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赐婚《红楼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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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赐婚

李惟俭庆幸不已,不论如何,尝试两月有余,这化工总算有了个着落。绿矾油便是硫酸,放在前世瞧着不起眼,却是一切化工的基础。就这么说吧,短了硫酸,就别想置备三酸两碱。
薛蝌此人果然是办实事的,往后必能为一方能吏。二人说过半晌,略显疲倦的薛蝌又紧忙奉上礼单来。
李惟俭略略扫量一眼便知,这南货加起来怕是要一千两上下。除去贾家、恩师家与忠靖侯、保龄侯府,李惟俭年节时送的年礼也不过一千两上下,这可算是重礼了。
因是李惟俭责怪道:“文斗何必送这些俗物?有你方才之言,于我而言便是最好的贺礼。”
顿了顿,又道:“你方才入官场,只怕年节时少不得走动。前日我方才得了几匣子东珠,一会子走时带走一匣子。”
薛蝌也不客气,当即笑着拱手应下。李惟俭又打发了丫鬟去叫宝琴,不片刻宝琴便兴高采烈而来。
李惟俭早已问过公事,当即起身离去,将书房留给兄妹二人。
却说李惟俭自甄大娘院儿中出来,行不多远便在瞧见晴雯停在一株腊梅下,一手牵着梅花,身形嫽俏好似怔怔出神。
“我说呢,”李惟俭搓了搓手,探手擒了黛玉的小手,扯着其在熏笼旁落座,口中说道:“张宜人那边厢可来了帖子?”
也是因着白事,荣府今年不摆年酒,凤姐儿私底下与探春点算一番,竟节省了上千两银钱。
到了正月十五,家中又摆了酒宴,李惟俭略略吃用,寻了个由头离席而去。此时还不曾上更,李惟俭一路过会芳园到了大观园东角门,赏了费婆子一枚银币,顿时在其千恩万谢声中进了大观园。
晴雯纳罕看了其一眼,道:“四爷提鸳鸯做什么?”
“鸲儿?”
这日过后,打初三开始,李惟俭每日宴饮不绝。或是在自家摆酒,或是赶赴各处赴宴,便是以其如今的位份,每日家到得内宅里也是熏熏然。
甄大娘顿时哑口无言。不过好歹方才伯爷算是应下了,如今就盼着女儿早日生下一儿半女的,如此后半生才算有了依仗。
李惟俭隐隐听出来托付之意,赶忙止住其话头道:“婶子怕是又多心了。婶子这病不过是小毛病,侄儿可不曾隐瞒。至于两個堂妹的婚事,侄儿寻思着待过了春闱,寻那年少进士结秦晋之好。”
装睡的紫鹃骨碌一下爬将起来,愕然道:“哈?方才俭四爷与姑娘如何说的?”
李惟俭笑道:“二叔、三叔俱在,那蠢妇再如何胆大包天,也不敢苛待了云妹妹。三叔家中姊妹少,湘云又是个喜热闹的,依着小侄,不妨让湘云在荣府多留一阵子。”
李惟俭说道:“如只是良籍,只管更名换姓,年后便能办了;可要是恢复原本良籍,只怕难比登天啊。”
因是香菱赶忙道:“我就说妈妈又多了心,那良籍恢复不恢复的又有何区别?莫非没了良籍老爷就不疼惜我了?”
却说正月初二这一日,李惟俭往忠靖侯府送年礼,史鼎照例留饭。待用过酒菜,史鼎打发了史纕、史穰照应前头宾客,自己个儿领了李惟俭往书房而来。
过悦椿楼到得东路院,领着婶子与两个堂妹一路到了东路院正房里,先请了刘氏上座,李惟俭这才陪坐一旁。
行不几步路过玉皇庙,李惟俭只略略驻足,便径直朝着那潇湘馆而去。
李惟俭轻手轻脚褪去大氅,凑到熏笼旁烤着身上寒气,低声笑道:“亏得园子里的婆子懈怠了几分,不然今儿我还不好来寻妹妹呢。”
黛玉心下一动,问道:“俭四哥是说——”
史鼎不置可否,说道:“不急,待过两日让她婶子问过了再说旁的。”顿了顿,又问:“复生打算何时请旨?”
