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乐章 人类告诉我(1):论及梦《旧日音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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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乐章 人类告诉我(1):论及梦

第398章第四乐章人类告诉我(1):论及梦境(二合一)
范宁再次问出了一个和当下处境毫不相关的问题。
没有等琼答复,他又重新数了一遍尸体数量。
“老师今天怎么这么关注人数的问题?”安悄悄开口。
两位女孩相视交流一眼。
“对哦,先是确认我们的兄弟姐妹数,又是问这帮兼职讹诈犯的猎人。”露娜不解道。
虽然她们不清楚范宁还有在和另一人联络,但他并未掩饰自己眼神和指尖的清点动作。
琼的小巧字体在七八秒后从他手臂上现出:
「到底是你面对的,还是我,还是你我。」
「当时和我在瓦茨奈小镇周旋的只能算欧文一个,特巡厅其余的人都没跟上。」
蛇群的紫红相间之色的确很鲜艳。
范宁手指抚过紫色琴弦,在衣衫袖子上留下灵性残痕:
「难道我现在进入“裂解场”了?」
在盘桓云集的鸟声中,范宁带着露娜和安走下杂草与孢子肆意生长的医院石阶,一步步远离了这栋在夜色中仍显得格格不入的蓝紫色大楼。
另一个时刻,范宁为手中的第三乐章划下了终止的双竖线,他觉得心中畅快,便扶住汽渡船的边栏,朝着黑蓝的大海长呼出声,但人的兴致就像一盏呈放在外的沸茶,虽然饮它的时候嫌烫,却一不留神就会转眼间放凉。
旋转、交错、研磨倒是没有,毕竟死蛇不会再蠕动,但……这里的确有很多破损的井。
来到旧工业世界的这一世自己,有没有可能在今后的某部交响曲中,写进唐诗宋词一类的素材?
“没事了,走吧。”
露娜和安以为老师在测验近日教授她们的神秘学识,此时不禁回头望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圣亚割妮医院,试探着回答道:
“可以知梦控梦?”
「这地方现在看起来有点像“裂解场”。」
只有先理解辉塔,才能去攀升辉塔,才能以自己的方式晋升邃晓者,这部《第三交响曲》正是通过隐喻辉塔的上下层结构来表达自己的理解——
显然这里不是一个适合滞留探讨的地方。
九个人。
琼答复道:
对于当下的海天星光与悲怆心境来说,他觉得这实在很应景,但面对旁边时刻关注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两位女孩子,又是“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所以刚刚完笔的那一刻,就只能“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了。
“……遍布鲜艳又锋利的事物,可能是植物状,又可能是铁丝藤蔓,它们在不停地旋转、交错、研磨,然后,那里的地表之下,还有许多井一样的东西。”
“而我若想顺着现在的思路,将自己的‘夏日正午之梦’续写至完美,显然需要对梦境进行更深刻的解读,甚至尝试对‘爱是一个疑问’作出回答。”
刚刚完成的第三乐章,即为“森林的动物告诉我”,它是一首谐谑曲,有着一个颇具异域气息和神秘风情的开头:在弦乐组轻灵的分解八度拨弦声中,单簧管吹出鸟鸣的固定音型,与长笛描写布谷鸟的舞曲主题交相辉映……越来越多的鸟儿声音婉转啼鸣,形成大胆的对位关系,音程之间的摩擦挤压甚至带有一丝挑逗的香艳风情……
因为他似乎找到了这把密钥在创造过程中的一点“套路”:从“无”、“虚空”或“混沌”中孕育而出的第一乐章《唤醒之诗》向上攀升,到了第二乐章“植物的世界”,然后到了第三乐章的“动物的世界”,它们都在祈求获得更高的灵性,这是非常恰如其分的表达。
听起来有些荒诞的想法,两世哪见过这样的作品啊……
他垂首怀抱吉他,穿过已经溃烂的院网,思索般地低声自语:
「可能是某种隐喻或启示吧。」
范宁顿时觉得有一丝怪诞和荒谬。
也有像当下这样的时刻,汽渡船在帕拉多戈斯群岛的航线上行驶,海上平静地没有一点涟漪,天与海一样是蓝黑色的,天上洒着多少星光,海平面就亦复如是。甲板上范宁倚着舷写作,两位小姑娘侧躺在藤椅上看看老师又看看海,时候一久,就分不出海天上下了,在很多瞬间,她们就觉得自己正舒展身躯趴在天穹的边缘曲线上,只要稍稍一松一滑,就会坠入下方那个浩瀚无垠又星河璀璨的大海。
沉浸在西式人文与诗歌中有数年之久的范宁,刚刚心中不知为何却冒出了类似“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这样的句子。
「那刚刚楼上钢琴旁的见证符异变又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另一条存在“池”相污染的、险些停留被卷入的入梦途径?」
在一只脚跨出正门的腐旧门槛后,范宁又察觉到了袖子上新的字迹:
「等一下。」
“它们所描绘的内容,都是暴力与田园诗,都是‘夏日正午之梦’。”
露娜和安松了口气,终于要离开这古怪惊悚的地方了,跟随家族商队行旅这么多次还是头一遭,不过她们也再次确认并深信,只要老师在,肯定会安全如常,其实主要还是心理状态的舒缓。
范宁不明所以但依言照做,当他单独把琴弦垂直握在手中时,某种紫色的光晕逐渐凝结成实体,并在末端化作了一滴快要低落的深紫色液体。
「小而多的蛇群是“瞳母”可供理解的形象之一,能洞开人体的生猛毒液是祂的神力象征之一。」
范宁想到这一点便轻笑摇头,随即让思绪回到了创作中的“夏日正午之梦”上去。
但随着舞曲主题的连续下行模进,降E调单簧管的三连音节奏型鸣叫,预示了这些丛林歌手们的个体死亡,在第37小节竖琴的牵引下,新的落落大方的夜莺之声优雅登场,并逐渐发展为乐队场外邮号的嘹亮独奏,仿佛赞颂着田园诗中生命的美好。
不过刚刚他有想到,最初自己站在总监办公室窗台眺望拂晓时,在特巡厅一行人的簇拥下穿过起居室走廊时,他们是两位巡视长加七位高级调查员。
范宁收好书籍,眼眸低垂片刻后抬头:
“推罗紫”在非凡琴弦的末端不断凝结滴落,范宁在她的要求下完成了几个动作,并颂念了一小段起辅助作用的通识性祷文。
这帮猎人以一种“老套的情节”和下三滥的手段,在酒馆中招惹了自己两位女学生,被逼着来到俄耳托斯雨林中来当向导,然后又葬身在了圣亚割妮医院的蛇群之中,就是为了形成……一个充满隐喻的场景?
这部划时代的管弦乐作品,描绘了在一个烈日当空的盛夏,牧神躺在树荫下休息,祂似睡非睡,胡思乱想,感到自己模模糊糊地进入了埃特纳山仙境,在那里,祂见到绝色的仙女们在翩翩起舞,并和她们共同度过了销魂蚀骨的时刻,正当因为亵渎之举要遭受责罚的时候,又昏昏沉沉飘入了一个更深层次的梦境
且不论它的音乐语汇是否激进,至少它背后的哲学无疑是“酒神式”的,体现了某种“池”相的神秘主义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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