。
薛白连着唤了两声,不见陈希烈睁眼,心知自己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伸手便翻陈希烈桌案上堆的一叠文书。
“你们原本一口咬定杂胡不会来,现在他来了。你又说他肯定会回去。等他抢了我的相位了,你是不是又要说他很快就会辞官?”
王难得是个很聪明的人,当即问道:“薛郎之意,安禄山要反?”
李光弼摇了摇头,道:“安思顺素来忠义,不该疑他有异心。”
一旁的李晟其实与薛白很熟了,两人年纪相当,完全是朋友般相处。此时李晟见王难得这般,遂也跟着执了一礼。
“左相?”
“这亦是我的荣幸。”李光弼亦久闻郭子仪大名,对此亦是感到振奋。
到了十一月初七,关中大雪纷纷,民间的农活已经停下来了,路上的商旅也少了。
天气冷得厉害,大雪弥漫。驻扎于此的唐军们绝大多数人都待在了兵房之中,围着篝火,议论着些有的没的。
边走,他边说道:“李献忠……如今该叫回‘阿布思’了,阿布思投了葛逻禄,圣人恼其背叛,严命我等必须平定葛逻禄之叛,擒回阿布思,如今郭子仪领兵北上。他临行前还与我说,盼着与你并肩作战。”
“我到堂上见他们。”
“嗯?”陈希烈当即就醒了,道:“薛郎这是做什么?”
从这件小事上,薛白已能感受到,如杨国忠所担忧的那样,朝中确实在形成一股想要争夺相权的势力。张垍、陈希烈似乎在趁着杨国忠与安禄山相争之际开始有所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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