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懦夫》
凌霄殿上一片寂静。
道门众仙面色大多有些复杂，道道视线落在了九尾狐与东皇太一残魂上。
两人的记忆气泡已全然消散，昏睡过去的九尾狐已在苏醒的边缘。
东皇太一的残魂慢慢背起双手，抬头看向了李平安。
两人之间的传声，同样进入了尾声。
“道友不必劝我了。”
他看着九尾狐，低声道：
“加入你们的阵营，我就背叛了我的父亲。
他眼前这个男人早已心存死志；
而现在，他很想让这个理应良心未泯的东皇太一留下来。
“我只能说，抽取天地本源是他必须做的，他想要打造一个完美的世界，来弥补自己的遗憾。
“背叛他，我不忍。
若是东皇太一在倾覆天宫之战中并未选择赴死，李平安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触动。
“多谢各位，我也知各位只是看上了混沌钟，才对我这个败亡之灵如此挽留。”
龟灵灵小嘴一扁：“大师侄你别把他们俩拆散了好不好嘛，他们遭的罪也够受罚的了。”
李平安顺势道：
感情羁绊，比啥都好用。
这还是他此前面对弥勒搞事时做的准备，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你有什么是不可代替的？
“你只是用死来成全你的伟大，你心里在说什么？你在说，哦我都主动赴死了，生灵难道还记不住我吗？他们难道还不觉得，东皇太一曾经是个伟大的天帝吗？
知子莫若父，一旁李大志主动开口：
“我觉得这个事儿吧！
“今朝的法，它其实不管前朝的事，尤其是上古时本来就是在战争状态，巫族与天庭分属两个战场，东皇太一还劝帝俊别屠杀人族。
李平安目中满是疑惑。
“懦夫！你就是个懦夫！”
东皇太一残魂面色铁青：“道友如果是试图激怒我，那你做到了。”
“不过止初……
九尾狐用力攥紧东皇太一的胳膊。
“其实他早已支撑不住了，他活了太久、太久，久到用元会都难以计算。
“鸡皮疙瘩都快落下来了。”
“你确实该绝望，因为我可以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我能指着你父亲的面骂他荼毒众生，骂他自私自利，骂他为了一己私欲去加害无辜生灵，你能吗？
“我们去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我陪你转世，我们不要修行了，我们像是凡人一样生活，几十年哪怕也能完整的度过一生。
“现在的他，只是自身执念的傀儡，而唯一能让他解脱的方法，就是让他实现自己的心愿。
“你觉得自己很悲情吗？
“一天天的在这打哑谜。
“九尾狐自始至终并未参与到我的谋算中，与屠戮巫族之事也无关联，还请道友网开一面，莫要怪罪她。”
他还知晓超脱者老师的许多隐秘；
这对终焉大劫而言，着实太重要了。
这招还真管用。
东皇太一怔了下，抬头看向前方。
“各位还看不出来吗？一个要死，一个要殉情，一个说，啊，我活着没有意义，一个说，啊，你要死我跟你一起，这是我对你的爱意。
“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我就什么都没了，我只有你啊老师，大家都想让你留下来，天帝陛下人很好的……你就当可怜我，我没你不知道怎么活着……”
东皇太一眉头微皱，目中多是苦涩。
“我辱你怎么了？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告诉我，如果这次他还是做不到，那就让一切走向终点，这是他最后一次尝试。
“那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这些，这会影响到他。”
李平安目中满是冷意：
“你可以说我虚伪，说什么为生灵考虑的都是屁话，只是想要别人的赞誉。
李平安皱眉注视着东皇太一。
“够了！”
“若是今后能为天地长存做出贡献，如何不能名传后世？如何不能让世人称赞？如何不能求个心安清静？”
赵公明道：“世上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道友何必如此逼迫自己？”
“他就如同一团扭曲的光线，会不断吞噬有形之界的一切，直到有人能去让他解脱。
龟灵举手道：“后土道友很温柔的，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李平安想让东皇太一留下，前提是天庭会去帮东皇太一背负或者偿还一部分罪责，然后东皇太一能帮助这个天地度过难关。
不是，这什么意思？
哥们您倒是说一下他的心愿到底是啥啊。
“我自虚无中诞生，原本只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真灵罢了，我的归宿就是归于虚无。
李平安立刻道：“他说，等这个世界寂灭了，要带我去开创一个新世界。”
“是吗？”
“道友，我知你也非险恶之徒，这终究是我的老师、你的父亲在背后主使，罪魁祸首并非是你。
她轻哼了声，睁眼后茫然了几个瞬息，然后急忙四处寻找，连忙起身扑到了东皇太一残魂前，抱住了东皇残魂的胳膊。
李平安问：“那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我总觉得，他说抽取天地的本源物，只是一种说辞。”
东皇太一笑了声，却道：“从某种意义而言，你们现在还没有资格做父亲的敌人，只有当你们找到让这个天地能够永续存在的办法，父亲才会真正对你们出手。”
“不若道友再修一世，与贫道再斗过一场？
“道友已算是在那大劫之中死而复生。
“我为东皇，立鼎上古，格杀祖巫，曾为上古之天帝，亦曾立于天地之高峰。
“老师，各位前辈自可护持你我……”
东皇太一轻笑了声，身形忽地变得伟岸了许多，淡定从容且带着几分难掩的气魄。
“继续为他做事，用生灵的悲剧去找寻他的圆满，我亦不愿。
“懦夫。”
李平安突然开口。
“你还说什么，什么我是我，在混沌钟中看到我你很绝望。
“求个解脱。”
琼霄仙子哼道：“我等只是看重九尾狐的情义，谁看你这个外魔了！”
“那你凭什么说我没资格！老子这个天帝一件亏心事都没做过！”
东皇太一：……
“你难道不想帮他解脱吗？”
“但这个完美的世界中并不必有他。
广成子道：“道友双手沾满了生灵血，上古天庭压迫众生的罪责，有部分也要归结于道友，如今是给道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东皇太一轻唤着：
东皇太一露出了几分笑意，他低头看着一旁的九尾狐，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缓声道：
“为我这般生灵并不值得。
东皇太一残魂笑道：“这天地间的风气当真是变好了，着实不错。不过，各位怎么就自作主张，擅自为我这个上古天帝向如今的天帝求起情来了？”
东皇太一不只是有可能争取来混沌钟；
“然后呢？你能做什么？一个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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