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0555【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余杭县。
钱家祖宅之中。
自那日谢鼎宴请一众世家门阀后，钱先礼第二日便启程回家了。
田也捐了，官家的心思也明白了，自然也就不需要继续留在杭州了。
此时，整个钱家笼罩在阴云之中，所有人都垮着个脸，面色阴沉。
二十八万亩田地，全部捐给了朝廷，怎会不心疼。
一众人聚在楼下大厅用饭。
妇人之仁，是文官的通病，哪怕是谢鼎也不例外。
也正因如此，自己才会效忠于陛下。
一众人纷纷开口，七嘴八舌地声音汇聚在一起，嘈杂纷乱。
虞相武摇摇头。
“此外，陛下遇刺一事，都给我压在心里，藏深些。出了这道门，谁敢乱嚼舌根，莫怪我不讲情分。”
钱先礼继续吩咐道：“这段时日，盯着些族中小辈，让他们老老实实待在家中，谁敢出去鬼混，打断腿丢去祠堂思过。”
钱家老二这会儿也慌了，语气惊惶道：“父亲，此事会不会连累到我们钱家？”
钱家老二讪笑一声，当即认怂，眼巴巴地看着自家亲爹。
“我也不知”
“好好好！”
谢鼎点头应道。
谢鼎与许翰拱了拱手，心头感慨。
到底是官家，行事果决狠辣。
京杭大运河港口，矗立着数千水师。
谢鼎爆喝一声。
“我是冤枉的，还请谢相明察。”
挑出几个跳的最欢的宰了，其余世家自然会乖乖交出田地。
奢华典雅的宝船被护在中央，顺流而下。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名偏房的老人。
没了田地，钱家便不再是世家门阀，顶天了只是一富商而已。
顾家家主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虞相武四人。
坐在对面的魏圩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道：“虞兄，咱们还要被关多久？”
三日后。
“按《大齐律》，当诛灭九族！”
遭了！
魏圩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换做平日里，被翁翁呵斥，李氏定然不敢顶嘴，但此刻却带着哭腔道：“翁翁却是豪爽，将家中田地全部捐了，可怜咱们往后只能喝西北风了。”
钱智信惊呼出声：“他们疯了，竟胆敢行刺陛下！”
策划一场行刺，尤其刺杀对象还是陛下，准备时间起码需要三五个月以上，所以时间对不上。
虞相武死死盯着谢鼎，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尾椎骨直冲大脑。
钱先礼摇头失笑，对这个长子失望透顶。
“呵。”
此番过后，整个南方的世家门阀，不知道还能剩下几家。
钱家人口众人，他有兄弟姐妹，他上一辈的父亲、祖父也有兄弟姐妹。
就算吴庆吃了熊心豹子胆，可也来不及啊。
做戏做全套，若是漏洞百出，那就贻笑大方了。
“肃静！”
她夫君是大房长子，等翁翁仙逝后，夫君就是钱家家主。
目前来看，吴庆的可能性最大。
明老二喊了一嗓子，众人纷纷站起身，目光期盼。
众人沉默不语，显然对他这个决定，都觉得不满。
只要不撕破脸皮，一切都好说，也都有回旋的余地。
……
多亏了老太爷，否则凭他们钱家在两浙路的声望，绝对第一个遭殃。
此次遇刺，极有可能是官家自导自演，针对他们的阴谋。
这些小手段岂能瞒过他，趁着这个机会，将钱家的田地全部清了。
前脚吴庆才起了个头，后脚陛下就遇刺，这中间相隔才不过一两日而已。
世家大族联合起来对抗陛下，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杀鸡儆猴才是性价比最高的。
不满归不满，但到了危机关头，他们能指望的唯有钱先礼这个家主。
许翰伸手示意。
名正言顺，即便杀的人头滚滚，百姓与文人也只会夸赞一句陛下英明，杀得好。
舷梯自甲板上放下，落在码头之上，韩桢迈步走下船。
……
尤其是吴庆，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遇刺之事，竟是陛下自己一手策划？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惊骇。
上了马车，在千余玄甲军以及数千水师的护送下，赶往杭州城。
忽地，他似乎想到了甚么，惊声道：“阿爷的意思是，陛下遇刺之事，根本就不关……”
闻言，钱先礼环顾一圈，沉声问道：“你们都是这个意思？”
待回过神，钱家众人心头升起一股庆幸。
半个时辰后，运河远方出现一根诡杆，紧接着，数艘战船出现在视野中。
可行刺陛下，性质就彻底变了，这是要把天捅破，不死不休。
环顾一圈，谢鼎的目光落在虞相武、魏圩四人的身上，面色冷酷，语气冷冽道：“经查明，会稽虞氏、魏氏、孔氏以及谢氏四家族人，暗通方腊余孽，妄图行刺陛下，人证物证俱全。”
交代完事情，钱先礼目光越过大门，遥遥看向杭州方向。
“怎么和父亲说话的。”
官家始终将百姓摆在第一位啊。
“臣领命！”
钱家延绵八九代，族中子弟众多，丝毫不亚于赵宋宗室。
钱先礼瞥了眼自己的几个族兄弟，冷声道：“莫以为我不知晓你们的小动作，回去之后，将转移、隐报的田地丈量清点，一亩不剩的全部送往县衙。”
不过，这些也仅仅是他的猜测而已，毕竟南方乱的很，邪教林立，外加方腊余孽，谁也说不准这群疯子会不会铤而走险。
“臣受教。”
钱家老二出声道：“父亲息怒，大哥也是为我钱家考虑。”
没了田地，等同于没了牙的虎豹。
众人赶忙应道。
其余人同样如此，早没了先前结盟时的意气风发。
因为若非他嘴贱说了这么一句，谢鼎也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钱智信回过神道：“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陛下遇刺与我钱家无关，纵然陛下震怒，可终归是要讲理的。”
进入杭州城内，韩桢在樟亭驿住了下来，前戏已经铺垫完了，接下来只需静看谢鼎表演就行。
犹豫了片刻，他点头应道：“陛下宽心，臣省的。”
拿世家开刀，也得有个合理的借口。
谢鼎答道：“臣已将虞相武等人控制在福云客栈，等候陛下发落。”
“谢相……”
钱智信假意呵斥了自家夫人一句，而后话音一转：“不过说起来，阿爹有些操之过急了，完全可以再观望一段时日。况且，就算要捐，捐一半也就够了，十四万亩田地，足以让陛下看到我钱家的诚意。”
并且，他们之中还有叛徒做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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