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宴会
“先生，我们现在去哪里？”
跟着叶赫从蒸汽火车上下来的尤利娅对叶赫问道。
小女仆难得穿回了她以前的便服，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凯茜一样钟情于穿的像是一个假小子，长裤衬衫夹克外套，还戴了一顶报童帽。
在叶赫家的这一个月的女仆生活，不仅让尤利娅见识到了许多，以前可能她终生都见识不到的“神灵”情报，同时，也让尤利娅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衬衫扣子有些扣不上了。
这个发现让尤利娅感觉振奋不已，近十个小时的旅途也没能把她的这份雀跃消耗干净。
“呵呵，这里是威廉姆特家的地盘，我是客人，听主人的安排就好。”
叶赫意有所指的说道，他望向火车站的出站口，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可以从他这边越过人群看到的，身材高大的熟人。
听到叶赫这充满匪气的说法，尤利娅的眼睛更加闪亮了，劳伦特之主把叶赫请到了希格维格来，难道她可以跟着叶赫，到威廉姆特皇宫里见见世面？
像尤利娅这样的升斗小民，即便她是一个拥有了超凡能力的魔物使，也仍然对威廉姆特这个姓氏保有敬畏。
毕竟任何涉及了魔物世界的人，越是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了解越多，就越是会忍不住感慨，能在如此危险的世界上，巩固一个帝国的政权数百年，近年来还有发展的越发壮大，越发强盛的势头，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尤其是帝国的普通民众，仍不知道魔物的存在，尤利娅也从没有听说有民众会不想当帝国人的。
保有着对威廉姆特皇宫的好奇，尤利娅雀跃的跟着叶赫走出了火车站，来到了一个尤利娅眼熟的健硕男人身前。
“下午好，卡尔。”
叶赫轻松的对卡尔打了个招呼。
尤利娅这才认出，这位是曾经来过叶赫家一次，卡特琳娜皇女殿下的侍卫骑士，卡尔。
她忍不住立刻看了一眼卡尔身后的马车，难道卡特琳娜就在马车里？
尽管因为叶赫的“解释”，尤利娅对卡特琳娜有了全新的认知，但她还是对这位和善美丽的公主殿下保有一些好感的。
可惜，面色平静的卡尔给她和叶赫打开了马车门，里面空无一人。
“请上车吧，神父。”
侧对车门的卡尔，对叶赫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叶赫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急着上车，而是像是对一个熟悉的老友一般，凑到了卡尔身侧，放低声音对卡尔问道：
“你给我透点底，卡特琳娜是不是准备好……要“对付”我了？”
尤利娅的脑袋上飘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是什么情况？叶赫预料到了卡特琳娜要对他“不利”？可叶赫为什么会直接问皇女殿下的侍卫骑士啊？人家怎么可能会背叛主人，对你说……
“是的。”
尤利娅看见卡尔对叶赫点头说道。
卡尔还认真的给叶赫交待道：“公主几个小时前去找了一位【生机学派】的【药剂师】，有可能购买了某种特殊的药剂。
今晚的宴会，她也只邀请了女宾到场，你和卡西奥皇子，应该是唯二的男性，你要小心了。”
“明白。”叶赫对卡尔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一脸匪夷所思的尤利娅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稳稳当当的行驶了起来，尤利娅的脸上还是塞满了疑惑，她一直盯着叶赫的脸，试图从叶赫脸上看出，他是怎么让皇女殿下的侍卫骑士，“背叛”皇女殿下的？
“呵，”叶赫捏了捏尤利娅的脸颊，“别急，回头有空了再告诉你。”
他伸手握住了尤利娅的小手，轻轻揉捏着，眼睛闲适的望向了马车窗外。
其实答案很简单，叶赫，卡尔，包括威廉姆特四世在内，这些男人都不满意叶赫与卡特琳娜在一起，但他们都不能阻止任性的卡特琳娜。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联合战线”，“共享情报”，“相互支援”，还能做什么呢？
这是男人之间的默契，不用明说就会相互配合，等尤利娅见识到了卡特琳娜的“手段”，她自然会理解叶赫等人的。
当然，叶赫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干脆对卡特琳娜避而不见，直接找威廉姆特四世“接委托”，然后去做“任务”就行。
但叶赫也已经说过了，希格维格是威廉姆特的地盘，这个“威廉姆特”可不仅只有威廉姆特四世，卡特琳娜自己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
无论是【无穷之眼】，还是本地的非官方魔物使，肯定都会倾向于卡特琳娜。
