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0547【二十几年皇帝岂是白当的？】
赵佶盯着赵构，神色狐疑。
他可不傻，但初回京师，对赵构等人这一年多的生活一无所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赵构被自家父皇看的有些心虚，于是主动发问道：“父亲，我听小雯讲，你与三哥儿没有住所。怎地韩桢没有为父亲封爵建府么？”
闻言，赵佶嘴角抽了抽，不知该如何作答。
实在是净街候这个爵位，太过耻辱，让他说不出口。
一旁的赵楷倒是一脸愤愤不平，怒声道：“韩桢小儿欺人太甚，竟将父皇封为净街候，不但没有食邑和府邸，还得日日扫大街！”
听到这个价格，赵佶心下满意，大手一挥：“取笔墨来！”
赵栩问道：“老九骗三哥儿甚了？”
净街候？
赵构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赵佶微微一笑，掸了掸衣衫，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向街边一间书坊。
不得不说，赵佶这厮在艺术上的天赋确实夸张。
毕竟是皇子，赵宋的济王，富商们也都愿意花钱买个新鲜，满足虚荣心。
见状，赵构佯装羞愧道：“父亲与三哥儿难得来一趟，无奈囊中羞涩，只有粗茶淡饭招待，还望父亲莫要嫌弃。”
琴棋书画，星相天文，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赵佶父子两累得气喘吁吁，看着脏乱的小院，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赵栩不比赵构，他的妻妾娘家因贪赃枉法，俱都被抄家，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能接济他。
“等等……”
相比于赵构，赵栩混的更惨，租住在挨着新郑门的一个胡同巷子里，与其他三户人家，挤在一个小院。
赵佶起身道：“晚饭就不必了，为父此番来，只是探望你们，稍后还要去其他孩儿家中坐一坐。”
邢秉懿心中怎会没有一点怨气。
况且，赵佶的书法那是士林公认的好，独创瘦金体，可谓是开宗立派，不输米沛、黄庭坚。
赵楷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之色。
小心思被戳破，赵富金小声道：“夫君纵然不给父皇赐下府邸，也该安排一个住处才是，否则今夜恐会露宿街头。”
他韩桢如今是皇帝，口含天宪，他说的话就是礼制，谁敢说个不字？
赵栩松开赵佶的大腿，起身道：“父皇，非是孩儿不孝，实在是家中住不下了，十几口人挤在一间屋里，晚上起夜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您要不去五哥家转一转？”
至于还在忍饥挨饿的赵栩一家子，早就被他们父子望诸脑后。
赵佶说道：“我的润笔费，只怕你付不起。”
赵构故意挽留。
“阿爷！”
能在书坊做掌柜，文学功底绝不会差，就算是头猪，天天与文墨书籍待在一起也开窍了。
“彩！”
“您稍待！”
父子两先是租了一辆马车，开开心心的去了樊楼。
赵构被数落的羞愤，却不敢发怒，赔着笑脸：“夫人莫恼，我过段时日去催一催。”
本以为父皇回来寻自己，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结果谁曾想父皇比自个儿还惨，不但身无分文，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要不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呢。
他前阵子又去赵构借钱，结果被拒绝了，因此心怀怨恨。
赵楷双眼一亮，忙问道：“父皇有法子？”
赵楷将方才的遭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不愧是父皇！
一时间，他彷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赵佶点了点头，自傲道：“我观你铺子门前的对联，一时手痒，也想写副对联。”
夕阳西斜，父子两踩着落日余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背影萧瑟。
“……”
经历过磨难后，书法竟更上一层楼。
“夫君误会了。”
用过晚饭后，韩桢与赵富金回到寝殿。
父皇能赚，没道理他不能赚。
赵栩张了张嘴，心如死灰。
赵构当帮闲，是赚了不少钱，可架不住他那些兄弟姐妹隔三差五来打秋风啊。
掌柜笑容满脸的取来笔墨纸砚。
目睹了全程的赵楷，满脸不可思议。
上联：我生恨不见古人，是邦耆硕如林，文彩功事皆旷绝。
赵佶问道：“老五如今住在哪？”
“……”
拿起毛笔打量了一眼，赵佶撇撇嘴，随后蘸了蘸墨汁，笔走游龙，写下一副对联。
原本还想找儿女们救济，结果一个个竟过得如此凄惨。
傍晚。
……
掌柜立马堆起笑脸，小心翼翼地伺候道：“太上皇您说的哪里话，这东京城哪有不认得您的，您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起初还好，城中不少富商愿意请他参加酒宴。
“父亲用过晚饭再去也不迟。”
赵楷的艺术造诣也很高，赵佶之所以如此喜爱他，就是因为赵楷处处都像他。
“孩儿这一年多过的苦啊！”
赵构苦笑一声：“不止我一人，弟兄们都过得贫苦。姐儿们倒还好，有夫家的都随驸马回了婆家居住，年纪小没夫家的，五姐儿和十四姐儿也帮衬着寻了一份轻快的活计。不过好歹保住一条小命，也不敢再奢求其他了。”
伸手指了指自己，赵佶语气倨傲地问道：“认得我么？”
赵栩有四位妻妾、四个儿子、七个女儿。
他不像赵佶，没受甚么苦，前阵子被齐军捉住后，一直关押在行宫中，吃穿用度虽大不如前，可比普通百姓要好不少，一日三顿，三菜一汤。
邢秉懿顿时不干了，竖起柳眉：“怎地，跟着你受苦，还不许奴家抱怨两句了，还当自己是康王呢？伱那帮兄弟姐们，借钱时，一个个胸膛拍得震天响，今儿个你五贯，明个儿他十贯，一年多了，借条存了一大抽屉，不见一个人来还钱。”
“这……这不合礼制。”
父皇毕竟是大宋太上皇，韩桢应当不会苛待。
赵构劝道：“莫要再说了，不管如何，都是我们的父皇。”
看着围在身边的十几号人，赵佶顿时就傻眼了。
他开心，书坊的掌柜更开心。
“你把你父皇当三岁小孩呢？二十余年的皇帝岂是白当。”
赵佶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不曾想君虎在京师过得这般凄苦。”
“咱们又不是发达了，真要如此，倒是先把奴娘家的钱还了呀。”
当初被贬为庶民时，全身上下唯有五姐儿给的五十贯安家费。
一听住在城外，赵佶顿时熄了前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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