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天子渡里谋算多，苏回下山持金毫
“张大人……”“李大人！”
“周大人来了？快请快请！”
“郑大人，王大人，天色这么晚，你们也出来消食啊？”
天子渡府衙之中，一群绫罗绸缎的什么大人小人，聚在一起。
他们围桌品茶，亭外赏花，望云咏怀，看起来其乐融融。
天子渡的人向来健谈，这帮人在天子渡待了多年，又是官面上的人物，更是懂得东拉西扯。
明争暗斗的一群人，居然能和乐融融的聊了半个时辰，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
直等到了有仆从进来说，府外探子回报，众人的声音才稍稍消停了一些。
当地知府笑道：“难得几位大人齐聚一堂，都是被雷声惊动，夜不能寐，探子既然回来，还不速速前来禀报？！”
“嗐！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大人呢，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随口吩咐两句，反正让咱们这些人跑腿做事，那正好比是，卖东西的不要钱，白给。”
消耗武者的气血，就能换取大量的香粉，王天良至今想不通，这个过程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只让一方探子去查看，唯恐那人探的不周全。
不过那个时候，闻香教的香，仍然只是凡俗香品，略带一些不存好心的药性罢了，术士们研究出来的一些奇香，也不可能大规模制作，所以终究只是民间教派，不入上流。
左护法最后这一句感慨，语气极重。
就算仍然只是八重天的境界，但左护法可以肯定，现在的自己，可以轻松斩杀十个两年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最最顶级的法武合一的高手，放到现在，也不过等于是个六重天而已。
闻香教能够发展到如今，占据黄河以南，豫州古中原之地，他们的制香手段，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他知道上使一般都是什么水平，自诩真要是有个万一，动起手来，自己也有几分底气可以脱身。
但是得到上使所赠的功法之后，左护法几乎每一次修炼，都能够学到新的手段，肉眼可见的感觉到自己的进步。
王天良，乃是闻香教安插在天子渡的头面人物。
王天良还在震惊之中，没能回过神来，不禁问道：“不是说，他们对咱们几大教门，不闻不问，留作缓冲吗，咱们是怎么被看上的？”
苏回接过纸来，看了一眼，那上面路线、人脸，都很详细，每张人脸旁边，还写了他们的星级。
那里雷声轰鸣，闪电烁动不休，眼睛多睁一会儿，都觉得阳光刺眼，酸痛难忍，他们画下这幅画来，可真是不容易。
他说道，“铸造那座大殿的，想必就是来自另一方的某位上使，他虽然武功高深，手段非凡，但既然三方之间，还保持着一种默契的自我约束，那人就不会轻易有大的动作。”
苏回吓了一跳，猛的睁眼举手挺直腰背：“到！”
狐尾之中，有诸多灵方妙术，能制成三十六种上品神香，七十二种中品宝香，一百零八种凡间妙香，善能祛病除垢，温养性情，启迪智慧，驱邪驱鬼，各有好处，言说不尽。
“他们这是自己不敢去，又不好明说，各自回去，朝自己背后那些真正大势力写信搬救兵去了。”
而倘若一切顺利，那这个功劳也有自己一份，上使赐给教里的一些好东西，自己可也眼馋许久了。
几个探子也被遣出府去，还不明所以。
其实太岁武道现世不过五十年，有人踏入九重天，已经非常令王天良赞叹、惊羡。
他们的教派迅速崛起，短短十几年，已经流动分布数省之地，就是靠各地富豪乡绅，尤其是那些年纪尚幼的富家子弟支持，青楼楚馆、才子诗社、甚至官员后宅中，都爱他们香品。
左护法连连摇头，似笑非笑，叹了口气，“咱们这几大教门，算个屁的顶级势力。”
要说这五十年里，世间就能发展出十二重天的大高手，打死王天良都不相信。
王天良见了他的面之后，把城外雷云的事情一说，又把自己身上那份拓印的画像取出来，铺在书桌之上。
那天香莲花宝座，教主给他送过一台，他也亲自试过。
“其他该打的几个，抓到我的大殿前来，跪上三天，让煌煌雷音，洗洗他们的心肺肠子。”
但是闻香教不同，闻香教在创始之时，就据说是一位樵夫在山中砍柴的时候，遇到一只受伤的白狐，一时心善，为白狐处理伤势，于是白狐断尾相赠。
王天良犹豫道：“毕竟那人手段难测，我们恐怕抵御不住，要不要通报教里一声，最好也请上使来相助？”
上头的人明争暗斗，但底下这些探子其实共事已久，常常被指派出去打探同一桩事情，难免养出些交情来。
