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整个江南难忘今宵《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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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整个江南难忘今宵

严嵩没有想到,当时他在浙江时曾有的念头,到此刻被张孚敬正式提了出来。
严府见客的花厅里,今夜坐着四人。
其中两人和严嵩,都有点门生的关系在里面,一人正是京察时在南京吏部任郎中有功劳、去年底大换届后升任北京吏部考功司正四品总司的徐阶,另一人却是去广东市舶司担任提举、如今升任北京户部浙江清吏司总司的聂豹。
他们两个在今晚的众人里,官品最低。
严嵩是主人,其他人都是客。但吴廷举可是领工部事的国务大臣,他就坐在严嵩旁边。
另一人更是与唐顺之一同多得定国安民科魁首、获封了长平伯的李默,当时就从区区一个主事升官到正四品的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如今更已是正三品的右副都御使。
除了才干不一般,这也是他在户部广东清吏司担任了那么久的主事、一直被吴廷举压着舍不得升官的补偿吧。
“这么说,吴国务事先也不知了?张国务以治河为由,我还以为至少吴国务是知道的……”
回想着朝会上其他国务都显得有些愕然的情形,严嵩的猜测在吴廷举的回答里得到了证实。
吴廷举心中的不痛快并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陛下都说了,兹事体大。如今,也只是先投石问路罢了。即便国务诸臣,只怕也并不尽然赞同此举。”
吴廷举顿了片刻才说:“且先看看吧。这件事,毕竟是过完年才会议。”
而聂豹这个在广东市舶司做过提举的同样如是,他自然也算广东派系。
若把南直隶撤了,纵然还因为南京的特殊原因保留南京六部,那些职位有品无权,又有什么意思?
“吴国务,过完年,只怕国策会议上就要议这件事了。”严嵩率先搁下了茶杯,尊重地看着吴廷举,“届时,我们都要有个态度的。附议还是驳斥,都非同小可。”
“臣领旨!”
而南京武臣,如今却是以徐鹏举和仇鸾两个年轻人为首了。
朱棣迁都北京,准确来说是只迁了一部分。北京加上南京,才是如今这个时代一个完整的首都。
“佐县郎就能向陛下寄书信了,方兄……”
“东南杀官、惠安伯叛乱、南巡、京察、粮赋直征……”有人叹道,“陛下御极以来,南直隶当真是没有一年不惶恐一番。江淮龙兴之地,南京国之根本,陛下到底在猜忌南直隶什么?”
他心里的惊涛海浪并非为此,而是因为吴廷举给他的确认证实的内容:这事大概只有费宏与张孚敬事先商议了一下。
几个人若有所思。
朝堂上,除了有些人希望把上面的人拉下几个好再往上爬一爬,也有大量自知此生仕途终点大概就是南京一些职位的人。
过了许久之后,他只是一声长叹:“现在自是不会乱,可若将来战事不利,又或连年征战怨言渐多,那可是大麻烦啊……”
严嵩也只是笑了笑,随后问向其他人:“长平伯,子升,文蔚,三位觉得此事能成吗?”
大家都算着年龄,张孚敬已经虚岁五十五了,两年后就是五十七。他接任总宰的可能性虽然相当大,但其他人难道就没有想法了吗?
从效率的角度,把南直隶降格成为像其他布政使司一样的省,有利于大明提升对江南税赋的控制力度。
南京是帝国的经济和文化基础,北京实则是一个前线军事指挥部。
“南京和三省督粮,是我在负责。”李默这个都察院右副都御使平静地阐释自己的观点,“苏州府灾情查证,也是我在负责。南直隶的情况,我不细说,吴国务和大宗伯,还有徐总司、聂总司都清楚。既与北虏之间迟早有一场生死大战,钱粮的问题岂能不解决?若以南京国本为由,未虑胜先虑败,恐怕才真会败。”
但是江南作为经济和人口中心,也必须处理好。
“倒是走动得很勤快。”
“……兄长说的是南直隶的事?”他弟弟杨廷中很忧愁,“用修任户部尚书,可是在风口浪尖……”
现在朱厚熜是帝王,他站在帝王的高度思考这些问题。
在这样的时代,王朝的最高政治任务其实是保护耕地。朱棣其时一定要迁都北京,是在草原部族的压力下,必须从北面保护好大明华北平原和长江中下游平原这一大块最好的耕地。
消息传到了南直隶,这才是真正的轩然大波。
舆图上,大明的疆域不像之前那些版本那么大,把许多实际没法加以控制的区域也囊括进来了。
“两成……那就是还到不了百万石。”朱厚熜点了点头,又问道,“重新整修北京到长沙的直道,工部初步估算要多少银子,要多少年?”
真要论的话,吴廷举应该是广东派系重要的一员,张孚敬应该全力争取吴廷举的支持。但现在,吴廷举却在严嵩府上,和他交流这件事的走向。
继续守好国门,从北面加强大明的战略纵深、改造归化更多北地汉人甚至各族的思想,这都是万世之基。
“是……”
“……先好好过年,先看看,朝廷这不是还没有定论吗?这么大的事,自有诸位大人先商议。”
田土清丈完成,把每年因为受灾而减免的税赋算在内,朱厚熜要盘算的是江南官绅富户还能容忍让出多少私利,大明的财政水平能改善到什么程度。改善的过程中,能不能支撑朝廷把许多短期长期的事情做了,又进一步加强对整个大明的控制力度。
吴廷举和严嵩两人互望了一眼,随后都默默端起杯子喝茶。
“今年是粮赋,明年只怕就还有课税了。从浙江出海回来,都要从海贸行那里买些那什么鸟粪石过来。既花了钱,又占了舱!浙江市舶司那里没办法多赚一点,江南一京三省的课税还不能像以前一样了。方兄,你可是下品郡望郎,总要说点什么?”
严嵩倒还好,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骨还不错,今年才刚刚虚岁五十,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再等五年甚至八年。
吴廷举想着散朝之后文华殿里的沉默。当时,人人都没开口,也没有讨论这件事。
……
徐阶也是缓缓摇头轻叹:“下官在南京吏部时,感触也颇深。南直隶的问题,大半倒是南京的问题。南京的问题,又都是三品以上和勋戚的问题。”
他一样需要看看朝野的风声走向。
“老爷,少爷但凡来信了,自然是立马送到您面前。”
总宰的位置只有一个,国务殿和参策的位置也只有那么多个。但是四品到三品、三品到二品,还有多少官员?
虽然都穿的朱袍,但人人都想往上再爬一爬。哪怕爬不到参策和国务殿,南京好歹还有一些位置让他们获得相应的官品,有一些不小的权力。
严嵩听到李默这样说,“哦”了一声:“为何必须成?”
在交通不算便利的此时,什么地方是经济和人口中心,什么地方其实也就最适合成为政治中心。
杨廷和沉默良久,只能悠悠说道:“我已致仕,他的路,该他自己走了……”
酒楼茶肆,烟花之地,处处都是谈论。
南京官员、江南士绅,自然是更加关注这一点。
朱厚熜也并不急着找臣子来商议参谋,这本就是不用急也急不来的事。
“哎……”
朱厚熜看完了陆炳送来的在京百官每日行状奏报。
北京的维持,要依赖以南京为中心的钱粮转运。
“难道就这么……”
改造一块已经丢了四百余年的地方上的人的思想,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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