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0803【北地江南】
赵逢吉和王槐留在二股河，符行中跟随皇帝北上。
站在宽阔绵长的堤坝上，眼前是渐渐下降的黄河水位，符行中指着对岸说：“那边就是长芦镇（后世沧州市区）。”
“隋唐时候，曾设立州治，但多次降州为县。”
“宋初为长芦县，因为人口稀少，降为长芦镇。后来又发展起来，复设为长芦县。”
“熙宁二年，黄河大决堤，整个长芦县都被淹没。熙宁四年，长芦县再次降为长芦镇。”
“到前宋政和年间，长芦镇人口又多起来。当时本来打算恢复县治，结果又遇到黄河大决堤，长芦镇再次被洪水淹没。”
拒马河两岸，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时不时还遇到塘泊，接天莲叶无穷碧，让朱铭感觉回到了江南。
得加快灭金步伐，腾出钱粮来治河！
……
金元两朝都持放任态度，尤其是元朝，大量砍伐上游树木营建宫室，到了明朝也是照砍不误。这导致年年都发洪水，河北水系变得乱七八糟，最后只剩个白洋淀还成样子。
这庞大的水长城体系，每年都要维护。如果几年不维护，必定有大量河渠淤塞。水田也被划得四四方方，哪时灌水，哪时排水，必须统一管理。
符行中说道：“第一年丰收之后，百姓人人喜悦。次年治理河湖，可谓一呼百应。老百姓自带工具，就在本村本镇清淤疏浚。男子挖掘搬运，女子煮饭送食，不要官府一文钱。而且全无怨言，个个喜笑颜开。只有去得稍远的河工，官府才会管饭，同样不给工钱。”
由于巨马河暂时无法行船，朱铭顺着南岸骑马而行。
所有田亩，都分给了平民百姓，没有丝毫的兼并现象。
朱铭问道：“朝廷并未拨款，你们是怎么征集民夫的？”
沧州、河间需要引黄放淤，但缺乏足够的民夫。
“但宋末之时，因与辽国休战多年，河北边防渐渐荒废。”
辽国皇帝甚至亲自给宋国写信，希望巨马河北岸的百姓，也能下河捕鱼采苇，宋军不得随意干涉。
“金国占领此地之后，同样什么都不管，河湖淤塞得更严重。又有无数百姓，不堪金国盘剥而南逃。”
效果非常明显，无数河北盐碱地，都被改造成了水田。而辽军真过不来，只能绕往河北西路南下——金兵也过不来，同样必须从真定那边绕。
你有几千亩地？
朱铭来到水田边，伸手抚摸稻叶：“江南那边，稻子再过个把月就该收割了吧？这里却还没抽穗。产量如何？”
而且，辽国也学宋国屯田，在北岸搞出大量稻田。
大家都有田，而且比较平均。
“连续三四十年，河北水长城的岁修都敷衍塞责。亦有官员和豪强，冒着死罪围湖造田。因此湖泊面积日渐缩小，河流淤塞严重，一遇大水就漫灌两岸。”
朝廷为了保住开封和山东菁华区域，选择牺牲河北这边。沧州那么高的城墙，只剩六尺城头没被淹没，据说整个黄泛区死了百万人。
一可有效抵御辽国入侵，二可就地屯田获取军粮。
来到白洋淀的时候，朱铭看到的是一望无垠的大湖。不但水域面积比后世更大，而且多数湖泊是连成一片的。
“那我只能再做暴君了，”朱铭摇头叹息，“或许十年之后，他们能够理解。”
因为这里全是北宋的军屯，你家的土地肯定是非法私吞的。改朝换代没有砍你脑袋，你就自个儿偷着乐去吧。
宋徽宗年间，干脆岁修都不搞了。
符行中说道：“臣不是催促陛下伐金，就黄河眼下的情况而论，这些事情越早办理越好。一旦拖延五年以上，黄河随时可能大决堤。到时候只能故技重施，便如政和七年时那样，把整个沧州、半个河间、半个大名，还有周边一些府县淹掉，以此来保住开封与山东。”
朱铭闻之沉默。
朝廷都没怎么拨款，这千里沃野就恢复到北宋中期水平。
主要是缺乏管理，早期制定的规矩，已经没人当回事儿。
“此地甚好！”朱铭点头赞许。
而且还要把军队调过去，一旦有人搞事，立即进行残酷镇压。
北宋的水长城，一直到北宋末年才出问题。
第二年换了早熟稻，立即喜获丰收。
宋初之时，辽国时常入侵。
于是北宋就搞出水长城体系，把大大小小几百个湖泊，近百条天然河流，全部连接在一起。为此还挖了数百条人工河渠。
“大规模引黄放淤，需要很多人手吧？”朱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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