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望海潮
前言：
不知蝗蠹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
——张献忠
[Part①·请战
很久之前，江雪明在老师面前谈起步流星这个师兄，说阿星脑子不太好使。
大卫·维克托与雪明说过这么一句话——
——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它算不上智慧。
当时雪明和流星只有二十三四岁，这兄弟俩加一起凑不出几个心眼儿，也想不通“聪明”和“智慧”的内在含义。
它们有什么区别吗？为什么要分开说呢？
武修文也不死心，就要撕下古灵精怪的皮肉，再用剥皮树来逼迫两人听话。
只有这一句话。
他想起师父给他治伤，又想起年幼时出门去撒欢，在田地奔跑，捉兔子打狐狸的时候，要是伤了自己，爹娘也是这么给他敷药。
直到完全走出土地庙范围，眼看黑风镇越来越近。
小妖们立刻作鸟兽散了，不再讲起这个事。
走出观音洞，走到百目洞府范围，再一路走出月合关，武修文心里惊慌，沿途哨卡小妖小怪来问话都是恭恭敬敬，这些巡山的喽啰心里也好奇——怎么关香香这块肉也要带下山去。
这一路走来，他跟着张贵人跋山涉水拜会神仙妖怪，走遍整个黑风镇，镇上百姓看似风调雨顺性命安康，可是只要敢出这镇子一步，就得受邪毒诅咒万劫不复。
百目：“如何杀他？”
“英雄！英雄带我回去吧？英雄？！”
长幼尊卑的规矩里，弟弟必须听哥哥的。
“老二”
于是他拿出婆娑剥皮树，要给几人改头换面，造一副寻常百姓人家的皮囊，好躲过黑风镇里司祭长老的审问。
它要杀佛雕师，就和丹晨子必杀百目一样。这座封建时代垒砌起来的权力金字塔，只有抽走其中一两块砖头，扳倒其中一两个权贵，它才有机会爬上去。
——百目还沉浸在幻梦之中，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上文里说到，聪明不代表智慧。
当着看门小妖的面，武修文摆起官腔，做起主人。
他无时不刻都在复习着“张从风”的前半生，就好比借来的马甲总是不合身，那么试着减重增肌，忍受断骨增高的痛苦改变自己，让自己彻底成为这个人。
他连连磕头，磕够了九个。
既然张从风有这个能耐，他能办好灵光佛祖吩咐下来的安胎大事。那么仙胎之功劳，炼丹之伟业，为什么要和佛雕师分一杯羹呢？
受苦受难的是珠珠，勤恳打工的是百目。
“武修文小友对我知根知底，我在九界做御医，不光给皇上看病，还要去将军府给众多将士治伤。”江雪明实话实说：“也有些纸上谈兵的学识，不多，但够用。”
武修文马上脱了人皮，只见金戌的侏儒身体中钻出来一个精神萎靡的干瘦男子，现出原形了。
剑雄骂道：“欺师灭祖王八蛋！我磕我的！关你什么事！”
可是想到黑风岭周边险恶的环境，他心里打鼓，又不敢一个人下山。于是看向剑英剑雄——聪明崽就说起歪点子。
百目：“要是佛雕师细看，看出蹊跷了”
珠珠娘娘却多留了一个心眼，这老妖婆比它夫君聪明得多，渐渐对这位御医起了疑心。
武修文来到黑风镇以后，也没有去细看寻常百姓家的生活。
没有老板来催促，没有绩效指标来告诉我们，该如何想如何做。可是大脑总是停不下来，无法做到完全平静的状态，别人讲一句话，就要反复想三回。也正是维克托老师说的——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沉迷于这种脑力游戏的人们，他们为人处世圆滑有礼，方方面面都让人感到舒服且油腻，如果是浸淫此道多年，还能用炉火纯青的功夫收收汁水，把油腻也去掉——免得一眼就让人分辨出来。
武修文笑道：“你就磕吧！他老人家又不在你面前！你磕个什么头？脑袋磕裂了他也不知道！”
怀里有婆娑剥皮树，不如找个借口溜下山，丢下赵家兄弟和关香香，自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成了自由身——有法宝傍身再也不怕妖魔追杀，得了张贵人的真传，慢慢去参悟《骑士战技》的奥妙。
