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壮胆《满唐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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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壮胆

在李继霸眼里,安禄山比王忠嗣更有统帅魅力,若不是因为朝中小人作梗、阻止了河东节度使的任职,包括云中守捉在内的几支兵马早就追随安禄山了。
揣着这种心理,他对拉拢云中军极有自信,说话时盛气凌人。
“你这些年没少收府君的好处,眼下正是用你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忽然脖颈上感到了一点冰凉,低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扑到了脚下,接着就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问了个问题。
李继霸当即反应过来,竟也不惧,而是看向范昶,啐道:“你真是个废物!”
范昶面露苦色,道:“东平郡王至今尚且还在听朝廷命令,王将军毕竟是朝廷任命的守捉使,我们又岂敢违抗?”
他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安禄山尚存惧意,他总不能抢在安禄山前面反了。
薛岿一开始以为这是间赌坊,因为他看到了成箱的铜币、皮货、花椒,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这里没有赌客,只有帐房先生们正忙碌地记账。
沉重的身驱砸在地上,李继霸至死都面带狂态,杀气腾腾。
这句平铺直叙的话并非是在审问李继霸,有两名陇右士卒已经走了过来,他们会用极刑逼问出王难得想要知道的事情。
唐律对他们甚是严苛,凡耽误行期,应遣而不遣者,杖一百;文书晚到一日杖八十,两日加倍,以此类推。平常时节还好,而一旦有军情,不论是寒风凛冽,烈日当空,或是倾盆大雨,他们都得背上文书袋,奔在送信的路上。
杨光翙路过他们时,忍不住踢了那官员一脚,以示对薛白的忠心。
薛白做这些安排时,王忠嗣并不过问,直到旁人都退下了,他才问道:“还能拖多久。”
这客商于是站起身来,大步往楼下走去。
但,这日却是个特例,有龙武军的士卒突如其来地撞开了椒园的门,飞快地冲了进去,甚至把珍贵的花椒树枝都踩踏了一些。
梨花开得正盛,歌声、曲声在梨树下响起,美人长裙招摇,比梨花还美。
“五百里加急!”
因通往太原的商路忽然断绝,诸多商旅被滞留在了驿馆当中,自然是焦急不堪,抱怨连连。
“大唐名将不知凡几,我已经不堪用了。”
站在他身后的是薛嵩,以及九个从雁门关逃出来的士卒,脸上都带着激愤之色。
“多谢恩公救命。”薛岿不忘抱拳行礼再更衣,“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王难得遂将这“八千曳落河”的名号记在心中。
“噗。”
“郎君放心,我懂怎么做。”
“李白。”
同时,李继霸连撤两步,抽出范昶腰间的佩刀,斩向王难得。
“知道。”燕惟岳道:“他送了我一首诗。”
很快,杨光翙便被提到了城楼中的大堂上,只见过来传话的官员与驿使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燕惟岳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从飞狐塞走,从东面出其不意地绕到安禄山的侧方。
石岭关。
“回答我的问题,我要知道安禄山在石岭关的兵力分布。”王难得道。
“圣人老了,耳目不聪,为佞臣、叛逆所欺瞒,不闻天下之民怨,社稷恐有大震荡,非常之时,我辈可行非常之事。”
“我一定稳住局面。”杨光翙心中暗想,倘若能借此事回到太原城,安全能更有保障,当即大表忠心,道:“我一定稳住太原府官员,哦,还有天兵军,一定稳住。”
杨光翙一看,虽不出所料,却故作大惊失色,忙道:“这绝不是我告的状,我是禀奏安禄山反了!”
朝廷的消息到了,还真是快。
“你说过,之所以一次次救我,是不希望让安禄山得了河东。”
“薛灵的儿子?”
“伱们知道薛白吗?”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道:“你们都下去吧。”
“大胆!”有管理椒园的老宦官赶了出来,怒叱道:“你们可知此处是何……”
话到一半,他见到了来者当中为首的一人,连忙跑下台阶,问道:“陈大将军,你怎来了?”
“不是吗?”
“你好臭。”
“也许圣人有十二道金牌呢。”薛白开了个自己才懂的玩笑,才道:“眼下还能瞒着士卒们,但只怕要不了几天,军心就要乱了。”
二楼还在吃喝的酒客中便有人抱怨了一句。
李继霸先声夺人,不由振作,当即要逼上斩杀王难得,成就名将之威望,然而,这振作之感才升起,长枪已似闪电般倏然袭来。
他身上已无分文,却没想到在这时节还遇到阿爷的债主,倘若对方要把自己交出去抵债,倒不如先逃了。
这便是“曳落河”给王难得的第一印象,一人如此,八千人亦如此,像是安禄山所饲养的恶犬,流着口水,随时准备撕咬开大唐盛世……
而在骊山,西绣岭下则完全是另一番风景。
他为王难得的这个想法感到激赏,须臾却又摇了摇头,道:“可横野军也已经归附杂胡了。”
华清宫外的椒园则是一片安静。
骂声中,一张舆图被铺开,几个烛台被点亮,照亮了屋中十余张粗糙的脸。
王难得正在对着地图沉思,没说话,李晟遂应道:“不错,王将军做事就是这么利落。”
“五百里加急!杨府尹可在?!”
