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不约而同的选择

奥林匹斯山外的半空中，大地与雷霆交击在一处。

虚空中，原本无形的法则已经渐渐显露出痕迹，试图阻止两位神灵间的争锋，然而神王与地母间的碰撞不仅没有因为法则的约束而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对于宙斯而言，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哪怕盖亚于此刻收手，他也未必就会停下。而对地母来说，秩序链条的区别对待只是进一步消去了她为数不多的理智，让她感觉天地万物都在与她作对。

极致的情绪让先天神灵的力量更加炽烈，如同天与地相撞，这浩大的景象越传越广，被大陆上的生灵们看在眼中。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之前天边传来的声音稍作判断，这是奥林匹斯山的神王和地母盖亚间的争斗。一时间，并不了解神灵的凡物震撼于诸神的强大，并为这一战留下了种种记载与猜想。

有些是正确的，有些是错误的，比如宙斯就被认为不止是雷电的象征，而是同样具备某种天空的意象。但无论正确与否，这都化作了传说的一部分，从此在世间流传。

当然，那都是人间的事情了，相比之下，了解一切的诸神才真的感到难以置信。

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神灵等级间的不可跨越，他们生而强大，但也局限于先天的神职，在达到巅峰后就再难以前进。就算后来发现的信仰可以某种程度上打破这种界限，只要它本身没有断绝，神灵就能具备更强的力量，但它也不该具备这样的力量，至少宙斯现在的展现出来的伟力一点也不像是单纯的信仰所带来的。

“那我……我需要做什么吗？”

随着最后一道声响消去，莱恩的身影显现出来。黑白之色在他手中消去，而在他的对面，厄瑞玻斯同样站在那里，只有那断裂的衣角证明了刚刚交手的结果。

以人类现有的规模，就算信仰全部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都未必能让他达到伟大之下的巅峰，可宙斯表现给众神看到的，却是压倒性的超然。

于是看着对方，莱恩缓缓说道：

“看来……刚刚隔绝诸神的那一瞬间，你确实很不好过。”

方才，其他的神灵多少都和神王保持了距离，他们可不想与宙斯一起面对盛怒而来的盖亚，但只有仄费罗斯没有。

“我会和他达成‘盟约’，而你，就是我们约定的保障。你将会成为他神庭的一部分，甚至是他力量的一部分，然后从此在地表享受光明与美好，这很不错，对吧？”

“补上了神力的缺陷后，这就是此刻【灵性】的力量吗……不，如果不是那种从【循环】之力中分离出来，终结万物的权柄，其实你并不比我强多少。”

“两个纪元的时间过去，命运依然是如此顽固……”

不过在不少神灵有些后悔与羡慕的目光中，仄费罗斯心下暗喜之余，也不由再次有点古怪的感觉。有的时候他也有点奇怪，虽然自己奉命去做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出现点大大小小的意外，但他本身的运气似乎一直很不错。不仅每一回他都成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且神王更替，地母来犯，他两次都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如果说乌拉诺斯是天生强大的证明，他的三大神权本就应该有那么强，如果‘克洛诺斯’的突破也只是孤例，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证明这和王位有关，那现在的宙斯无疑告诉世人，或许神王之位就是这么特殊。

撕拉——

神色不变，黑暗之主并没有被莱恩的话所激怒。他只是散去身形，继续化身最原始的黑暗。

甚至看天后的意思，或许那十二个主神之位，他也不是没机会坐一坐？

沉浸在畅想中，仄费罗斯像侍卫一样守在天后的身侧。天空中的战斗越发剧烈了，但地母的颓势也越发明显。西风之神静静等待着一切的结束，然而某一刻，一种莫名的惊悚感浮现在仄费罗斯的心中。

有些没听清，莫安达不由问道。

没有体会过更强大的感觉，自然也不会对此太过急迫与不舍。在他们看来，此战最坏的结果就是神王战败，神庭崩解，地母独占人类的信仰。但原始神的亏空总有补回去的那一天，等她恢复完好，人类终究还是属于众神的，无非是晚了一些而已，然而他们可以不在乎，可这对仄费罗斯来说却并不成立。

星空中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破碎的星体无声的诉说这里发生过什么。挥了挥手，仿若时间倒流，一切恢复原状，站在虚空中，莱恩稍稍沉思。