眼看李惟俭说的笃定,黛玉顿时懊悔不已,赶忙凑坐在李惟俭怀中道:“可我如今到底差着年岁——”
史鼎此人虽是帝党,却并非新党,又是传统士大夫出身,因是极其避讳谈利。
史鼎听罢顿时乐了:“这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也无怪复生不待见。”
到得十七日,一早黛玉拾掇齐整了,先往前头来与贾母等别过,这才乘坐马车出角门往胡廷远家而去。
史鼎嗤笑道:“一边厢与陈宏谋示好,一边厢打发儿子、侄子投靠太子,圣人都瞧在眼里,来日又岂会容这等钻营之辈窃据高位?”
如此,即便过几年撒手人寰,待见了女儿与女婿,老太太也好与之交代了。
贾琏心不在焉,听闻是黛玉婚事旨意,只道是要赐婚给了宝玉……这又与他琏二爷何干?一旁的王熙凤却另有所想,暗忖着怎么这会子旨意就下了,算算林妹妹还不曾过生儿呢,莫非俭兄弟另有所求?
迎春一身道袍,心下不做他想,只艳羡着赐婚旨意。若圣人也赐婚俭兄弟与她,这中间的艰难险阻又何足道哉?
晴雯嗫嚅一番,到底将妹妹之事说了出来。李惟俭听得蹙眉不已,不禁埋怨道:“当日在苏州怎么不说?如今又过了几年,只怕再不好找回来了。”
香菱瘪嘴道:“我知老爷性子,才不会如妈妈所说的那般呢。”
晴雯便又应了一声,只觉心下熨帖无比。暗忖着俭四爷每日操劳着外间大事,偏还要为自己个儿牵肠挂肚的,得良人如此晴雯再无所求。当下二人立定半晌,晴雯拾掇了心绪,红着眼圈儿转而又说起了家中趣事。
李惟俭见此便笑道:“大娘也知我待香菱如何,有什么话还不好明说?”
史鼎道:“昨日往水王爷府中送年礼,刚巧撞见王、王仁兄弟二人数落复生的不是。”
“便在元宵之后。”
今日正月十五,黛玉不过陪着老太太用了一餐,早早便回了潇湘馆里。许是心有灵犀,黛玉料定今日李惟俭必来,因是翻阅书册时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却说女官卫菅毓年前便告了假,直到过了十五方才会回返。又因着白事,连带着潇湘馆内都短了年节喜气。
史鼎听得蹙眉不已,说道:“林姑娘方才多大年纪?复生何以如此急切?”
这日头晌黛玉去了胡廷远家,有婆子随车回返与贾母回话,只道一路顺遂、平安无事,贾母便不再理会,只道过几日黛玉自然回返。
每逢佳节倍思亲,只怕晴雯又想念母亲了。
宝琴、傅秋芳等自然心疼,每日换着花样做醒酒汤,宝琴又往大观园来了一遭,单请了邢岫烟来做各色醒酒汤。
两个堂妹退下,随即傅秋芳与宝琴等上得前来。刘氏眼见傅秋芳小腹高隆,便免了这些俗礼,待众女齐齐拜过后,这才上前一一领了压岁礼。
“三叔,待过了元宵,小侄怕是就要请旨赐婚了。”
晴雯蹙眉道:“我在老太太房里不过是二等丫鬟,亏着老太太见我女红、颜色好,这才只派了些女红差事。鸳鸯……素来是老太太身边儿的大丫鬟,在府中比寻常主子还要体面呢,又哪里会正眼瞧我?不过鸳鸯倒是与袭人、紫鹃、平儿姑娘相处得来。”
黛玉叹息一声,不禁揽住李惟俭的脖颈道:“欠下这般多人情,只怕来日都要俭四哥偿还呢。”
李惟俭便道:“所以我请了旨意下来,妹妹干脆就留在胡大人家中吧。”
王子腾这是作死啊!诶?好似不对,以前头种种谋算来看,王家人理当老谋深算,怎么这王子腾急切之下会犯下这般愚蠢的错漏?
