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双魂合一 战于长河
两人素未谋面，却又像是相识已久。
无需解释过多，他们很快弄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两个不同的灵魂，被同时关在了余月的身体里。
“夏老师，你怎么会突然进来？”苏真惊讶地问。
“我对余月出手了，惹怒了她，被她以‘关禁闭’的名义抓了进来。”夏如声音清冷，克制着情绪的起伏。
“那你在那个世界的身体怎么办？没有灵魂，那个身体不就死了吗？”苏真连忙问。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江风吹动山林，满天寒雨倾斜，一朵无根白莲凌空绽放，莲中之人妙声道：
“且向山河老祖，借三尺杀气。”
夏如的真身也消失不见。
它们上接黑云暴雨，下接江流大地。先前他一阵腾挪转移，看似上天入地，实则都是在这首尾相连的阵法中打转，作困兽之斗。
“师姐小心！”
“该怎么处置她？她法力已封，若扔在这里，真遇上妖魔可就不妙了。”
苏真在关键时刻收住了刀光。
苏真赞同夏如的观点。
爆炸声轰然响起，数不清的火屑电弧在空中飞散，将朱厌河照成了五色绚烂的彩缎。
“你耍我？”师稻青咬唇。
“破！”
可是。
朱厌河上大雾茫茫。
师稻青立刻道：“碎金丹。”
“道理的确如此。”
“我以为余月有什么计划，才没在夜间瞎折腾。”夏如为她自己辩解。
逆气生同时施展。
苏真心绪微乱。
“好。”苏真赞同。
她今年三十二岁，这对修道者而言，是个极年轻的年龄。
师稻青不言。
望着这一幕。
无论如何，怀清禅师都是一条极重要的线索。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预料到邵晓晓会成为她未来的弟媳？”夏如说。
相反，她竟还听到这妖物在进行一连串古怪的自言自语。
“必须阻止余月。”苏真喃喃道。
“这个啊……说来话长。”夏如说：“我先给你讲另一个故事吧，你更关心的故事。”
金丹无法维系太久。
苏真与夏如的实力最多算个二流，但两人联手，再配上这副强大的妖躯，水准已直逼一流，这些弟子虽是个中翘楚，却远远不是对手。
“假的？”
她拇指与中指轻搭，凌空一弹。
对于神宫决策，师稻青虽有异议，终究无法抗辩，她主动请缨，要将荷芦宫的惨祸查个水落石出。
魂魄反转。
“为什么？”苏真问。
但……
老君即将熄灭。
然而。
苏真本欲离去，头顶之上，忽生杀意。
师稻青处变不惊。
弟子们面面相觑，皆愿与师姐同生共死，师稻青冷哼一声，厉声斥责：
“投鼠忌器……”夏如对这个词颇为不满，也未深究，同意了苏真的提议：“那就将她绑了吧。”
师稻青不想把战斗拖到黑夜，她要速战速决。
师稻青在夏如眼中，则是道法高强的前辈仙师。
“……”
若苏真是旁观者，恐怕也弄不清楚夏如做了什么，如今，他在这身体之内，却是当局者清了。
苏真攻势虽又急又猛，可师稻青凭借空灵身法，闪转妙影，也未真正落于下风。
见到这一道剑，苏真反倒感到愉悦：这尔虞我诈的浊世之中，总算还是有一心砥砺剑道的女修。
“我……”
师稻青心想这妖怪是做什么？神智分裂了么？嗯……这倒是个机会。
“师姑娘，我们不愿害你，也不想在这里和你打生打死浪费时间，今日且当战了个平手，后会有期。”
“我和晓晓是自由恋爱。”苏真争辩。
与陆绮的妖异诡艳不同，这朵莲花白得纯粹，真是不染泥浊污秽的清水芙蓉。
它寂静含苞，去芜存菁，呼吸着最纯净的风，连同温养出的杀气也是纯净的。
