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神战
数日后，禁地的密室。
褪去了斯文儒雅的人皮，露出本相的屠先生，神色惊惶地跪在羊角神像前，枯瘦的面容一片死白。
他的身上皮开肉绽，四肢扭曲，委顿于地。
神识也沉沦在无边的大荒炼狱中，历经拔舌，剪指，穿胸，蒸笼等等诸般酷刑。
在痛苦中，濒临绝望。
这是神罚。
是大荒之主，因他办事不利，而降临的神罚。
他想在太虚令里，找几副二品十七纹的阵法学学。
顾长怀淡淡道。
“嗯。”
顾长怀神色讥讽，最终化作无奈。
还说‘这孩子自己从小看着长大，品行端正，修行刻苦，孝亲敬长，他外祖父，乃至道州的一些老祖，对他也很是喜爱……’”
子时以后，墨画神识就沉入识海，在道碑上，一遍又一遍练习这副《克金阵》。
墨画现在的功勋，是两千点，对入门不久的筑基初期弟子来说，已经很多了。
但神罚的痛楚，却宛若通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屠先生的识海之中，此生此世，都无法忘记。
瑜儿梦魇中的压力，也少了许多，每晚睡得好，性格也越来越开朗了。
任何人，任何方式，都不可能！
甚至“窃夺神权”这四个字，本身就是对神主天大的不敬，别说真的去做，就是想一想，都是在冒大不韪，是在“渎神”！
可神主的权柄，的确失窃了。
神主的奴仆们，也死伤惨重。
不过这也好办。
定是荀老先生，他走后门，动用人脉，从道廷司为墨画调拨了这八千功勋，让这孩子用来学阵法！
荀老先生可是老祖级别的人物，尽管表面上，只是一个一丝不苟的“老教习”。
“先简单点，学这一副克金阵法备用……”
他血液在回流，皮肉也在渐渐复原。
一股愤怒而暴虐的意志，充斥着四周。
屠先生深吸一口气，勉强着颤声喃喃道：
“神明威严如天，人命卑微如蚁……”
“你小心些，金逸才睚眦必报，也跟你照过面，他这次受辱，未必不会找你报复。”
自己以后，要么就待在宗门，要么就只去二品州界玩，在二品州界，小心一点，断金门也奈何不得自己。
这也是墨画所学的第一副，二品高阶的阵法。
他的神识，虽然更血腥，更邪异，更混沌，但却更强了。
八千功勋啊，又不是小数。
墨画一脸兴奋。
更不可能，预料到另一尊“邪神”的种种邪恶手段。
晚上上完课，墨画就给他传书道：
墨画皱眉，“那这个……金逸才，总归是违反道律了吧，贩修士，炼人丹，到了这个地步，道廷司也不管么？”
“您这么做，不是疼爱弟子，而是在害他……”
不可能这么简单……
“师叔祖，您宠爱弟子，总该有点限度，有些规矩可以破例，有些规则，是不能逾矩的……”
“断金门是乾学十二流之一，一定程度上，也象征着乾学州界的门面，不能曝出这么大丑闻。”
道廷司……怎么会给墨画那孩子，发八千功勋？
墨画他到底做了什么？
又或者说，道廷司究竟在做什么？
功勋长老见荀老先生神色惊诧，没有说话，心里“咯噔”一跳，立马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莽撞了。
墨画一时也分不清，恶的究竟是“邪神”，还是“人心”了。
墨画愣了下，就明白过来了。
这两千点功勋，看着很多，但算起来一共也就能换四五副十七纹阵法，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这笔功勋，至今还在道廷司里走冗繁的流程。
可惜，他只是个典司，不是掌司。
可功勋长老心中还是疑惑重重。
墨画是穷苦出身，太虚令里，不留着一千多点功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过了半个时辰，推算完的荀老先生，自内室走出，正皱眉苦思，一抬眼就看到了一脸不悦的功勋长老。
荀老先生！
功勋长老想明白了。
而祭坛被占据，神权被窃夺，妖魔大军损失惨重。
进了道廷司的人，都能捞出来。
他只是太虚门的一个弟子，又不是你亲重孙！
亲重孙也不行！
墨画一边陪着瑜儿玩，一边翻着太虚令。
功勋长老叹气，“您还跟我装糊涂。”
荀老先生皱眉道：“你是不是练功把脑子练坏了？跑我这里，颠三倒四的，说什么呢？”