黛玉心下怦然,难得主动献上香吻,二人柔情蜜意了好一番方才分开。李惟俭又道:“二月里妹妹就过了生儿,圣人赐婚,这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大抵能俭省一些,若赶得及,我便尽快迎妹妹过门儿;若赶不及,只怕就要再耽搁一年了。”
宝姐姐这会子万念俱灰,恨不得即刻抽身便走,偏生旨意还不曾宣读完,宝姐姐只能静静地听着。指甲抠在地缝里,须臾便满是泥污,宝姐姐试图让自己个儿清明下来,偏生心下空荡荡一片,只觉万念俱灰。
李惟俭叹息一声,干脆移步会芳园内,须臾到得晴雯身旁,那晴雯方才回过神儿来,紧忙朝着李惟俭屈身一福:“四爷。”
史鼎蹙眉不已:“原来如此,我还道先前为何胡廷远非要认了林家孤女做干亲呢,敢情从头到尾都是复生的手笔。”
“那怎能一样?”
李惟俭正色道:“问过了忠靖侯与老师,都说老太妃情形不大好,只怕熬不了多少时日了。若妹妹再多留一年,我心下实在放心不下。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贼的,哪儿有千日防贼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个疏忽,果然被那蠢妇得了逞,我上哪儿哭去?”
李惟俭便将王夫人所作所为说了一通,直把史鼎听了个瞠目结舌,好半晌才道:“贾存周怎会娶了如此蠢妇?”
待转过天来,张宜人果然打发人送了帖子来请黛玉去家中小住。因着前头黛玉去过了两回,是以贾母、王夫人等也不以为意,湘云还打趣黛玉,只道这门干亲瞧着比正经的亲母女还要亲呢。
黛玉哪里不知紫鹃故意如此?当下面上臊红一片,闷声应下又随手翻书。
因着荣府还在丧期,不好热闹了,是以李惟俭干脆将那十二个小戏子一并借了过来,这合欢宴摆上,屠苏酒敬上,众人一边厢吃酒顽笑,一边厢听着小戏子们咿咿呀呀唱将起来,上下人等,皆打扮得花团锦簇,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只是这如何劝说薛姨妈,只怕又要费一番心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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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丁如松领命,此人青皮喇咕出身,这二年随在李惟俭身边儿,于京师道儿上倒是有一番名号。
于是宝玉怔怔出神,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甄大娘调养年余光景,身子骨已然大好,李惟俭过问了一番,甄大娘只道都好,偏眉宇间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饶是如此,到得十一日李惟俭还是大醉了一场,而后高挂免战牌,干脆谁的宴请也不去了。
“又想家人了?”
薛蝌吓得卷了衣裳夺路而逃,亏得今儿一早便有匠人来告知喜讯,不然薛蝌还憋闷在家,不知要不要往老宅去呢。
李惟俭看得分明,心下当即明了甄大娘所思所想,因是笑道:“我看大娘也并非为了原本良籍,我也唤香菱顺嘴了,不如便改个名,重新在顺天府上了良籍就是。”
王夫人身后,宝钗浑身颤抖,心下徒呼奈何。赐婚旨意,竟然是赐婚旨意!
偷眼打量前头的王夫人,却见其身形一动不动,又瞥见贾母侧面挂了的笑意,宝钗心下一凛,如何还不知自家是被王夫人给哄了?
