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雪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只是紧闭的落叶窗阻挡了光线，让屋内一切显得有些昏暗。
壁炉里的火焰静静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响。
焰光跃动，照出的影子也跟着飘，将空气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烟熏味。
躺在沙发上的顾池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有着明显修补痕迹的吊灯，惺忪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初醒的茫然，这丝茫然又很快消失不见，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坐起身，想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手机，确认现在的时间。
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上还趴着个人。
睡梦中的铃猫模样乖巧，长长的睫毛随呼吸轻轻扑扇，脸蛋浅红，无意识微启的嘴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晶莹，看样子睡得很香。
直到顾池起身，她便像滑落的被套一样从顾池身上滚了下去。
咚。
“哎哟！”
伙计们，我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我们储藏的食物吃完了。
两人说话间，芥末汤和江鸟也相继醒来。
顾池：“那就干活，我们之后的食物都靠你了，另外再做点提神的东西，我们今晚不睡觉。”
我还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准的枪法——是的，我承认了，你比我准！
还有我们之中唯一一位可爱的女士，其实我一直怀疑你的医术是某种魔法，它竟然能让伤口快速愈合，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江鸟闻言，逐渐睁大的眼睛里有恍然之色，晃点着手指道：“对对对，尼尔！尼尔是NPC，说不定可以帮到我们。”
芥末汤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把尼尔单纯的当做NPC看，尼尔死了他会难受再正常不过。
铃猫：“……”
江鸟也呆住了。
都怪这该死的鬼天气，它把我们辛辛苦苦种植的粮食全都冻成了冰渣。
顾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了，我要去继续履行我的承诺了，顺利的话，我打算去钟楼那边看看，你们不是说喜欢那个钟吗？我去把它拆下来送给你们，哈哈哈！
顾池看了眼燃着火焰的壁炉，走到窗户旁，拉开百叶窗。
芥末汤：“嗯。”
铃猫脸蛋越发红润，表情却变得十分平静。
CPU技巧之一。
你情绪不好他还让你赶紧干活，你不仅不生气，反而感激他？
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显然，铃猫并不懂得其中逻辑。
“你长大了。”顾池道。
总之，感谢你们，如果五年前我们没有相遇，我可能坚持不到现在。
“这不是重点。”顾池看着两人道，“你的头发、胡子，他的体型、肚子，包括铃猫的身高，都在证明一件事——我们自身的状态也会受到这个时间的影响。”
“疼……”铃猫一手扶着沙发，一手揉着脑袋，迷迷糊糊爬起来，还没搞清楚情况，便听见一道清冷的男声：“别动！”
顿时，强烈的光线扑面而来，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
少女乖乖站起身。
他们的变化更加直观明显。
“总要试一试。”顾池道，“至少弄明白钟楼的指针十二点以后是怎么转的。”
好奇怪的要求……铃猫在心里吐槽，但还是红着脸听话地转了一圈。
其实顾池哪边都不站——在他看来，这封信根本就不是拿来让玩家共情的，否则为什么不直接将这五年的记忆注入到他们脑子里呢？
江鸟就有些尬住了，他是纯纯把尼尔当成了一个工具人，包括现在也是。
两次时间飞跃都发生在他们睡着之后，尼尔也两次提到过同一句话——
“但也好漂亮啊。”
“我草！？”
铃猫被这目光灼得有些脸热，不明白顾池干嘛突然用这种认真的眼神注视自己，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好不好……她支支吾吾道：“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老实说，我很舍不得，我喜欢跟你们一起生活的这段日子——虽然这么说对我父亲和从前的朋友不太尊重，但这五年，的确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爱你们的尼尔，11.09，
————————————
真的不大吗？
“不，问题很大。”顾池把手机抛给江鸟，示意两人自己看。
“好。”芥末汤点头，并递给顾池一个感激的眼神。
尼尔骂得没错，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铃猫：“哦。”
“他人呢？”
“原来是这样。”芥末汤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我真傻，真的，我竟然会相信S级副本真的没有时限……”
顾池陈述着事实：“如果找不到办法阻止时间流逝，会，而且是一定会。”
他们过了五年，尼尔应该也过了五年，昨天看尼尔的样子，比他们大不了几岁，这个时候应该正值壮年，就算没法帮他们解决时间问题，保底也是个合格的打手，不能浪费了。
这几乎是甩到脸上的线索，再看不出来就不礼貌了。
总得有人站出来不是？
还记得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吗？
众人围在壁炉旁取暖。
尼尔已经离开了六天，结果很明显。
第一晚是一年，第二晚是五年，第三晚呢？
十年？
如果这雪一直下，他们可能连门都没法出。
他一早便看出芥末汤不善交际，这类人内心的情感往往比其他人更加丰富，也更加敏感脆弱。
“诶……？”铃猫显然没料到顾池看了她半天，最后会蹦出这么四个字，她脸颊一瞬间爬上了红霞，想大骂顾池一声臭流氓，但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却好像被人掉了个包，铃猫低眸看了眼自己的胸脯，羞涩一笑：“真、真的吗？”
昨晚睡过去之前的一幕顾池并没有忘，不用尼尔说他也知道，时间飞跃必然和钟楼有关，而尼尔特地在信的末尾提起钟楼，更让顾池相信，信的内容不只是尼尔在向他们告别，上面还藏着很多像“钟楼”一样的关键信息。
顾池又道：“转一圈。”
“5782年，11月15号……”江鸟疑惑，“所以我们是睡了整整五年？”
比如“该死的鬼天气”、“主动送上门的小可爱”。
他知道这是剧情杀，但心里依然有些难受。
顾池暂时没发现所谓的小可爱，但尼尔既然在信中提到，它们就一定存在。
顾池：“……”
顾池全程抄着手臂，像个经验老到的财阀。
这些都属于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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