薛白想安慰王忠嗣,但分析不出什么更有用的东西来,干脆随口说道:“一直以来,我保河东的办法就是救你,知道为何吗?”
薛岿连忙跟上他,道:“不瞒李先生,我随将军守雁门,遭遇反贼勾结契丹攻势,将军命我求援,这是我的信令,先生可能助我……”
“我说的是真的,八千曳落河就足以横扫河东。”李继霸目露狂态,一字一句道:“记住我说的,骁勇无双的曳落河必将撕碎你们这些虚有其表的唐军!”
再远便看不到了,李隆基遂放下千里镜,显出眼中那无比阴狠的神情。
只一眼,他惊愕了一下,瞳孔收缩,透出无比凝重的寒意。
很快,第二道中旨、第三道中旨……越来越多的旨意传出,飞驰各方。
一道最为明确的命令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但我听过一句话。”薛白道,“那句话是‘只要四镇节度使王忠嗣在,安禄山必不敢反’。”
巷子前面是一条死路。
眼前这人他认得,不是王忠嗣,而是龙武军去岁捉拿的一个死囚。
那是他与李晟去延寿坊祭拜之后,王韫秀领他们去的,就在一间丰汇行分号钱铺当中。
若有人仔细听,那响声其实富有韵律,原来这客商竟是随手之间就谱出了一首流畅的曲子。
王难得点头道:“我有直觉。”
路上,有两处地方都有守卫,防备十分森严。
……
“雁门。”薛岿连忙自报了姓名,之后满怀好奇地打量了李白好一会儿,“先生是如何知晓的?”
李白促狭一笑,道:“傻小子,不逗你了,随我来吧。”
燕惟岳看向舆图,见它十分简陋,许多山川河流都未标注。他久镇雁门,最熟悉地势,倒也看得懂,沉吟道:“可雁门关已落入逆贼之手,如何过去?”
至于更多的,官兵没有理由、也懒得告知他们。
“出大事了。”陈玄礼喃喃道。
喊声传入城楼,杨光翙蹑手蹑脚地起身,从窗户边的缝隙往外看去,只见两个看守他的军士正蹲在门外吃胡饼。
就在这個瞬间,李继霸突然身子一仰,喉头躲开了枪尖,手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迅捷利落地一扬。
李晟于是出面安抚雁门将士,道:“我们已经派人去朔方,只是没那么快回来,且再等等。”
“正因他在,老奴方才还误以为是谁要来劫他。”
王难得不得不弃枪,再退。
其实他早就预感到的,很多年以前,当那个养子灭了突厥,他便第一次设想过倘若其人要造反会是如何。之后许多次,是因为亲手养育带来的情义,使得他放过了对方。
两个士卒见状,连忙抢上,“噗噗”两刀,把李继霸斩杀当场。
“不等了。”王难得俯身看向地图,点了点太原北面、与忻州相接之地,道:“安禄山就在这里,我们杀过去,斩下这杂胡的脑袋,万事了结。”
“他又要惹事了。”
“现在说的没用。”王难得道,“我的斥候会问你,我只信他们的。”
第三日上午,公文袋到了晋州汾西驿,第四日中午,它竟已出现在了太原城内。
春日将要过去了。
虽是大事,李白依旧带着随意洒脱的态度。他熟门熟路地走过小巷与民宅,最后进了一间铺子。
“薛郎早知安禄山逆心,为此多有布置,我到云中之前,在长安见过他。”王难得道,“他给了我一些东西,也许能够用上……”
王忠嗣轻呵了一声,连他都不明白薛白对他的信心是从何而来的,心中暗忖自己早已经不是什么四镇节度使了,那是圣人给的,圣人也能收回去。
至于此时所说的“王将军”,指的则是王难得了。
薛嵩原本以为让薛岿去代州求援,能够保住这个弟弟一条性命,如今得到准信代、忻之地都已落入安禄山掌控,难免焦虑万分。
当时王忠嗣无不感慨地说了一句话。
忽然。
“我是天上太白星,自可见世间事。”
薛岿大惊,下意识退了两步,转头寻找着后门。
“过来!”
“说吧,都是自己人。”
“嘿。”
屋中的男子正在吃着东西,闻言埋下了头,陈玄礼伸手拍在他的肩上,将他扳了过来。
“去吧,我派人送你去。”薛白却还是做了安排,道:“刁丙,你带人随杨府尹走一趟,保护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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