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狠人

“再有，就是福州那些士族的财产的事情。”

“今年朝廷刚开，御史台就有人参你了，说你在福州打着宫里的招牌敛财，意图亵渎圣名。”

“朕没有理会他们，都留中不发了，不过…”

皇帝伸手习惯性的敲了敲桌子，开口道：“不过福州士族的财产，宫里就不掺和了，都交给你沈卿伱处理，朕的意思是，如果沈卿不准备将这些家族抄家，那就不用急着动他们那些固定的产业，只让他们每年上交一些银子就是。”

“这些银子…”

皇帝缓缓说道：“就补贴给还没有建成的沿海都司罢，不用往宫里送，免得传出去，老百姓说朕与民争利。”

这就是关于名声的问题了。

如果把朝廷比做一个大公司的话，皇帝这个大老板首先要保证的是这个公司存在下去，以及他这个老板的地位稳固。

而再往下，就是搞钱了。

手里钱越多，皇帝的工作就越好做。

皇帝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沈卿功勋卓著，但是年龄所限，朕无官可以赏你，你家弟弟今年春闱，可要朕搭把手？”

那就是，皇帝是天下百姓的“君父”。

“未必会服我。”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道：“沈卿办事，朕是信得过的。”

沈毅垂手称是。

意思是如果沈恒在这十份试卷之中，皇帝会考虑给他一个好名次？

虽然不知道这种逻辑是怎么通的，但是在儒家看来，皇帝就是老百姓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爹。

见沈毅走了出来。程廷知连忙迎了上去，拉着沈毅的衣袖道：“沈学士，程某请你喝酒。”

“好啊。”

程廷知目光里，都是干劲。

皇帝悠悠的说道：“建康城里无人不知，许复是高明的侄子，他这个身份去接管地方士族的产业，还是有些不太合适。”

皇帝的这番话里，是埋了陷阱的。

“差不多一千精兵。”

“中丞真是个狠人啊。”

既然有了这一层身份，那么皇帝的名声就不能太差，不然“父不慈”，那下面的百姓们可就要“子不孝”了。

“要从我这借兵？”

沈毅此时，已经对这个世界的社会逻辑有了清晰的认知，他自然知道皇帝为什么会说这种话，沈老爷想了想之后，低头道：“陛下，许复在福州，有一家茶行，而且规模不小，臣的意思是，让许复去代管这些福州士族的产业，如有获益，不管是补贴沿海都司，还是送到建康，补入钱库，都可以慢慢商量。”

“到时候朕，在跟那些老家伙磨磨，想法子给沈卿你好处。”

这话就很没道理了。

这位皇帝陛下，并不想让自己跟地方上的关系处得太好。

沈毅便起身告退，离开了甘露殿。

如果沈毅应了下来，今年沈恒要是中了一甲，那么沈毅难免会欠皇帝一个大大的人情。

说到这里，皇帝对沈毅笑了笑：“沈卿，福州的那个叶大娘子，既然对你有青眼有加…”

但是这个时代，皇帝这个职业，又不完全是一个职业，这个职业在历经千年之后，一代代皇帝努力之后，已经有一些“神人合一”的味道了。

“四月，最多四月！”

你倒是两全其美了。

以后，两个人的对话就差不多结束了。

“福州市舶司就能运转起来！”

“恐怕至少要半年乃至于大半年时间。”

沈毅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微微低头道：“陛下，这些小事情，臣到了福州之后，再慢慢处理罢，福州士族的事情，臣一定不会让他们牵扯到宫里。”

程廷知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虽然这些年，巡抚权柄日重，隐约已经凌驾于地方三司衙门之上，但是福建的三司衙门…”

比如说，福州士族的钱，宫里自然是想要的，但是却不能直接去拿，而是要通过现在的抗倭军，将来的沿海都司绕一圈。

沈毅微微低头道：“舍弟一早就想要报效朝廷了。”

所谓的神，就是指皇帝这个“天子”的身份。

沈毅心里有一些无奈。

程廷知微微摇头道：“沈学士没有在地方上待过，没有见过那些地方上官员的恶。”

还是说直接把他擢入一甲？

沈毅没有过多犹豫，只是微微摇头道：“陛下，科考是国家抡才大典，也是国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