赐婚之事只怕贾家人等一早就知晓,偏生瞒过了薛家,可怜自己个儿一门心思的小意奉承,到头来竟落得一场空!再观量前头的宝玉,却见其身形扭动,面上涨红一片,也不知是如何做想的。
晴雯顿时扯了李惟俭的臂膀,小脑袋靠在肩头,吸着鼻子听李惟俭道:“寻见也好,寻不见也罢,有个信儿也能安下心来。”
“这——”甄大娘几番欲言又止,到底说道:“——伯爷,英莲是个苦命的,自小便被拐子拐了去,可再如何也是良籍。伯爷如今位高权重,不知能否将这良籍恢复了?”
按说前番结算了银钱,两房之间再无往来,可怎么瞧着哥哥架势,好似这后头又生了是非?
不过想着哥哥素来稳妥,宝琴便也不曾多心,一路往东路院而来,入得内中却不见李惟俭行迹。
当下李纹、李绮娇嗔不已,看得李惟俭笑了好半晌。自刘氏院儿中出来,李惟俭又往甄大娘院儿寻去。
鲸油灯一点明黄,内中掺了香料,于是满室皆香。此时黛玉业已除服,服色比照以往鲜艳了许多。座钟敲击,黛玉瞥了一眼,心下不由得暗忖,莫非俭四哥今儿不来了?
待李惟俭一走,眼见香菱瘪嘴颇有埋怨之意,甄大娘便禁不住说道:“我的儿,你怎地那般傻?如今伯爷是宠爱你,可常言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待过上十年八年的,你人老珠黄了,伯爷可还会疼惜你?”
史鼎面上淡然,略略说过几句,大抵是史鼐为官不功不过,四平八稳。李惟俭一琢磨也是,如今江南可是变法革新最核心之地,史鼐不过是按察使,掌一省刑名,管不得下头变法情形,可不就是不功不过。
一旁的探春暗自咬了下唇,心下略略狐疑,也想着此时赐婚实在太早。再一旁的惜春懵懵懂懂,只规规矩矩跪伏了,还不知这一封旨意的利害。
李惟俭暗自摇头不已,说不定王阁老只想着保全王家,王子腾却想趁机飞黄腾达……也无怪凤姐儿与王夫人渐行渐远,这二人就不是一条心。
是了,先前是凤姐儿的父亲当家,如今王阁老隐退,说不得早就为王子腾谋了出处,只是王子腾此人贪恋权势,说不得半道就悖离了初衷。
甄大娘顿时恨铁不成钢道:“我过得桥比伱走的路还多,我还能害你不成?恢复了良籍,不拘如何来日也多了一分保障。就算伯爷再如何疼惜你,来日主母过了门来,若果然瞧不上你,你又待如何?”
荣府却不相同,因着接连丧事,阖府不见半点彩,连除夕的合欢宴都免了去,各房只在自家略略用了就算。
李惟俭乐了,道:“世叔又是如何得知的?”
李惟俭应下,不再说婚事,转而提起了化工事宜。本待要以股子拉拢史鼎,不料史鼎听罢连连摆手:“这等事就算了,我家中虽不算富裕却也能过得去,若果然赚了百万家资,于家中而言只怕并非好事啊。”
温香恭良,有安正之美。柔明毓德,有徽柔之质……”
晴雯撇嘴没言语。当日四爷随着她一道儿去看望了娘亲,她心下就已然感恩戴德了,如何好再劳烦四爷?
就听李惟俭又道:“好在江南朋友多,过几日我书信一封,请人帮着扫听扫听吧。”
“不好说。”薛蝌摇头。
史鼎没说此举对错,只道:“王子腾此番晋了太子太保,仍旧巡视九边,可此人谋算着入阁,因是这些时日正四下勾连。”
贾母顿时蹙眉忧心不已,生怕宫中的元春又有什么不好。过得须臾,又有婆子进来道:“老太太,戴公公来宣圣旨,二爷打发我赶紧请了老太太去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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