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此子类父
“此战，俘鞑靼太师阿鲁台、尚书朵儿只伯、也先孛罗等文武官员三百二十八人，万户四人，千户二十七人，降兵两万六千余人，外有鞑靼部众十九万七千六百余人，马七万五千余匹、骆驼六千七百余匹、牛二十二万六千余头，羊七十余万只。”
永乐七年六月二十四日，阔滦海子北岸的石城子内。
当朱能将明军斡难河一战缴获说出，石城子内，曾经阿鲁台的大帐之中，明军诸将脸上几乎都洋溢着笑容。
坐在主位的朱棣一身甲胄，颇为自得的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
“当年俺就瞧那个蓝玉不顺眼，俘虏七万多人就嚣张跋扈的要与故颖国公、宋国公一较高低，现在俺的功绩可比他大得多了。”
朱棣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徐达、常遇春、傅友德算是三个，前二者蓝玉倒是同样尊敬，不过对于后者的傅友德，蓝玉就不是这么尊敬了。
捕鱼儿海大捷后，蓝玉自比徐、常，连冯胜、傅友德都不放在眼里，自然更不会瞧得上朱棣。
只要握住伊犁河谷，那再想控制整个西域就容易多了。
“俺陪你们在东边筑一个月的城，一个月过后俺先率上直兵马回南京，这千户所就叫海喇儿千户所，由大宁都司管辖。”
“霜降……”徐皇后呢喃着，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问？”朱高煦有些诧异，可朱瞻壑却道：
“我这些日子在东宫练习射箭，教授我的武官们都说，爹您比爷爷的战功更大，打仗更厉害。”
“爷爷和爹是一步步带兵起来的，你可没有这个机会……”朱高煦尴尬回答，朱瞻壑却道：
朱高煦刚把思绪放到朱瞻壑身上，便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疯狂大喊。
朱高煦不知道是他们害怕掉脑袋，还是真的诊不出结果，只是他知道，自己与徐皇后能见面的日子正在一天天变少。
“那爷爷都能取得这样的战果，您应该会更厉害吧？”
诚然阔滦海子和饮马河上游更适合筑城，但这些地方距离驿道出口太远了，一不小心容易被胡骑迂回绕过去。
“开疆拓土需要本钱，本钱需要自己积攒。”朱高煦示意朱瞻壑看向那厚厚的奏疏：
“看到没，这些就是本钱，而且要年复一年的处理才能花费几年攒下一笔足够北征和备用的本钱。”
“我有些乏力，先去旁边休息一下。”
先从驿道口不远处修建一个千户所，再一步步的往阔滦海子筑城而来，最后彻底掌握阔滦海子附近这片草原，这才是能可持续的布置。
“你爹还没死呢！”
“那我和爷爷一点点带兵学学不就行了吗？”
“上战场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得看你有没有将兵十万的本事。”
因此在朱高煦看来，走哈密远不如走漠北来的更轻松，起码漠北还能走饮马河（克鲁伦河）一路向西抵达忽兰忽失温一带，再走二百余里陆路接上图勒河、色楞格河，最后抵达漠西的燕然山和稽落山。
见状，亦失哈让两名太监跟上朱瞻壑，自己则是留了下来。
朱棣想的是拿下哈密，以哈密南北作为跳板进攻漠西的瓦剌。
只是单论战果而言，此战一战几乎比历史上朱棣五次北征结果还要大，不得不说有一群好队友的重要性。
朱棣对诸将说完一切，随后便安排起了大军明日撤退的路线。
徐皇后缓缓起身，朱高煦见状也跟着起身，跟在她身旁将她护送进入偏殿，安排好女医随时待命后才返回了正殿，在正殿那空旷的桌前继续思索朱棣的旨意内容。
正因为这一选择，才导致了他被朱棣从容俘虏，致使鞑靼本部遭受重创。
“丽江木氏在三塘和昌都一带发现了不少金银矿，因此弄了不少莫须有的罪名给一些土司，随后出兵镇压，您看这件事是否需要管一管……”
没有火绳枪和陈昶的稳重，单凭王忠和王聪二人，肯定是挡不住阿鲁台突围的。
“嗯，大军的粮草还够吃四個月，不过现在马上就是七月了，距离入冬的九月也就两个多月了。”
正因如此，几个月来他一直在华盖殿处理政务，并每日让郭琰带着徐皇后来华盖殿安养。
“壑儿不会后悔的。”朱瞻壑应下，然后又四下张望着：“奶奶呢？”
如果朱棣手下还是历史上的老配置，估计这次阿鲁台还真的能突围成功。
“俘虏二十多万人算多吗？”
朱能的分析得当，鞑靼遭受重创，即便逃走一个阿力台，也需要休养生息多年才能恢复元气，而且这还得看明军和瓦剌给不给他机会。
