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昭昭天理
前言：
古人医在心，心正药自真。
今人医在手，手滥药不神。
——苏拯
[Part①·铁索连环
太阳落山以后，水德星君从妖洞魔窟里出来——
——见一条腕口粗细的小青龙（青蛇的俗名）慢慢爬到土路上，倚着葛藤立起身子。不一会这青蛇就化为一个白衣美妇。
“哎哟哟，寨里添了新丁，不知道那洋和尚有什么好本事，能让珠珠姐姐这般疼爱，睡觉都要搂着护着，不让奴家看一眼耶！~”
那速度太快！下刀路线太狠！
水德星君笑嘻嘻的摸来纺锤。
他从来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没有讲排场要脸面。说问心无愧这四个字都是轻的。要这些手下败将变成凶魂恶鬼，变成域外天魔再回来看他枪匠一眼，他会喜出望外，认为这是一个身死魂灭斩草除根的好机会。
——它起初以为，这个人类只是偷取了梼杌的一些元质。
紧接着，帝江老妖准备继续用传销话术来考验雪明。
——这是炼化瘴气泥煤最重要的一味药，也是珠珠娘娘的灵能触媒。
江雪明一边捯饬烧烤架，一边应道：“我承认。”
江雪明满脸无辜答：“我又不知道这条青蛇什么来路，用万灵药去试它的本领么？我没那么多存货呀”
就见到火午的尸首往下不停滴血——这头甲虫不知被什么人打回原形，打得肠穿肚烂脑子都裂开，一对大角掰断了，插在它红艳艳的鞘翅上，再也没有生息，死得透透的。
“你在担心那个武修文？”帝江找到机会，立刻进行精神攻击：“这狗太监的儿子罪该万死，你居然留他一条生路，还送他一段造化，这对珠州百姓来说公平么？”
这丝线的材质异常坚韧，甚至能削金断铁，故而镇民取还丹的说法，都是硬“挤”出来的，绝不敢用铜铁合金的刀子去挖去凿。
百目的法宝对雪明是失灵状态。因为他真的没有心魔，这句话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这小青龙慢慢悠悠往下爬。
“像现在——”
他随口应道：“不公平。”
可惜的是没有面盔，雪明找不到合适的材料来做面盔，再去烧铁矿恐怕时间赶不及，或许慢一步武修文就得去阎王殿报道了。
他摘下这蛛丝织造的网纱绒布，决定听听帝江嘴里要放什么屁。
——举个例子，好比你刚醒，去学校或单位上班上课，你老师同学就在教室里集体上吊。对于水德星君来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哎哟哟”水德星君终于完全放下心来，或许黄猿所言不假，它只是中了毒，眼前看见的都是幻觉。
只要把这份单纯搞得复杂，搞得糊涂了——
混沌是一个没有五官的神怪。
它一个“弱女子”，就这么抱着大殿立柱缠绕蠕动，紧张害怕不敢动弹，瞄一下就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又吓得浑身肌肉紧绷，一路往房梁上窜。
“果然要狡辩”帝江回过神来：“卧槽？”
“真要我[好]起来，我开始讲道德守规矩了，估计珠珠和百目嘴巴都会笑歪——世界上哪里有这么蠢的人，居然敢同时挑战它们夫妻，它们会可怜我么？因为我守规矩讲仁义道德，就感天动地？有救主神灵来帮我？”
“身体残疾也要这个人跑起来，像常人那样行孝道做善事，路见不平行侠仗义——这不是送给坏人的活靶子么？”
它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话都说不出一句了。
老猴子就接着劝，接着说：“大王杀了佛雕师，在三楼设宴，我年老体衰吃不下多少，就带些菜肴给月合关的兄弟——你要爬得慢，我把吃食给你留下，再上楼取些热食。”
就在此时，江雪明已经找到药房里的蛛丝存货，开始着手编制闪蝶衣。
这个时候，帝江老妖就不说话了。
美妇人身姿窈窕，一路自娱自乐的扭身出门。
可是此时此刻，大殿里立起来一根根竹棍。这棍棒一端扎进石台里——督透之力竟然可以用嫩竹摧毁岩石。
“——这世界上不该有纯粹的好人，任何一个只会守规矩，憨厚老实，无私奉献的好人，都是坏东西的帮凶，没有好的，就没有坏。”