“姐姐骗了余月？晓晓和三首神罡有关？”
师稻青想要冲开绛宫的封锁，可是一点也用不上劲，尝试数次之后，只得以失败告终。
五个月前，夏如在师稻青眼中，只是个法力低微的入门少女。
那里明明空空荡荡，却似有剑悬临！
眨眼之间。
苏真立刻想起了去材料室那次，心虚地辩驳道：“我看的是余月，不是夏老师。”
仿佛有东西要从中钻出。
剑光仅仅支撑了片刻便破碎殆尽，随着光华消散，师稻青清美的眉目随之一黯，剑光的碎片拂过鬓角时，她发出不甘的喉音，旋即又凄然一笑，闭上双眸，视死如归。
师稻青不语。
不知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余月极为忌惮怀清禅师的妖乘经，也正是在妖乘经下，这副身躯才被迫显化原形。
这两柄刀绑在他的身后，与这魁梧狰狞的青色妖躯相比，更像两道装饰品，但最关键的时刻，他还是相信刀，并本能地将它们拔出。
四个月前，师稻青离开了借住一年的荷芦宫。
师稻青的注意力放在积水中时，一道雨幕瀑布般泻落，水光中泛着淡淡的色彩。
‘这等秘事，这妖物怎么会知？难道……’
“余月真是可恶至极，到处损坏我的名声。”苏真愤愤不平地回应。
“你是在追查荷芦宫入魔一事吗？”夏如问。
胜负须臾即分。
师稻青的护身法术毕竟不是真正的刀刃，无法一直维持，她明白，这空气之刃消散时，这妖物就会转而朝她攻来。
夏如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师姑娘既不在命岁宫清修，也不去老匠所外杀妖，来这儿做什么？”
周围的积水一并炸开，化作白茫茫一片的水浪，留不住半点影子。
“……”
他这才看清，六十五道金光璀璨的铭文法咒皆是幌子，以五把如意为中心，梅花桩般分布着三十六个小空间。
宛若群魔夜行，咆哮着发起合攻，师稻青的身影在青面獠牙的恶鬼中显得极为渺小。
修士炼体不足，很容易被近身斩杀，所以，许多强大的修士在战斗之前，都会先施展一道护身的法术。
余月以女魔头自居，百无禁忌，苏真因此更担心邵晓晓的安危，可他与夏如都被关押在这里，无法脱身，又怎么能帮到邵晓晓？
哐当——
“你要劫持她？”
窍穴被点，舌头被封，师稻青躺在泥水横流的地上，凉雨拍面，令她更感绝望屈辱。
次日，荷芦宫忽然遭劫，连同宫主在内的四十五人一夜之间暴亡，死相凄惨，与大招南院入魔的僧人无异。
这名弟子所掷金丹，只有指甲盖大小，不可与宗门中悬挂的巨物并论，却也极为贵重，名门弟子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夏如指着那个莲冠道袍的女人，说：“她叫师稻青，命岁宫宫主靳雪君的女儿，天赋卓绝，实力高强，我在荷芦宫修道时曾见过她，那时她来荷芦宫作客，爱煞了那里的青莲，借住一年才走，期间她还研习了诸多法术，她现在所施展的，正是荷芦宫的神花阵，此阵蛮力难破，但……我能拆。”
无论余月出于什么目的，她的出现都改变了他，改变了他的性格连同人生。或大刀阔斧，或潜移默化。
危险临近时，护身法术立刻发动。
他飞快嗅到了危险，并未冒进，竟是凌空一踏，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飞起，避开了三面包围的空气刃，直接朝她身后的其他弟子攻去。
法剑袭来，高速斩切。
随着夏如念动咒语，无形的法力薄雾般向四周荡开，充斥周身领域。
“我也不知道，但小学的时候，小嘉就发现了邵晓晓，并且很看好她。”夏如说。
夏如稍稍舒展了一番妖躯，立刻结印施法。