到了长老居，直接敲了荀老先生的门，待道童引进门后，便坐在一旁，喝着闷茶。
反倒是顾叔叔，估计会被金逸才，乃至金家和大半断金门仇视，说不定还有其他邪神的爪牙惦记。
功勋长老哼了一声，“胡说，再多阵法，也赚不来这么多功勋。”
“什么功勋？”
墨画心里默默道。
“嗯。”顾长怀淡淡道。
“放走了？！”墨画一怔。
荀老先生神色不由一怔，“你怎么来了？”
……
这是一门，抑制五行之气的阵法。
实在是太慢了……
墨画打算催一下。
他赚功勋的途径，比一般弟子，多了很多。
一般二品十七纹阵法，都要四五百点功勋。
“以后若是断金门敢惹我，那我就再多学点，甚至专门搞一整套，克制金系剑法的阵法！”
墨画一怔，而后眼睛一亮。
八千功勋……
他又将有关墨画的一切，细细思索，忽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而是一尊神明，不，很有可能，是一尊‘邪神’！”
屠先生的神识，自大荒炼狱之中被救赎，不再忍受绝望的煎熬的痛楚。
功勋长老皱眉沉思。
“‘人’，绝对做不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他从太虚令中，特意挑了一门二品十七纹的《克金阵》来学。
功勋阁的长老，在特意等着墨画。
若是能将金逸才在道廷司办了，墨画也不必面临这些风险了。
他想不到任何人，想不出任何方式，能凭借凡人之躯，去窃取神明的尊位，去行使神主的权柄。
“这尊“邪神”，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就算再怎么疼墨画这孩子，也不能这样“宠溺”，这样拔苗助长。
神主的大计，不容有一点闪失！
屠先生感激涕零，顿首跪拜，而后缓缓抬头，目光深邃道：
顾叔叔做事还是很周全的，为了怕给自己找麻烦，所以还是用了之前的那个画阵法的“借口”。
墨画连连点头。
“雷霆雨露，皆是神主大恩……”
屠先生目光震颤。
“这个邪神，在与神主为敌，在暗中觊觎神主的尊位，亵渎神主的祭坛，占据神主的权柄！”
墨画神情复杂。
顾长怀叹了口气，“跟你说一点，也无妨……”
“太贵了……”
有些事，道廷司那边要保密，不能对外说透露，墨画心里也清楚。
不过再怎么说，顾叔叔好歹也是个金丹，还是道廷司典司，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小小筑基弟子来关心。
“金逸才，是两大家族联姻的孩子……”
画阵法，做悬赏，偶尔也会做些道廷司的差事，从顾叔叔手里，混一些功勋。
“其他几个断金门弟子，目前也关押着，断金门想捞人，目前还在暗中运作着，结果未知。”
“这一切，不是‘人’在暗中指使，图谋不轨。”
漫长的折磨之后，酷刑终止。
荀老先生缓缓拿起书信，瞥了一眼，有些怔住了。
“顾叔叔，你也小心些。”墨画叮嘱道。
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压下来。
这个金逸才，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在爹娘长辈面前，或许是个“品行端正，孝亲敬长”的“孩子”。
和顾长怀聊完后，墨画就专心学阵法了。
屠先生一边承受着炼狱之苦，脑海中还回荡着神主的咆哮，心中颤栗。
功勋长老气呼呼地跑去找荀老先生了。
他把一封盖有道廷司灵章的书信放在桌上，“这笔功勋，不是您让道廷司那几个有交情的老掌司特批的？”
墨画，道廷司，阵法……
功勋长老解释道：“这笔悬赏，不是正常发布的，是道廷司那边特拨的，所以要先经由宗门确认，再转给伱。”
神主并未责备屠先生。
墨画躺在软软的草地上，挑了一会，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顾长怀叹道，“他把锅全甩了。说什么贩卖修士，他不知道，私炼人丹，也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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