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忠心
泰尔斯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灰色。
白色。
他行走在一个灰白色的世界里，从地面到墙壁，从石砾废木到沙子尘土，就连空气都发着亮白色的微光，仿佛周围的黑暗一扫而空。
再也没有其他的色彩。
周围很安静，耳侧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喊声，犹如水底下的人听见岸上的呼唤。
就像……
他身边的同伴异常警觉，第一时间武器入手，但那个戴着面具的偷袭者比他更快！
偷袭者欺身而上，手上的短剑轻轻一划。
泰尔斯定定地看着手里的黑牢钥匙，心底里泛出更多的疑问。
不对。
还在他疑惑的时候，约德尔早就消失在视野之外。
怎么这么没用？
泰尔斯惊讶地看着自己走出灰白色的大厅，走向灰白色的通道，看着约德尔小心翼翼地绕开同样变成灰白色人影的灾祸之剑们。
眼花缭乱的泰尔斯死命摇了摇头，长剑在灰色的地面上拄了一下，驱散那股淡淡的眩晕感，想要重新找到方向感。
随着火光亮起，一个举着火把的白净男人，带着友善的笑容出现在泰尔斯眼前：
“不枉我在这里担惊受怕，苦等了这么久。”
少年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那个喉头淌血的刺客，看着他颤抖着在地上爬动，绝闷哼着等待生命的终结。
他的视野有些晃动不稳，不时泛着些微重影。
“不必费心，殿下，”钎子举起双手，满面真诚：
没打算把我交给北地人？
泰尔斯一路踉踉跄跄，被这个世界里唯一有着正常颜色的东西——约德尔拖着向前，竭力不去看周遭重影阵阵的灰白景象。
“所以你想说，你们要独吞我？”泰尔斯维持着脸色，扯了扯嘴角。
但在那之后呢？
但泰尔斯知道，“滑稽”绝对不在符合这家伙的形容词之列。
看来，诡影之盾与灾祸之剑的斗争依旧持续着。
他们再上一层，来到一条走廊的时候，约德尔突然微微一颤。
最后一名较远的刺客大惊失色，下意识地飞速后退！
多想无益，泰尔斯努力清空多余的情绪，警惕地进入地狱感官，观察四周。
但约德尔却突然伸手，紧紧抓住泰尔斯的手腕。
泰尔斯压下心底的不适，对约德尔笑了笑。
几个固守此处的雇佣兵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急匆匆地赶往他们来的方向，与颜色正常的两人擦肩而过。
泰尔斯微微一怔。
那为什么你身后的黑暗里，起码还藏着十几个呼吸声？
“你不该喜欢。”
真的吗？
泰尔斯皱眉吐出一口气。
泰尔斯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而在狱河之罪涌起，模仿命运之折的刹那，那股隐隐而来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唉。
北地军用剑术，两套不同进攻式里的两招。
“但是萨克埃尔……”
却没有一人注意到他们。
只见钎子掀开斗篷，对着王子单膝跪地，无比恭谨。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掌泛着点点涟漪，扣上泰尔斯的手臂。
钎子晃了晃手上的火把，笑容可掬。
是么。
泰尔斯痛苦地闷哼一声，在世界转换时带来的眩晕感里撑剑拄地，颤抖干呕。
“漂亮的一击。”
不喜欢暴力……
“集中精神，”约德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他前进：
“阴影之径映照着现实，它们时有重叠，却永不重合，我们行走此处，就像漂流大海，时而浮于海面，时而沉入水底。”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肩膀后凭空浮现的一个紫色面具。
刺客举起两柄带着护手的奇形兵刃，向着头上交错一顶，脚下滑步，准备借着格挡的力量滚向一旁。
强忍着淡淡的眩晕感，泰尔斯沉默了。
中间用命运之折连接。
只是……
约德尔摇了摇头，他从怀里抽出那枚长条状的暗绿色石头，交给泰尔斯。
“真巧啊。”
泰尔斯放下剑，默默地看着面具护卫站起身来，剑锋轻轻一甩，无上之剑顿时血迹一清，亮洁如新。
在王子疑惑的眼神中，面具护卫轻轻蹲下，手中短剑一刺一抽，取走了敌人的性命。
他很快就不用疑惑了。
“‘钎子’考塞，在此代表诡影之盾，我们愿意向您效忠，为您前驱，以救赎我们曾经犯下的弥天大罪，扭转我们江河日下的命运。”
还不等王子反应过来，面具护卫就极快地松开了泰尔斯的手臂。
刺客难以置信——他眼睁睁地看着剑锋掠过自己完美的格挡，直直刺入他的喉咙。
钎子看着他一脸警觉的样子，状若无奈地拱了拱肩膀，略有滑稽。
没法一击必杀。
泰尔斯看着刺客绝望的眼神，叹了一口气：在出剑应敌的刹那，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出之前灾祸之剑们杀敌时的狂热和享受。
还在阴影之径里强忍不适的泰尔斯只觉得周围一震，眼前的灰白世界便再度泛起涟漪，如潮水退却般回复了正常的颜色——昏暗。
“请您接受我们的诚意。”
“放心，殿下，我们压根就没打算把你交给北地人，跟他们的合作，只是借助查曼王的情报渠道而已……你知道，我们在星辰境内的人手不太得力。”
“小心。”
“我就知道，您总是有办法脱困的，殿下。”
但下一秒，钎子的话语和动作，就让原本满心警惕的泰尔斯倏然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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