也许在这个一切伟大者都被现世排斥的时代，只有神王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例外的。它是唯一有证可查，能够直抵伟大神力的途径。

良久，从地面上传来的震动似乎渐渐停歇了，厄瑞玻斯似乎也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在某些方面，天后和宙斯确实很像，他们都谈不上是個什么标准意义上的好人，但也绝不缺乏面对危险的勇气。

“一会，我会带你前往地表，去面见神王——就是你之前想要见的那个。”

“至少现在，莱恩，你还越不过我。”

像是过去了一瞬间，又像是过去了无数年，在这里，时间本身都像是不存在一般，没有任何衡量它的尺度。直到某一刻，伴随着一声仿佛开辟天地的巨响，面前的黑暗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撕开。

“完成大半……是的，除了那个蛋以外，你都做的差不多了。”

沉默片刻，虽然这其实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就能接受。旁枝末节的改变真正影响的也只是旁枝末节，三代神王的更替，却从来没有变过。

“……什么？”

冥府上方，地下世界。

“这是……”

或许可以发生，然后就又被某种‘巧合’修正回原本的样子，缺上什么，那就补上什么。

“呼——嗬——”

神力流动间，衣角被接续而上。对于刚刚输了一招这件事，厄瑞玻斯好像并没有什么不满。

一时间，奥林匹斯山外安静了下来，然而这只是短短的一会。没过多久，伴随着盖亚的又一声质问，战斗再次燃起。

声音逐渐冰冷下来，两万年的尝试，已经足够久了，如果这种温和的方式没有用处，那就不得不加以改变。

光明重新出现在仄费罗斯的眼前，但他却提不起一点力气。风神只是大口的喘着气，就好像在死亡边缘游走了一圈的凡人那样，无意识的颤抖着。

“我是说……总有些东西，有办法让自己被所有人讨厌，哪怕那个‘所有人’中，有被祂所维护的存在。”

神色平静莱恩淡淡的陈述事实。

叹了口气，厄瑞玻斯第一次有点感慨。他抬起头，看着地下空间的‘天顶’，又像是在看着别的什么。

“你又变强了。”

······

刹那间星空深处。

越是高位，概念的占比就越是重要。或许相比创世之初，【黑暗】的力量确实增强了不少，但它在世界整体中的占比其实是下降了的。

转过身，黑暗之主看向这位转生为神的宁芙，淡淡的说道：

“莫安达是吧，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或许是吧，可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虽然不知道厄瑞玻斯为何要这么做，但他刚刚的举动无疑证明了这一点。于是看着依旧在佯装不知的宙斯，盖亚不顾被限制的力量，再次展开了攻势。

声音在星空中回荡，某种隐秘而吞纳万物的力量随之扩散。这就是真正的【黑暗】，是没有尽头的深邃，是光明诞生之前的世界。它拦在莱恩的身前，形成一个无比巨大的天幕，隔断了他和大地间往来的路径。

然而听着黑暗之主的话，看着好像真的不知为何站在宙斯一方，要‘倾力’阻止他的厄瑞玻斯，莱恩反而笑了笑。

种种猜测在诸神心间升起，而赫拉身旁，西风之神一脸恭敬的问道。

“你把自己落入下风的原因归结到【死亡】权柄的身上，是想让我也去尝试一下吗？不需要了，你已经给了我答案。”

……

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仄费罗斯很快发现，自己什么也没说出来。

不过他得到了，莱恩却还没有。所以出手慢了半拍的他并没有收手，而是将攻击的对象转移到了厄瑞玻斯的身上，然后一路打到了星空的深处。

很快，面前天幕的反应就进一步证明了他的猜测。当莱恩的话音落下，面前的黑暗明显摇晃了一下，无声无息间，就像没有存在过那样，对方默默的消失在了他的面前。显然，在意识到自己在做无用功后，厄瑞玻斯没有纠缠，而是直接选择了离开。

“看起来，你已经适应了地下的生活。”

“也许神王……只需要三代就够了！”

“还有神王……”

巨树的前方，汇聚着一群样貌精致的生命。她们跪在地上，向着巨树膜拜叩首。

他猛然抬头，寻觅着危险的来源，可举目四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第一纪我们见面的时候，你的力量是如此，现在，伱依然是如此，千万年间，它几乎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