于是赵家兄弟傻乎乎的跟了上去，一人挑起行李，一人抓着关香香，顺着来时路走去。
“怎么回事！”武修文惊讶万分，看着手里的玻璃把柄：“怎么可能！”
大哥以前宠他爱他，不能让他受半点委屈。
我这一走，何尝不是在吃恩师的肉，喝恩师的血？
“——心里起了邪念，就会有报应，师父却舍不得我们死，知道山上凶险，要我们好好躲起来哩。等到灾难过去，再来寻找我们。”
剑雄目呲欲裂，怒火冲天大声骂道：“你听我的话？要问我了？你在问谁？是你老二还是我？”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众人直勾勾的盯着这宝树，哪里是什么法宝，分明是沙子烧出来的分层玻璃罢了。
[Part②·聪明反被聪明误
四下无人，赵家兄弟终于反应过来——
“——大夫是佛雕师找来的，他办不好这个事，灵光佛祖也怪不到你头上去，到时候挨骂的还是佛雕师，谅他也不敢禀告灵光佛祖。”
珠珠娘娘立刻尖叫：“使不得！贵人！你说什么糊涂话！”
江雪明：“那是天大的好事。”
你想一想，最早你要把玉真带去珠州，求一份仙缘，修一份功德。
他终于知道，流星确实有一种智慧——
为此雪明给自己准备了很多张人格面具，为了把工作和生活区分开。把枪匠和江雪明这两个名字剥离，再到后来的“张从风”也一样。
“——逆徒！就知道你不老实！”
“到了佛雕师面前，你骂他不仁不义，请来庸医给娘娘安胎，结果坏了大事。”
赵剑英连忙问道：“张贵人说什么？”
“你当着佛雕师的面，将我这个庸医的脑袋剥皮拆骨，生啖其肉，咬碎头颅啃光脑子，他如何细看？”江雪明解释道。
为了一个黑风镇，犹大能亲自跑基层来检查丹炉生产的事情，那是再好不过了。也不用江雪明辛辛苦苦到处找。
百目还是不放心：“要是他把这个事情告诉灵光佛祖.”
这就和军阀四起的夏邦大地一样，不去烧杀抢掠，土地永远都是别人的，埋头种地世世代代都要受苦受难任人盘剥。
丹炉房里三人的对话简短而单调，只不过几句话就把事情说完了。
尽管江雪明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武修文心里却十分欢喜。虽说五行山无处不在，可是师父依然喊他一句“逆徒”，没有讲什么“贼子”，也没有不管他。
“带我们去哪里？”
好像明明是一样东西，却要强行分作两类来讲。
灵活多变的脑子会诞生出许许多多无用的忧虑，它就像一种自我认可的加班机制。
——这个问罪的说法，便是江雪明提出来的计策。
这一切都成了接下来连环爆破的导火索，点心吃完了，哪儿能没有正菜？
百目魔君拿回法宝之后也会生疑，可是都在一句句利益勾兑里，一声声娇滴滴的“夫君”中迷失了自我。
赵剑雄厉声大喝。
没了这个中间商挣差价，夫妻二人再也不用当奴隶，做肉狗。加上百目拿到法宝之后灵力激增的欲念。
“武修文，既然师父都有本事把法宝偷走。为什么还要给你留一个假的？”
武修文又惊又喜，又怒又怕。
他心里又羞又怒，山野之中不时传来几声怪鸦的厉啸。
潮涨潮落，人命就和海水一样，浪花起了一波又一波。拍在岸边就是粉身碎骨，变成丹炉里的药材了。
这一走，就是把张从风往火坑里推。如果百目大王问起金戌的去处，张贵人答不上来，也讲不出个所以然，佛雕师再往穆家庄里搜查一番，两个魔头一碰面，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了。
“继续在黑风岭周边风餐露宿，等师父的好消息。”
珠珠娘娘倒是毫不在意，不过是一条步肢，有仙胎在肚子里，它的自愈能力极强。根本就不怕这些“皮肉伤”——
关香香听得还有如此好事，马上挂在剑英脖子边上，一个劲的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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