当年没有太岁的时候，世人生命脆弱，断断续续，百代苦心孤诣，才探索出了拳脚武术的四大成就，仪式类法术的百般妙用。
这声音把他几个同伴也惊动，看了他一眼。
左护法略微沉吟，说道：“王老弟，以你的功劳，也该能知道这个秘密了，也罢，我就仔细与你讲一讲吧。”
他盯着画上众人，忽然灵光一闪，看出其中有个侧影，形貌威严，气度不凡。
“哈哈，哈哈！”
左护法哈哈笑道：“孺子可教也，王老弟的脑子还是好使啊。”
王天良大吃一惊：“左护法怎么这样说？”
那人确实像是七杀教主，不过看殿内众人作态，犹如一尊师长与众弟子，而那七杀教主，居然是在弟子位置之一。
王天良却靠着他们的香品，让天子渡的豪商们，每月每季心甘情愿的定期上贡，从这里弄走了大批大批的钱帛，可以说是在教里立下汗马功劳。
“你可知道，当今天下有哪些顶级势力？”
“城外那座大殿，引雷火连日连夜，就绝非自然造化，肯定是高人出手铸造，如同我们教中的天香莲花宝座一样。”
“不过，你也不要害怕。”
其他各方的人手岂能放任，明里暗里，都压制王天良的作为，而且天子渡的人，见多识广，本来对王天良他们的香片香粉，倒还都有戒心。
苏回这才醒觉，不是在学校，讪讪的放下手去。
待走得远了，有个探子才小声抱怨道：“叫咱们去打探，战战兢兢，眼睛都快闪瞎了，画了幅图回来，说是奇观，就这么不管了，这些大人们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众探子踌躇良久，不敢过于靠近，暗自窥看，隐约可以见到大殿之中有几道人影。
但是他也实在看不出左护法有任何开玩笑的痕迹。
“那天子渡区区一座城里，掌权的百般心思，各怀鬼胎。”
左护法徐徐说道，“南方的大明，关外的女真，星宿海往西，人家背后，都有真正的高人，有达到了十二重天的大高手坐镇。”
关洛阳却把那张纸弹到他手里，说道：“你的路子确实不太适合这样修行，那就出门一趟。”
王天良回到自家宅邸之后，就在书房之中会见了左护法。
“那人既然找了燕平生，想必是要从七杀教下手，七杀教远在川蜀之地，对天子渡的事，其实并没有那么紧迫。”
“五十年光阴，他们已经把天下人遴选了一遍，如今就剩下咱们这一方大地，还没有被仔细筛选过，他们当然要开始渐渐向这边插手。”
“错了错了。”
每个修成太岁之体的武者，只需要放一小瓶血给别人，就可以作为另一个人修炼太岁之体的引子。
闻香教的王天良摸着腰间玉带，笑道，“我看这大殿不凡，想必是天降祥瑞，虽然雷火交加，但宝物出世，多有异兆，也不足为奇，既然雷火不曾伤害山林百兽，也不曾蔓延到天子渡来，我等也不必过问，只当一桩奇观罢了。”
左护法脸上有了一丝得意的神情，“两年前，咱们闻香教，已经被北面来的上使看中，天香莲花宝座，就是上使所赠，更传授了许多高深功法。”
王天良率人到了天子渡之后，自然也不忘宣讲他们的香丸好处。
这种事情，就算是自家的探子都信不过，还得是各方探子加起来，才能略微让心里有点底。
可是时日久了，谁家老人孩子没有个急症呢？
王天良终究还是把他们的香品，推到了当地豪绅富商的圈子里去。
那种，一项又一项新的手段被学会，能掌控的奇妙现象越来越多样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痴迷了。
王天良听得目瞪口呆。
几个人中也有一向机灵的，有意卖弄，四下望了望，才把哥几个拉到墙边，悄声道：“你们当大人们是真傻呢？他们是知道这事儿不好管，雷火炼殿，昼夜不休，这是多大的本事，大人们管得过来吗？”
他从里摸出一张纸来，手略微一抖，电光留下焦痕，在纸张之上蜿蜒，形成清晰的字迹和图画。
闻香教的术士研究香品已久，但真正能把一些超脱凡俗范畴的香品，大规模生产，却还是近两年的事情。
“雷火大殿是在城外，而没有直接来占了天子渡，想必就是这个缘故。”
只是他喜欢玩玉，手上把玩的那一块玉貔貅，就是一块汉朝古玉，据说是汉朝大臣霍光家的藏品，价值千金，却还只是他随手把玩的小物件之一。
太岁武道现世之后，虽然突飞猛进，但顶级的人物仍要自己向前摸索，不断试错，难度其实依旧如同一重重天堑，能到九重天，已经是一种极限，到十重天就堪称奇迹。
这左护法把古玉换了个手，继续把玩，右手摸上了胡须，说道：“这两年，算是赶上好时候，现在那三方之间，因为对彼此的忌惮，还算比较克制，只是暗暗渗透，借咱们的手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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