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金人很可怕，但有会之在，所以
不可怕
思前想后，秦桧觉得采取曲线迂回的方式比较好。
赵构是个什么性子，他可是太了解了。无非就是忽然搭错了弦儿，想支棱支棱。
但是赵构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性子绵软，却内藏暗锋。或许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得已支棱一下。如果直接唱反调的话，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但只要找一个东西发散一下他的注意力，给他一个台阶下就好。
秦桧很快下定决心，先顺着他说就是。
“官家果有北伐之志？”秦桧一拍手，重重地说道：“为图官家之志，臣敢不效死？”
从勾栏归来，便是去张俊家里吃饭。
不过这样的官家……就算是换了个人，那也必须是真的！
“走走？”赵禅有些意动，都说这江南好，就是不知道江南到底有多好。
十月十八日，赵禅啊，赵禅！你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兴复宋室，还于旧都的伟大志向呢？怎能天天沉迷于莺歌燕语之中？
十月十九日，和会之勾栏听曲，金人很可怕，但有会之在，所以不可怕。
潜台词就是，官家以前不行，现在行了，那就得玩点男人玩的。
“他们当然没问题。”秦桧打着包票。
秦桧想举赵匡胤，但觉得不太礼貌。虽说赵匡胤是伯祖，但那也是祖，也要为尊者讳。思前想后，还是举了曹操的例子，却不想歪打正着。
“你的意思是‘行’还是‘不行’？”赵禅被绕糊涂了。
“很润。”大老粗张俊在一旁说道。
他也曾问过杨沂中忠于谁，得到的回答是他本人。
对，是很润。赵禅勾着身旁女子，又享受了一次进口酒。
“是是是……”秦桧满脸赔笑，心里却十分满意：“是臣孟浪，臣死罪……”
张俊说臣何德何能啊，想当初蔡太师的排场可比臣大得多。
“您也知道那是岳家军，官家。”秦桧的声音中不由得带上了阴阳怪气，“前些日子，臣就和您说过，长此以往，军中便只知有岳飞，而不知有官家。岳飞或许是忠臣，但谁敢保证他的部下就没有不臣之心？就拿万俟卨前日里审讯的王贵来说，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金使来了，趾高气扬。
于是，赵禅就在秦桧的带领下，来了一出临安勾栏一日游。
什么绣花高、乐先干果子叉袋儿，缕金香药、雕花蜜煎、砌香咸酸、脯腊、垂手八盘子、珑缠果子，哪里是他这汉朝土包子见识过的？然而这还只是前菜的果子拼盘，真正的主菜还在后面。
不过他又觉得不对劲，刚刚在宫中，吴贵妃分明说朝中主和派以秦桧为首。
这件事秦桧也没打算声张，闷声发大财是他做人的准则。他回去之后，立刻纠集党羽，叫着张俊、万俟卨等人，明日里好好伺候官家。
秦桧这样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纸合约。
但赵禅毕竟灵魂姓刘。
但看现在的样子，秦相……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忽然之间，可能就没那么喜欢秦桧了。
赵禅继续往下看去，下面是割地，东以淮河中流为界，西以大散关为界，以南属宋，以北属金。并且着重声明，将岳飞“侵占”的几州土地还给金国。
杨沂中几次喉头涌动，却把想说的话压在心底。
“柳三变所谓‘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官家久在宫中，为大宋江山操劳这么久，也当享受享受。”秦桧一脸的公忠体国。
“嗳，小孩子不懂事。”曹操的语气中颇有幸灾乐祸之意。
赵禅就是一个普通人，与后世的大学生并无区别。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是他们的标签。
赵禅最近这些日子过得很快乐，不必去想那些忧心的事情，朝政都交给秦桧，自己不是去张俊家里蹭饭，就是和万俟卨一起勾栏听曲。但老刘家的祖传技能还是没忘，走到哪里都不忘了带上杨沂中。
赵禅接过那张纸，皱着眉头开始浏览。
秦桧不知道官家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但身为人精的他，却敏锐地把握住了官家的变化。
秦桧的目的也达成了，一直到十一月金使来到临安，官家也从未提起北伐的事情。
十月十七日，和秦相勾栏听曲。
“这岁币，每年二十五万两银子，二十五万两绢帛……”赵禅感叹了一句。
这江南风景果真好啊……赵禅飘飘然地想着，想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有文化的句子。
出得勾栏，赵禅神清气爽。
看来，这秦桧当真是老成谋国啊！
场外，听到阿斗心声的刘备，脸都黑了下来。
对秦桧有了滤镜，随后秦桧的请求赵禅也一一答应，这还不够，赵禅大手一挥，给秦熺的儿子擢了两级。
甚么他娘的主和派，分明是投降派嘛。
“咳咳……是伱学艺术，朕只是陪你。”赵禅终究还是要脸。
这一点他也考虑到了，有的人的确是善守不善攻，有的人更是纸上谈兵。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先是颠倒黑白，给岳飞扣了一顶“擅启边衅”的黑锅，然后又阴阳怪气了一句岳家军，潜台词就是这些人根本不会听官家你的指挥，如果他们有需要的话，就算是拿了你的人头也会毫不犹豫。
“宋金业已休战，奈何岳飞不尊合约，擅启边衅。”秦桧有意无意地加了一句：“古来骄兵悍将便难以压制，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官家应当知道，这可是他们升官发财的途径，无论是谁站在他们面前，也会毫不犹豫被一刀砍杀。”
赵禅不由得悚然一惊，是啊，曹操最初的梦想也只是汉征西将军，奈何成了汉贼。其中固然有他个人的努力，但他手下那群谋士也脱不了干系。
“可金军不是在岳家军抗击之下节节败退吗？”赵禅提出了异议，“既然打得过，为何还要与金人和谈？”
果然大大的忠臣啊，张俊、万俟卨，还有朕最喜欢的会之。
赵禅很是不喜，当年他在益州，哪怕只是坐拥区区一州之地，也没人敢同他这样讲话。而他现在同时拥有汉吴之地，却要对魏国屈膝称臣吗？
他只是笑，等到散朝之后，对秦桧说难不成朕今日就要效仿孙权，成为大魏吴王？
还是说，人到了江南繁华富庶之地，就会失去进取之心，一步一步地成为孙权，只图偏安一隅？
“不能拼命啊，拼命还怎么享受繁华呢？”秦桧是这样说的：“金国势大，若鱼死网破，打胜还则罢了，败则生灵涂炭，官家会也如那蜀汉后主刘禅一般归为臣虏。”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可能是赵构演的戏，但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以前官家的那双眼睛如同毒蛇一般暗藏锋锐，而现在……嗯，透着清澈的愚蠢。
自己刚刚来到这里，对任何人都不能妄下定论。
他想起相父为了银钱，每日殚精竭虑，熬干了心血筹措军需，也没几个钱。然而现在这赵宋大手一挥，竟然毫不在意地将这些钱拱手让人……
会之好是好，但他说的没错，不怕本人好，就怕部下作怪。
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奶房签、三脆羹、羊舌签、萌芽肚眩、鹌子水晶脍、猪肚假江……琳琅满目，纷至沓来。
想到这里，赵禅就有些头疼。
秦桧见机继续说道：“官家，今日天气晴爽，不若随臣出宫走走如何？”
赵禅信了，欣慰地拍拍杨沂中的肩膀，说和朕好好干，朕不会亏待忠臣。
赵禅当然也听得懂，和秦桧一起相处了这么久，长难句还是能够理解得七七八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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