师稻青想了许多，可是，她所等待的死亡却迟迟没有到来。
法剑正中她的身躯。
苏真说：“一来，她通晓诸多法术，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二来，她的师弟们去搬救兵了，到时候救兵追来，恐怕又是一场恶战，不如将她留在身边，令命岁宫投鼠忌器。”
“那就把她绑在身边吧。”
她已倾尽全力，却没能得到同等的对待。
其他弟子看得惊心动魄，他们想要前来助阵，却发现根本插不上手。
身后，一名弟子高声领命，取出一枚金丸，掷空后将其击碎。
“你想知道真相？”夏如问。
破字诀中，数不清的幻影被飓风吹散。
她出身高贵，自幼恪守礼节，平日里气质之端庄，举止之矜持，皆滴水不漏，如今不仅被虏，姿势还这般不雅，更让她羞愤。
在师稻青等修士眼中，眼前这个青皮大妖的攻击手段倏然变了，先前他还是横冲直撞，蛮横如牛，一眨眼的功夫，无论姿势体态，还是结印施法，都变得优雅曼妙起来。
“晓晓……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牵扯进来？”苏真无法理解。
苏真受这法术牵动，神念一清。
苏真轻声应答。
“好。”
“你怎么会知道？”师稻青再也掩不住惊诧之色。
犹若野狼杀入羊群，修士们一时方寸大乱。
“这是命岁宫的空念剑，是入门心法，同时也是最高法门，共有九重，她已修至第六重，千万小心。”夏如提醒道。
涌动的法术中，苏真化作一头迅捷的青鬼，利爪所及之处，法术构筑的火墙分崩离析，降妖除魔的法剑也在他坚硬如铁的身躯上撞断。
师稻青犹在原地，夏如却被反震而退，可不待其他弟子欢呼，这青皮无面的大妖竟又花炮般冲了过来，速度较之方才更快。
真相大白之后，他们必须重新审视余月过去的所作所为。
夏如攻至身前时，千军万马已不见踪影，只余她形单影只的一个。
法力释放的瞬间，狂风吹动师稻青的莲袍，似要将她轻盈的身子吹到天上去，可她的双足却又稳稳当当在地上扎根，宛若狂风中柔韧的青草。
“我也以为余月在暗中布局。”
“这可不是宗门比武，哪有上来自透家底的？”
纯粹法力的对决上，师稻青被施展逆气生后的苏真碾碎了。
同时。
他出招太快，压得师稻青难以还击，只能施展身法躲避。
宗门为了能在夜间正常运作，会悬挂一种名为“金丹”的照明之物，金丹白天吸取老君精芒，于入夜后吐出，滋养宗门。
命岁宫宫主之女刚刚离开，荷芦宫便发生这等惨事，世人多疑，难免会生出猜忌，有损命岁宫的名声。
苏真乖乖闭嘴。
苏真同时拔刀。
“没与你说笑，小嘉从小古灵精怪，谁也捉摸不透，邵晓晓可能是她很早就选定的人。”夏如说。
师稻青微微蹙眉，觉得这法术有些眼熟，不由问：“你是何方师承？”
“你们境界低微，在这里只会碍我手脚，你们若再不走，给我腾出施法之地，师姐可就真要败了！”
“我也没想到一直和我合作的是夏如老师。”苏真同作慨叹。
被迷惑的是苏真，而不是夏如，随着两人灵魂颠倒，清醒的夏如再度占据身躯，云蜃之术不攻自破。
也不知是这道剑在等雷光，还是雷光为这剑描上了最后一笔，它们浑然相合，不迟一分也不早一息。
师稻青周身的空气被一股巨力挤压，形成了数十柄无形的空气刃，护在她的周身。
又有雷光闪烁。
他的方向感被法术迷惑了！
不给反应的机会，苏真已置身云雾，森罗万象涌入魂魄，以无穷之量占据他的意识，阻止他做出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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