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蛮夷的命就不是命？
“以僧侣之身，行灭佛之举，玄奘你如此倒行逆施注定是要入无间地狱的，玄奘你不能”
以果位替代了法王真灵的菩萨闻言面容突变。
庄严，慈悲的面上猛的流露出些许狰狞之色，其脑后忽的有七彩的光轮浮现，光芒之中隐约有一双持着金刚杵的手臂正欲探出，但下一刻当那平凡到甚至有些粗糙的手指触碰到那根金刚杵时。
一切异象尽数湮灭。
一只平平无奇的手掌抓住了那本该虚幻缥缈的功德光轮，其粗糙的五指探入光轮深处，举重若轻的将那正欲从虚无中探出的手臂钳住，而早已经握着宝刀的右手则是随手一划。
锋锐的刀锋如划过流水一般轻易的分开了脖颈的皮肉，熟练的穿过了脊椎的缝隙而后将其中串联的筋骨悉数割裂，与此同时那断联的头颅深处还有一道轻微的破碎声悄然响起。
如果说，在灵山故土，玄奘不忌生冷的将整个佛土横扫一遍，是给本已在故土落寞的灵山重新发育的空间的话，那在吐蕃这同样的经历，却是在刨灵山的根。
只见莲台骤然飞腾，后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
“我懒得跟你讲道理，你不配听！”
“但蛮夷的命就不是命，他们就该死吗？”
玄奘法师缓缓的抬起了头，那古井无波的双眸神色淡漠的注视着面前的老僧，虽无任何神异，但却让老僧猛然间打了个激灵。
那古朴而血腥的战斧，破碎且锋锐的断刃，破碎天地之下，泣血而亡的昔日好友
而如今，这昔日的梦魇再度追踪而来。
碰撞之间，那散发着金绿光芒的莲台瞬间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破碎声。
看着那在这场破灭之灾中仿佛没事人一样，站在废墟上若有所思的玄奘跟他的四个徒弟，本就伤重的菩萨更是一个不忍便喷出了一口金色的宝血。
于他而言，错漏的经文需要更正，并让诸僧侣学习正确的经文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并不值得拿来作为交换的条件。
玄奘虽比不得那屠夫粗蛮，但其对于佛法的精通，至少绝大多数的菩萨都是自认不如的。
我佛慈悲！
对方以玄奘之名将佛法宣扬，但那些所谓的真经却与他在佛土中所见的残本外道一般无二。
只是，顾忌归顾忌，当大昭寺的一众僧侣们将期盼的目光聚集在老僧的身上时，面对着那一颗颗汹涌的内心，面对着在大昭寺上空几欲化作实质的心灵咆哮，老僧仍是倍感压力。
“等等，贫僧也没给蛮夷说情啊？”
一株花开九品的莲台自祂的脚下升起，金色的宝剑跟纯白的净瓶分别抓握在双手之间。
无论是诸佛还是菩萨们，都不能允许吐蕃道统的没落。
在那双眼眸之下，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一样。
只能通过环境的变换看到事物的表象，而不知内蕴。
相较于灵感并不敏锐，且被玄奘打击的神情恍惚的众僧侣们。
与之相对的，则是另外一侧，早已经流尽了血液，面泛苍白的几个僧侣头颅。
玄奘尝试着去跟佛祖菩萨们追寻真相，但奈何往日香火浓重，佛光深邃的金塑却一个个变成了沉默的泥胎。
“那不如坐到前来，由贫僧跟菩萨辩上一辩！”
浩浩荡荡，如长虹一般的剑气被直接冲散，凌冽的气息化作一道无形而有质的冲击。
“不，别走！”
他的身份被看穿倒不是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事实上在此之前，已有数位菩萨忍不住玄奘的残忍之举，亲自下场与其辩经，但结果么
别的僧侣，是将诸佛跟菩萨的言语奉为圭臬至理；但玄奘不同，一切的经卷到了他的手里，会先品评一番，只有合乎他道理的才算佛经，而那些不符合他标准的，便就是外道邪言。