江雪明打断道：“你是凶兽，有点自觉好不好，我老板也是凶兽，这企业文化难道要我当个好人么？”
青蛇学着人类的姿势往外走，似乎年龄太小，还没适应这副肉身。走起路来不得不去扭腰送胯，离得远了，还以为是个风姿绰约的寂寞寡妇，想用这身段勾引男人，离得近了就知道——这分明是两条腿都使唤不来，小脑发育不完全。
这青蛇回到地面的瞬间——
“没有能力就去盲目行善，这才是犯罪，没有智慧就去扶持正义，这才是杀人。”
“神仙汗垢养鸡鸭。”
水德星君疑惑道：“还没到子时就开饭啦？等我！等我！”
“死了？全都死了？”
帝江再次反刍，要翻肠倒肚吐出浓浆，细细品了一回肚子里的血，从中能感受到一个骇人事实。
“哼，果然不敢.”帝江话说到一半：“什么？”
它原本维持人形，在地板上蛄蛹着游动，没有机会抬头。
“奇了怪了”
雪明和这凶兽处得久了，他终于明白，BOSS讲起这个同辈同级的肉球为什么会那么糟心。
“既然它对这头老猴子毫无戒心，就哄它下来，一刀杀了——这是最保险的办法，百目和佛雕师都认不出剥皮树造出来的皮囊，它肯定也认不出，这宝贝太好用了。”
老猴子耸肩无谓，当真“看不见”这些尸体：“你说甚么？尸体？”
江雪明应道：“说得有理！非常合适！讲得一点不错！”
“你这卑鄙无耻的嗜杀狂徒。”帝江开口就骂，情绪却十分平静：“诓骗这些头脑简单心性纯良的自然精灵——它们对你毫无防备，你却披着它们同伴的皮囊博取信任，趁人之危一刀杀死，你真的太歹毒了。”
前几日江雪明剖开穆家庄汉子背脊，取出身体里的还丹时，在血肉中见过这些金丝银线。
“——高价值目标收拾的差不多了，可以穿上护甲节省时间，就照你说的，我正大光明的闯月合关，和这些小妖小怪谈谈道德二字。”
就在这个时候，水德星君愣住了。
这个时候，帝江才稍稍清醒一点——
“安神明目用朱砂。”
水德星君立刻窜下来，听到干饭的事情，它积极性一下子就上来了。
江雪明试了试护甲的尺寸，换了蛛丝材料这衣服也变得轻便，关节处有许多拉索机关得重新设计调整。
老猴子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去捣药了？金戌给你带了什么稀奇宝贝？居然把你搞得神智错乱，我也想尝一尝，你先下来，我给你把把脉。”
“呀？”
“找几个姐妹打桥牌，耍麻将去！~昭文昭武！~伶俐虫！大眼怪！都来都来！到山里耍去！我喊木德折些竹子，打点柳木，给你们做玩具耶！”
脑袋撞上竹条之后，本能往上瞧了一眼。
这么说着，它走去药房，去金戌道人的药篮子里挑挑拣拣，又捡起纺锤，准备今天的工作——
“我心情不错，你有话说？”
收拾完北麓山顶的精兵强将，雪明内心十分畅快，于是给了帝江开口说话的机会。
[Part②·坏它道心
这个时候，不怎么安分的帝江老妖又跳了出来。
“我中了幻术？百目大王发狂了？不然是谁干的？”
“我和妖魔讲什么道德？谈什么仁义？它们要披着人皮，说起人话，守起规矩，心性纯良天真无知，难道这么做，它们就不吃人了？你说的这些都是弱点——为什么我不能利用呢？”
现在它开了七窍，不像此前肉球形态时那样迷蒙无知，也有了欲望和诉求，它此时此刻只想活下去，然后搜罗更多的仙胎壮大自己，拿回大部分元质，变回凶兽本体。
竹棍之上就挂着它的伙伴亲朋。
从二楼慢慢走下来一头老猴子。
它的嘴巴塞进去一团蛛丝，雪明拾来这些灵媒道具，就发现珠珠仙子产的丝线十分好用，哪怕是凶兽的牙也咬不开嚼不烂，于是就变成了帝江的口嚼子。
“木德！你看不见这些尸首么？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死了这么多兄弟姐妹？”
“也不是大寒大雨的坏时节，往常太阳快要落山，这些懒汉馋虫就一股脑窜出来，怎么今个儿都不见影子呢？”
可是梼杌找来的这家伙，好像一点面子都不要，全剩下里子了呀！
这么说着，江雪明大步流星往外赶，水德星君死了，他要去窑炉和药房找蛛丝。手边存货不多，他也不好施展芬芳幻梦的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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