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心！
现如今能找到梅可甲的路子，那都是有本事、有能耐的人。多少人求门无路，想花这二十万两破灾银都找不到地方。
十一月十八日，浙闽总督王鏊来到浙江。
浙闽之地山路难走，而且前阵子一直下雨，虽然王鏊是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安排好手头事务启程，到来得还是稍晚了些。
此时的浙江已经快要尘埃落定。
而他之所以去浙江，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王守仁剿匪大获成功，福建不用他操心了。
当日，王守仁先是在于子初的支持下挑选精壮之兵，随后在抓住细作的同时也利用细作，第二日便押上被抓住的细作寻着山路去端了高盖山一窝山匪的老巢。
初战告捷之后，王守仁深知信息的重要性，所以他更加依赖军中土人，利用他们对这里的熟悉程度来进行作战。
山匪的战斗力不强，组织程度也不高，指挥更加混乱，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只会打顺风局，不会打逆风局，基本上官军找到他们，引起他们一点混乱，就能击而破之。
不过倒也有特别的。
便是泉州府佛豹山中有一伙二十年都没有荡平的山匪，据说人多势众，有两千多人，而且土匪之间也讲究义气，因为他们派头最大，自号老大，过去小的土匪被围剿时，也受过这伙人恩惠，于是乎竟有一种‘武林盟主’之势，反过来那些周边的小山匪也会帮助佛豹山，倒是有了些协同作战的味道。
……
所以包括于子初在内的众将都把王阳明当做诸葛亮一般、足智多谋的军师。他只要一说办法，众人都会竖起耳朵听。
打赢了才可以震慑住他们。
“要知道，你杀的那些人，也有妻儿父母。你欺负过的那些女孩子，他也是一个父亲的女儿。如果是你的女儿被欺负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王守仁想了半天，决定去牢里见一个之前抓到的人。
“可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老子已经是土匪了。”
“那你的妻子呢？你的妻子就是土匪的妻子，你的儿子就是土匪的儿子，这你也不在乎吗？”
佛豹山的匪徒远近闻名，官军要是打输了，威信大减，像是开海这种需要强制推行的政策就容易只在嘴上喊喊。
但再厉害的土匪也是土匪，他们有一个逃脱不了的心理。
刘大眼陷入了沉默。
“也会被人瞧不起。”
刘大眼不是真的大眼，他是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再加上块头大，所以看起来其实还是蛮凶的。
“不，每个人都有一颗好人的心！”王守仁循循善诱，“你看，你知道对你儿子好，就说明你不是完全的坏。只不过是这世道、现实把你变坏了。如果当初给你一个选择，你有吃的有喝的，你是想去扛刀杀人，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还是想要搂着婆娘、带着儿子过得像个一家子？”
“你回答我，我便给你酒、给伱肉。”
所以剿这伙匪，也就变得越来越难。
“是了。所以你还是分得清好坏的。”
“这……”刘大眼不好讲了，“那老子不当土匪，他就能做官了？”
所以王守仁和于子初分析，“现在再想找个细作偷偷带咱们上山是不行了。而且这伙匪徒是惯犯，这么多年都剿他们不成，可见其中也有具有谋略之才的人。我们不可轻敌了。”
牢房之外，于子初追上了王守仁。
“有可能。”王守仁笑着说。
“那就是个屁，当了老百姓才被律法管，当土匪就不用被它管了。”
刘大眼想了想刚刚那个破问题，“什么叫为什么当土匪？哪有为什么，老子爱当就当了！”
对他来说更加棘手的是，之前三战三胜端了几个匪窝已经让佛豹山的山匪警惕起来。
于子初忽然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官军这一套装装样子又庆祝胜利的做法，是这伙山贼最熟悉的模式。所以他们很难不相信。等到他们相信的时候，就是我们忽然行动的时候。”
现在问题摆到了王守仁的面前。
“可是当土匪是违法大明律法的。”
过去官军也有进剿的记录，不过每次剿匪不是扑空就是在半道儿上被埋伏。
只不过主将没有留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只小半天，后方又鸣金收兵。
据刘大眼所说，佛豹山一伙确实凶悍，他们几次与官军作战都不落下风。
但王守仁很有信心，“这些行为，佛豹山的匪徒看了十几年了，心里头对于我们的各种做法比我们自己还要熟悉。换了是你，你能准确的辨认出，这次与以往不同？”
他们熟悉于官府这样做，这可能已经是第一百次了，所以哪个神人能在第一百零一次的时候看出来这次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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