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全忠
曾住
骨力裴罗并没有玩出什么幺蛾子，得知他的使者被唐军主帅方有德杀死后，他立刻准备好了九千五百匹骏马，派出使者前来唐军大营请罪！
足足是方有德所提要求的十倍！
至于跟大唐翻脸，骨力裴罗完全没想过。试探归试探，真要翻脸的话，需要付出极大利益，而且未必能讨到好。
大唐通过灭突厥，已经造出了“大势”，会盟便是大势所趋，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大唐非常机敏的抓住了这个机会，趁着草原势力还未形成新霸主之前，抢先会盟。
这其中的眼光与手段，不可小觑！
方有德的魄力，是骨力裴罗没有料到的，正因为如此，骨力裴罗才感觉大唐的决心很大，准备也很充分，自己必须要认真对待，不能再耍小聪明了。
回纥人决定认怂，向大唐传递了愿意会盟之意。
然而方有德的表现，再次出乎骨力裴罗意料。
唐军只是接收了事先开出条件所说的九百五十匹马，至于骨力裴罗因为各种原因而“十倍奉还”的多余，则一匹也没有要，全部退还给了回纥这边。
这个消息传到九姓铁勒其他部落当中，所有人都对方有德办事的公道与信义推崇备至。
就连尚未表态要参加会盟的葛逻禄等部，立刻派使者前来唐军大营，表示自己愿意参加会盟。
只要大唐皇帝亲临，则他们的酋长一定会到灵州捧场。
葛逻禄与回纥的关系向来都是九姓铁勒当中最差的，而现在回纥强盛，隐隐有在突厥之后一统北方的趋势。
可是基哥既然题字了，那就不能随意处置了，随意处置便是对圣人不敬，后果很严重。
大唐礼部多的是人才，自然不可能看不懂突厥人到底写了什么。然而基哥还是把字题上去了，究竟是什么心思，其实也不难揣度。
“如今契丹人正在返回幽州以北，携带了很多从突厥人那边抢来的金银财帛。
看似可以拒绝，实则选无可选。
大户土地宅院代代相传，普通居民人走茶凉，房屋会被收回再重新分配。这里的人口流动频率极高，那种在此居住几十年没有挪地方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等仆固怀恩领命而去，方有德这才松了口气，脸色并非在别人面前那样欣喜而自信。
这个工作量还真不小，因为所谓“注释”，就是告诉查阅典籍的人，某一个官职，它的来历如何，要做什么事情，有什么权责等等。其实这才是《唐六典》的精髓所在。
本节帅需要你打着回纥人的旗号，去偷袭返回幽州的契丹人。抢来的金银财帛，你部直接分了便是，不必报备。
就差没直接说“回纥打你的话，你直接找大唐给你撑腰便好”。
李林甫忽然想到了一个妙招。
“如此也好。”
不过李林甫也不是没有建树，他的主要工作，便是给《唐六典》加注释。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是非功过，让后人去评说吧。”
“不如以退为进好了。”
方有德一脸殷切期盼，抛出了杀手锏，把饼画得大大的。
这是自开元以来未有的荣耀时刻，李林甫很清楚，基哥除了女人以外，现在就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李隆基现在就是喜欢有人对他歌功颂德。
现在有个问题摆在方重勇一行人面前：他们应该先去府衙“报到”呢，还是先回故乡家宅看看？
“郎君，我们家在罗城，并不在小城内。现在宅子归豆卢军掌控，想要拿回宅子，还要去一趟豆卢军。”
长安已经下起了大雪，住在平康坊的李林甫，正在书房里改《唐六典》的稿子。
最关键的是，那里是豆卢军的驻地。
所以方有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公文里面说让方重勇去“小城”报到，又说他不用在小城办公，实际上是说得明明白白，根本不是类似“小镇”一类的泛指。
小的那个就叫“小城”，不是形容它小，而是它就叫这个名字。沙州府衙、本地大户都在这里。
方有德这两年如彗星一般窜起，可谓是从龙旧臣里面起来得最晚，爬得又最快的人，堪称是厚积薄发！
之前，李林甫也没把方有德当回事，因为对方的成就，多半都是军事上的。
脑子转得很快，仆固怀恩抱拳行礼道：“这件事就交给末将处理了！”
“好，你去吧，一定要办得隐秘，干净利落。
他这才明白，想获得别人的信任，顺风仗的时候出来赶场子，恐怕分量还不太够！
只有将把柄交给对方，才能获得绝对的信任！
这个活接还是不接，是个大问题。
做基哥喜欢的事，不做基哥厌烦的事，顺着基哥的意思办事，就是在宰相的位置上待着的不二法门。
灵州会盟这件事，由方有德一手促成，李隆基到时候直接去摘桃子。这件事，李林甫没法忍了。
阙特勤碑前，方有德对担任行军司马的颜杲卿询问道。
方重勇面无表情说道。
记得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做得手段干净一点，不要让本节帅失望。
皇帝说不行，那就是不行，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有什么事情，节帅吩咐便是，末将一定办妥。”
不过话说回来，外交上的事情不就是这样的么。拉拢一个二五仔去收拾另外一个二五仔，这才是政治的常态啊！
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没有任何作用，最后都要看皇帝是怎么想的。
仆固怀恩自幼从军，久经战阵，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很显老。脸上的皮肤呈现风吹日晒后的红黑，若是不穿盔甲，跟放牧的老牧民别无二致。
沙州敦煌县有两座城，离得非常近，在河两岸，堪称是双子城。
这座石碑的诡异之处在于：背面是基哥所书文字，内容表达了强调双方自玄宗朝确定父子关系后，呈现了新的和平稳定，基哥在碑文结尾以诗为颂：“沙塞之国，丁零之乡，雄武郁起，于尔先王，尔君克长，载赫殊方，尔道克顺，谋亲我唐，孰谓若人，网保延长，高碑山立，垂裕无疆。“
不必担心那里有没有其他人居住，如果连方节帅的故居都有外人居住，那豆卢军的人也太没眼色了，活生生把香火情浓厚的大佬往死里得罪。就算以前有，方有德崛起后恐怕屋子也会空出来。
这次歼灭突厥人的行动中，契丹人也是在一旁敲了边鼓的。唐军在前面打，他们就在后面抢，可谓是捞够本了。
幽州边镇精锐全都出塞，万一契丹人不讲信义偷袭幽州，要如何处置呢？”
“军司马，这座石碑，你以为要如何处置才好？”
方有德点点头，又补了一句道：“那就在石碑正面最上方加一句：背大唐誓约者，虽远必诛！”
不一会，仆固怀恩被颜杲卿带到了阙特勤碑前，周围的亲兵与僚佐都被方有德屏退。
方有德拍了拍颜杲卿的肩膀说道，很显然早就有了全盘的计划。
但是，这种部落制度的结构，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堪比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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