“生灵涂炭，物种灭绝，我想这也不当是你所想见到的吧？”
老僧。
只一眨眼便飞出了数万里的玄奘法师，已没机会在回答他心中的困惑。
在整座山体都因无法承载那狂躁的力量而轰然破碎的时候，其中的僧侣们早已经被磅礴的压力碾成了肉泥，猩红的血雾在昏黄的尘埃中四下飘散。
而与此同时，一头发苍白，枯瘦如柴的大僧侣从大雄宝殿中走了出来，其步履艰难，面容更是悲苦：
因为，前者伴随着灵山入驻九州，那边的信仰跟僧侣已被诸佛们放弃，视为可有可无。
凡俗生灵，真灵晦暗，双目浑浊。
本就心思躁动的老僧，跟正在咄咄逼人的玄奘法师倒是第一时间察觉到这异样的。
“而至于这些，菩萨当真要为这些佛敌外道辩驳？”
但玄奘不同，他虽并不强迫让所有僧侣改信他那一套，但却以辩经的方法，从根源上剔除那些不符合他定下规则的。
唯有一层暗淡的血云笼罩在整个吐蕃的天穹之上。
不等玄奘开口，面若土色的菩萨赶忙压着胸中翻涌的热血强自吼道：“玄奘，即便伱不认可我佛，但你也是灵山僧侣，心中当有普渡世人的大慈悲，大智慧。
只一眨眼，法师一团五人便化作了几颗闪烁的流星向着天边飞去。
只不过，玄奘法师见不得外道残害百姓，哪怕这些百姓都是蛮夷之辈，不通教化，但留下他们的身躯，去替大唐的百姓服徭役以赎自身罪过也是极好的。
毕竟在这前不久，同样是在一场十拿九稳的围剿中，灵山一系硬是被两个牲口给杀的血流成河，四大菩萨死的死，伤的伤，甚至佛祖本人都没落个好。
至于说在这期间的人头滚滚当僧侣们习惯于欺压他人，习惯于放纵声乐，习惯于圈养女子且把人不当做人之后，他们便不是求佛纯善的僧了，而是惹人厌的外道，是邪魔。
佛祖本人都没这么霸道，正如吐蕃的经卷，在灵山传播至此的时候，其中经典也经过了一些本土化的改造，以方便当地的风土人情。
心中默念了一声法号，下一瞬，那垂垂老朽的身躯瞬间变得挺拔而高大，枯木一般的肌肤正在变的水润而富有光泽，红色的僧衣变得纯白如雪，男性的面貌化作了慈祥和蔼的女性面庞。
片刻之后，满是破碎的凹坑中，一道狼狈的身影从中爬了出来。
或者说假借老僧之面的菩萨闻言心中一泠。
直到百五十年前，大唐举国飞升之后，到了全新的天地，接触了全新的世道之后，玄奘法师从南燕的使者那儿听到了唐僧的故事，如此才恍然大悟。
轰！
便在话落的同一时间，只见那仿佛天柱一般的左腿猛然带起还在地上思考的玄奘法师，伴随着耳边狂风的呼啸。
做下这残忍之举的玄奘法师只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伴随着大昭寺被凝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无视了周遭慌乱的他只淡然的说道：“康仓法王略逊一筹，惜败贫僧，接下来还有哪位大德高僧可以跟贫僧辩经？”
但还未等那四个穿着跟周围僧侣完全不同的和尚们做什么反应，胡言乱语的僧侣便被同伴们捂住了嘴，拖离了人群消失不见。
连菩萨跟他不对眼都能被生生砍了，谁知道这死犟的玩意儿在看到佛经不如他意的时候会不会拉着佛祖辩上一场。
但做出这一切的玄奘法师却面不改色的将宝刀重新放回自己的面前，同时那抓在光轮深处的手掌也顺手一捞将那已失了根基的头颅打捞起来安放到了自己蒲团的右侧，而在那里，同样有七个宝相森严，虽肉身已死许久，但面色却是栩栩如生的头颅正安静的堆叠在一起。
“可他们只是蛮夷，不是吗？”
那么死几个外道邪魔又能算得了什么？
即便是最后闹到了佛祖那里，不也还是夸赞他之举措皆是除魔卫道，实属大善？
如此，张珂乐于见到一个至少他看得顺延的玄奘来重新诠释灵山的一切，而这也是大唐，乃至于天庭所乐于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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