躲一时不能躲一世，叶赫避的开卡特琳娜一次，避不开每一次，还不如先接受卡特琳娜的宴会邀请，“正面迎敌”。
好歹这么做的话，叶赫还有卡尔这个“内应”及“隐形盟友”的帮助，不是吗？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国王大道上，望着远处逐渐越来越近的威廉姆特皇宫，尤利娅放弃了思考自己想不通的问题，重新恢复了她的向往与激动。
不过马车没有彻底驶进皇宫里，就在隔着皇宫大门只剩一块广场的距离停下了。
叶赫拉了拉尤利娅的手，尤利娅这才反应回来，目的地是马车停靠的这间建筑，叶赫并不是会立刻进入皇宫。
“别急，回头带你进去逛逛。”
看小女仆还有些失落以及依依不舍，叶赫笑着安抚了她一句，牵着她跟着卡尔走进了这间名为“第一”的酒店里。
直到卡尔把叶赫和他的女仆送到了一间，比赛达威尔的叶赫家还要大一些的顶级酒店套房门口，他们也没有遇上卡特琳娜。
卡尔把套房的钥匙交给了叶赫，趁这里大概率不会有其他的耳目在，他小声对叶赫交待道：
“叶卡捷琳娜殿下就在楼上，宴会厅在二楼，六点半会有人来给你准备出席宴会的着装，七点半应该是宴会正式开始的时间，我没法在宴会厅里支援你，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好，谢谢……辛苦你了。”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互相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像是即将配合着，完成一次战场上的敢死队攻坚一般，让尤利娅看的一愣一愣的。
卡尔走后，叶赫看了看这间豪华套房，把行李箱交给了尤利娅去处理后，他就走出了阳台门，来到了正面对着皇宫的阳台上，朝威廉姆特皇宫眺望了过去。
上一次他来希格维格的时候，一直住在月之辉教会那边，也没有进入过皇宫。
或者说，他只要离开教会，就会有一大群几乎不怎么掩饰自己身份的军人出现，远远的戒备着叶赫。
这一次来到希格维格，虽然戒备是没有了，但弥漫在整个希格维格的某种“气氛”，却给了叶赫一种熟悉至极的感觉。
就像是弹坑里一定会留下硝烟味一般，平静而又日常的希格维格，在叶赫的眼里，就像是被轰炸过了一般，到处都充满了硝烟味。
“有趣……是欧若拉公主失踪导致的？还是十五号即将到来的祭典？”
叶赫喃喃自语了一句，这些情报，是叶赫通过让阿曼达往返希格维格和赛达威尔，带回的希格维格的报纸上了解的。
他还不确定威廉姆特四世的求援是什么意思，不见上一面，叶赫也无法确定威廉姆特四世想委托他做什么。
不过，倒是可以先找熟人问问口风。
“尤利娅。”
“我在。”
刚刚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女仆装的尤利娅，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大方的在叶赫眼前换上。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见个老朋友。”
“嗯？好的。”
叶赫的老朋友，尤利娅不认识，不过她乖乖听话的对叶赫点了点头。
然后她看见，叶赫朝身旁的空气中踏起一步，脚下出现了一个银色的光盘，让他踩着这东西站在了空中。
这张银色的光盘载着叶赫，飞出了阳台，然后垂直的……朝正上方飞起？让叶赫去到了楼上。
尤利娅绑女仆装带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楼上住的，应该是刚才卡尔说的“叶卡捷琳娜殿下”吧？
叶卡捷琳娜……
小女仆认真想了想这个名字，然后脸色逐渐变得惊讶了起来。
难道是……威廉姆特四世的亲妹妹，卡特琳娜的前任，“伟大皇女”，叶卡捷琳娜·威廉姆特？
因为叶赫没跟尤利娅说过，所以尤利娅还不知道叶赫和叶卡捷琳娜有交情，这也是尤利娅会那么惊讶的原因。
同时，尤利娅也忍不住为叶赫的安危而担忧了一下。
与卡特琳娜不同，能获得“伟大皇女”的称谓，叶卡捷琳娜在普通的民众以及魔物使的认知里，分量可比卡特琳娜还要重一些。
即便这位殿下已经十几年没有流传出任何的照片，也没有她的情报。
但她与她的兄长，也就是威廉姆特四世，可是被整个劳伦特帝国的人民称为“最伟大的兄妹”，“劳伦特的光明未来引领者”。
拥有着如此称谓的殿下，怎么和叶赫成为了“老朋友”？
尤利娅对叶赫越发的好奇了起来，同时也好奇的幻想着，叶卡捷琳娜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估计是比卡特琳娜更亲切，更和善的一个公主吧？
得亏叶赫没有带尤利娅一起上来，不然让她看见叶卡捷琳娜，指不定能让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从阳台落下的叶赫，只看到了叶卡捷琳娜坐在长椅上，露出了脑袋。
当叶赫开门进去，来到了叶卡捷琳娜侧边，尽管叶赫对叶卡捷琳娜做好了，对他的到来做出任何反应的心理准备，在叶赫看清这位前代皇女的模样时，也不由得停顿了一下脚步，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位殿下正安静的捏着一本书阅读着，另一只手撑在椅子上，手背托腮，对叶赫的到来连看一眼都欠奉，也丝毫不在意自己那不着片缕的胴体被叶赫一览无遗。
