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意属玄德公
次日，寒气未退，薄雾朦胧之时。霍峻袭大氅，入州府求见刘琦。
此时的刘琦病情渐重，脸色蜡黄，所食之物仅能为粥米，且碗中粥米所食也是不多，一副命不久矣之相。
“咳咳~”
刘琦咳嗽几声，将口中的米粒喷了出来，黏在嘴角处。侍女赶紧拿着巾帕为刘琦擦拭嘴角，继而端着粥碗退了出去。
“仲邈见笑了！”刘琦喘着气说道。
霍峻坐在交椅上，面露伤感，说道：“几月不见，使君怎如此憔悴。”
刘琦扯了扯嘴角，后悔说道：“孤恨不纳仲邈昔日劝谏之语，若彼时戒酒忌色，今也不至于身卧病榻之上。”
霍峻叹了口气，安慰说道：“使君好生修养，听从医师言语，或能痊愈。”
汉代医疗技术，怎能比得上后世。刘琦今下的病症，在后世能通过各种技术探明真正的病因，从而帮助医生对症下药。
但在汉代，医生全凭经验治病，如果病症诊断失误，或是药性拿捏不准，这条命可能就没了。
刘琦头枕软垫，说道：“今病重至此，孤已自知。然孤卧榻多日，深思前后之事，唯忧嗣子之事。然众人言语各有不同，孤难以定夺，欲听仲邈见解。”
霍峻不着急回答，而是反问道：“恕峻斗胆，敢问使君若有万一，心中何事最虑？”
刘琦沉默半响，说道：“家中妻妾、膝下二子及荆楚基业。”
“那使君可知天下变化否？”霍峻问道。
露出迷茫的神色，刘琦思索说道：“今曹操雄踞中原，欲抗曹操者，非吴楚合盟不可。然孤不幸离世，吴楚盟约将是有危，孤欲将豫章、庐陵、鄱阳三郡交于叔父，以结友好之盟。”
这么多年下来，刘琦的政治方面也慢慢醒悟。他知道自己上次划分领土，占了大头便宜。今时随着他病逝，他的继承人注定无法像他一样，半压制刘备。
为了让继承人能够顺利执掌大权，在他的苦思冥想下来，倒不如将其余三郡交予刘备，双方重申盟约关系。
霍峻沉吟少许，说道：“使君，金口之战，曹操虽损失惨重，但曹操仍虎踞中原，其之实力非同小觑。今北方之中唯剩马超、韩遂等关中群雄，及若曹操灭马、韩二人，进据西北之地，则得陇望蜀矣！”
“凉陇被曹操所得，时有八州之地。拥八州之师，顺势入巴蜀。时曹操兵至巴蜀，下望吴楚，又分遣偏军攻江北，则彼之局势，更难于金口。”
曹操的优势太大了，即便输了一场金口，仍然有一统天下的机会。即拿下凉陇、巴蜀，如西晋灭吴般，兵分六路进军，从巴蜀、江陵、江淮三处进军吴楚；或是如秦灭楚，发兵五路，亦从多路进军，荡平楚国。
刘琦咳嗽几声，说道：“刘璋与吴楚同盟，刘璋若遭曹操进攻，我等发兵救之，或能阻曹操进据巴蜀。”
霍峻摇了摇头，说道：“我吴楚合兵虽有十余万，然长江数千里，关隘、津口众多，我吴楚亦分兵固守，能出兵者支援巴蜀者或仅有数万之众。”
“且巴蜀刘璋暗弱，若畏曹操之势，弃兵降曹。我入蜀兵马，则将葬身巴蜀，吴楚将损失惨重。”
“仲邈所言之意是？”刘琦问道。
“我本欲待玄德公逼退曹操后，两家合兵西取巴蜀，后又北夺汉中。时使君与玄德公两家手握益、荆、扬三州，全据长江万里，则可阻曹操于江北，行南北对峙之势。”霍峻说道。
说着，霍峻伤感说道：“惜苍天不佑使君，致使大计难成！”
刘琦目光闪烁，问道：“溥儿上位，仲邈以为何如？”
“使君以为长公子何如？”霍峻又是反问道。
刘琦摇头说道：“溥儿年岁十八，长于妇人之手，性情柔弱，寡有威望，为人急躁。今若上位，且不言能否取巴蜀，孤怕荆楚基业亦是难安。”
刘琦担忧刘溥难以坐稳位子，并非是无中生有，而是他也仅能初安荆楚。如果他走了，刘溥靠什么去威慑那些骄兵悍将，又拿什么去安抚荆南士族。
霍峻挺直腰背，拱手说道：“使君所思，亦是峻之所忧。长公子上位，峻仅能安内，而无力外扩，巴蜀必是难取，迟早将会落入曹操手中。数年之后，曹操席卷重来，吸取金口之败，荆楚又至存亡之时。”
“存亡之时？”
刘琦望着屋顶，默然不语，心中暗忖：“好不容易击败曹操，于乱世中保留基业。若按仲邈所言，自己去世不了多久，曹操席卷重来，从巴蜀东下，荆楚怎能保权？于乱世中欲保基业，怎就这么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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