依托饮马河，海喇儿千户所完全可以开垦近百万亩耕地，但前提是有足够的人才行，因此朱棣又让塘骑追加了一封旨意，那就是让朱高煦将今年犯事的所有犯人充军，发配海喇儿千户所戍边。
眼下明军只需要沿着饮马河返回，要不了几天就能回到驿道山口附近，而现实也是如此。
朱高煦有些唏嘘，目光也继续在圣旨上阅览。
“你爹什么时候回来？”
朱高煦把他的短弓抢了放在桌上，然后将他抱在怀里，示意他看面前的圣旨：“能看懂吗？”
朱棣想的简单，既然无法从根本控制漠北，那就只有不断出击来对付漠北的鞑靼、瓦剌两部，不断削弱他们的力量，让他们无力南下。
乾隆年间正巧是小冰期结束回暖，全球气温比永乐年间还略高一丝都如此，更别提当下了。
“呵呵，届时我与他说便是。”徐皇后慈祥的看着朱高煦，尽管安南所甄别的新理疗对他确实有用，可乳癌在这个时代是绝症的事实依旧改变不了。
如果时机没到，朱高煦都想把西番之地的所有土司给拔除，毕竟他对西番之地的土司并无好感。
“你这记性……”朱高煦捏捏他的脸：“刚才才告诉你，你奶奶已经睡下，让你声音小些，莫要吵醒她，现在却又忘了。”
朱高煦调侃着那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爹，紧接着又想到了西域和青藏、三宣六慰及南洋的事情。
在阔滦海子草原东部筑城，以此方便随时出击捕鱼儿海和阔滦海子，这是朱棣和朱高煦在这次北征前就已经讨论过的问题。
朱高煦看着朱瞻壑一边询问，一边踮起脚将桌上短弓拿回手里的模样，满意的回答着他。
如果日后老二当皇帝，朝廷在漠东也有足够的力量支撑大军扫北，那时想要收拾漠北也会轻松许多，算是自己留给老二的便宜吧。
如今到了永乐年间木氏越强大，反倒是对大明越有好处。
“说起土司这件事，奴婢得向您汇报一件事。”
亦失哈小心翼翼的开口，朱高煦闻言皱眉：“说。”
就算抵达了哈密，想从哈密出兵攻打漠西的瓦剌又得走五六百里路程，算下来几乎是一千二百里路，并且沿途水源稀缺，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爹，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显然，朱高煦并不想管理木土的所作所为，毕竟木土是云南三大土司中第一个坚定站在大明一方的土司，况且当年明军挺进云南时，木氏也做足了让步，让出了不少土地。
这并不符合规矩，但朱高煦在乾清宫守着更不符合规矩，指不定还会被那群江南文人写出一篇篇淫秽后宫的野史。
朱瞻壑是皇孙，而且还是朱棣亲自取名的皇孙，他这么说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听他说要上战场，朱高煦不免想到了自己的那个留学生侄孙。
“朱能，那阿力台怎么说？”
在朱高煦看来，能控制哈密慢慢屯粮就不错了，等到东察合台汗国分裂的时候，趁机拿下西域就是大明最好的机会。
“是！”
不过他也只是调侃，调侃过后他还是将目光放到了诸将身上。
可就朱高煦了解来说，在后世降水线向西北移动的情况下，哈密的耕地情况并不算多，这点他前世跟着单位出差走哈密、吐鲁番、乌鲁木齐、伊犁这条北疆路线时也亲眼见过。
当然，更主要的是，如果东察合台汗国内部不出问题，这次的分裂应该在歪思汗死后，也就是大概三十年后的样子。
正因如此，朱元璋才会准许木氏向西番开拓。
“不过给他们也没事，等过两三年俺有空了再北上来收拾瓦剌的这群家伙。”
“把你奶奶吵醒，你今天就别玩了。”
“告诉木土，所有叛乱土司经过镇压后，治下农奴都要登记造册，田亩也要记入《鱼鳞图册》之中。”
“陛下，那这阔滦海子……”丘福有些舍不得，但朱棣却颔首道：
朱高煦瞪了一眼朱瞻壑，朱瞻壑也吸了吸鼻子，拿着弓在亦失哈的看护下走到了桌案旁。
如果他们实力足够，能把朵甘之地的土司尽数镇压，那朱高煦反倒需要拍手叫好。
加上朱棡一直离间朱棣和朱标的关系，蓝玉对朱棣感官也好不到哪去。
不得不说小孩的声音是真的尖锐，朱高煦担心朱瞻壑把自家娘亲弄醒，连忙回了一嘴。
两人关系不行，所以朱棣才会在当下开口调侃蓝玉。
七月初七，在天下人都忙着庆祝七夕的时候，身为监国的朱高煦却坐在一处宫殿内，拿着刚刚送到的加急圣旨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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