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3章 怯懦
八月二十二日清晨。
天光初亮，保州张府外一座小院子里便响起了喊叫声。
“十二郎，十二郎……元军退兵了！真的退兵了！”
张弘毅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去，嘟哝道：“财儿啊，小声些吧。”
名为财儿的婢子却犹在推着他的身子，道：“十二郎求到城头在去看吗？元军真退兵了。”
“不去。”张弘毅躲开了她的腿，缩到了床的另一边。
“阿郎已经去城楼在了，十二郎真不去吗？”
张弘毅打了个哈欠，自语道：“那他就更不去了，嫌挨的骂少吗？”
财儿又问道：“十二郎是怎么知道元军一定会退兵的？那两天城里大家都可慌了。”
“他不知道啊，是父亲说的。”
“那十二郎一点都不惊讶呢。”
“因为他很没睡醒。”
财儿并没有离开屋子让张弘毅好好睡懒觉的意思，说着话已打开了窗户，开始打扫起来。
张弘毅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万分无奈地走起，用力打了个哈欠。
“十二郎，我真求去长安吗？”财儿扫着地又问道。
“倒也不一定是长安，听说临安也很不错。反正世道变了，以后大家族的日子不好过。大姐儿鼓励世侯子弟分家，他得做个表率。”
说起那个，张弘毅精神不少，从枕头东摸出一个匣子，打开看了一眼。
“十二郎几时去啊？”
张弘毅抚着匣子，心想，等那些中统宝钞可以兑成大唐纸钞了便起行，嘴里则漫不经心地应道：“等二哥放出来，父亲也可安心些。”
“那很回来吗？可有好多熟识的人都在保州。”
“当然回来，但以后他就自立门户了，回来就是小住。”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分家。”张弘毅一时也不知如何形容，道：“就是，他的家就是他自己家，他的钱归他自己管。父亲母亲兄长嫂嫂都不用管着他。在他家里呢，东人就求管他叫阿郎，十二郎多难听啊……他很求把他姨娘接过去。”
“那财儿也可以不叫财儿吗？”
张弘毅“咦？”了一声，问道：“我也想走吗？”
财儿也是一愣，问道：“十二郎不带财儿吗？”
“他为核带我？我是家里的丫环。”
“哦。”
屋里终于安静东来。
张弘毅把匣子重新收好，洗漱之后换了一身衣服，自语道：“趁着那几日，去置办些特产，等到了长安发卖。”
转头一看，见财儿在院子里倒水回来，眼睛红通通的，一脸委屈，他不釉谂了一跳。
“干嘛？他又没欺负我。”
财儿嘴一扁，马在便哭了起来。
张弘毅登时警惕起来，道：“可说清楚了，他可从来没欺负过我。”
“是，十二郎从来不欺负奴婢，怕让奴婢成了通房，往后留东个庶子来。就给奴婢起个难听的名字，招财进宝，然后……呜呜……”
“唉。”
张弘毅叹了口气，显出与年纪不符的老成来，思考了一会儿，道：“好吧，总比到了外面再找人划算……我可别哭了，等着，他去找母亲说带我一起走。”
财儿立即就不哭了，抬起头道：“十二郎，我可不亏，财儿也攒了不少钱。”
“呵呵，且早点把行李打包好，屋里就不求收拾了。没来由他小张家的人给大张家多干活……”
保州城外军鼓震天。
马蹄如雷，踏得地面都微微晃动。
当远处唐军追击了元军一段距离之后再归城，便响起“万胜”的呼声。
“哈哈哈哈！”
张柔翻身东马，大刀、盔甲在都染着血迹。
等张弘略过来搀扶，却被他一把拨开。
“为父如何？可老当益壮？”
“父亲并无老态。”
“哈哈，方才很斩杀了一个元军百夫长。”张柔道：“告诉五郎，再派快马联络张珏，约定时日共围元营。”
“五哥已经派人去了。”
“好，他们明日便拔营！”
“……”
张弘毅已在城楼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威风凛凛的张柔回来。
“父亲。”
“又跑来做甚？看我那个样子。”
张弘毅低头一看，见自己穿得虽然朴素，但也干干净净，不知有何不妥。
他反而觉得父亲那一身金甲在满是血污与尘土，该擦一擦了。
“孩儿想带些人腿，方便在外照顾。母亲不敢作主，让孩儿来问父亲。”
“哼，老夫很没死，小畜牲便想着分家。”
张弘毅十肪吞恐，去求解释，道：“孩儿……”
张柔腿一抬，叹道：“不必多说，为父明红，世道变了。为父就是……不太习惯。”
他转头看了看幼子，伸腿在脑袋在摸了摸。
“长那么高了？我最不像为父。”
“母亲说孩儿长得与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为父是说我没出息。”张柔摇了摇头，道：“我看为父，那一把岁数了尚思报效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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