单论女性魅力，叶赫见过的女人里无人可及叶卡捷琳娜，哪怕是逐渐被神力影响的趋于完美化的波耶西亚，也还差叶卡捷琳娜一筹。
但这是叶赫稍微停顿脚步的原因，并不是叶赫皱眉的原因。
他的皱眉，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叶卡捷琳娜对他有些“目中无人”的轻视。
不过皱眉也只出现了一瞬间而已，叶赫很快就想通了。
向他求援请他来希格维格的，是威廉姆特四世，又不是叶卡捷琳娜，她没有任何必要及义务欢迎叶赫。
相反，对于叶卡捷琳娜来说，叶赫即便是她的合作伙伴，但也只是单纯的合作伙伴而已。
从阳台进来她的房间的方式，确实有些唐突和冒犯了。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自己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时，有人突然从阳台闯了进来，自己会不会掏枪先给闯入者来一下？叶赫便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他没有在叶卡捷琳娜对面坐下，而是走向了房间门，开门出去。
随后，叶赫在外面敲了敲门。
“请进。”
当叶赫听到了叶卡捷琳娜的声音开门进去时，虽然她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眼睛也一直看着书，但叶赫能够感觉到，叶卡捷琳娜已经把他放在了“眼里”。
“抱歉。”
在这间房间的主人对面坐下时，叶赫对叶卡捷琳娜微笑着道了个歉。
“嗯。”
叶卡捷琳娜抬起了眼睛，和叶赫对视了一眼。
能够理解自己的骄傲，尊重自己，还能开口说抱歉，这让叶卡捷琳娜望着叶赫的目光里，流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欣赏。
在缓和了下来的气氛中，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他们确实是非常相似的两个人，所以才能相互理解对方真正的心意。
只是一直万人之上的叶卡捷琳娜，还保持着不屑于伪装的骄傲，而曾经一直活在最底层刀尖舔血的叶赫，更熟悉如何伪装，懂得了进退，仅此而已。
“欢迎来到希格维格，叶赫。”
叶卡捷琳娜的这句话已经代表她完全原谅了叶赫的冒犯，对她来说，这比自己的胴体被叶赫看光，还要重要。
“谢谢，我想从你这边了解一下，你兄长请我过来，具体是为了什么，你知情吗？”
叶赫也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来意。
他们两人之间，客套仅限于礼貌即可，直接一点对两人都舒服。
“应该是为了皇室祭典，十五号的那个，我们家族一直有隔十年召开一次祭典，祭祀一次先祖的习俗。”
叶卡捷琳娜放下了正在看的书，开始向叶赫正经的解释起了他的提问。
“威廉姆特的家族血脉中，隐藏着一种与诅咒类似的玩意，我没有坐上那个位子，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但很明显，每一次祭典，进入皇陵完成祭祀后出来的威廉姆特，身体的状况都会大不如前，这也导致了坐上那个位子的威廉姆特必定短命。
当然，这种情况只针对一个威廉姆特而已，对整个家族来说挺无所谓的，但问题是，最近几代的威廉姆特越来越短命了。”
“嗯……“代价”越来越重了？”叶赫很快就明白了叶卡捷琳娜的意思。
劳伦特建国快六百年，问题是，现在的威廉姆特四世，只是“四”世。
根据叶赫的了解，威廉姆特家族的人明明寿命悠长，身体还健康，思维敏捷充满智慧，简直就像是更完美而强大的“人类”一般。
初代的威廉姆特，可是活了接两百岁，二世也是一百多岁，但三世只有八十岁，四世……
叶赫在报纸上见过威廉姆特四世的照片，这个衰老的看起来不剩多少年可活的老人，可不像是一个四十岁不到的男人。
和他一起竞争过王位的他的妹妹，也就是眼前的叶卡捷琳娜，可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呢。
“对，并且……可能更严重一些。”
叶卡捷琳娜承认了叶赫的说法，威廉姆特家族获得了更健康的身体，更悠长的寿命，更聪慧的脑袋，肯定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近年来越来越重了。
她向叶赫说明道：“与我爷爷威廉姆特二世同辈的那些威廉姆特，大多只活了一百五十岁。
但与我父亲同辈的那些叔叔们，自然死亡的寿命只剩下不到一百岁。
到了我这一代，我怀疑我的寿命不会超过六十岁，至于卡西奥卡特琳娜他们……”
“明白了，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叶赫点了点头，虽然具体的委托内容还得从威廉姆特四世那边获知，不过叶卡捷琳娜这里，已经告诉了叶赫麻烦从何而来，表现形式为何，对叶赫未来去“完成委托”时，有不小的帮助。
他不会继续问叶卡捷琳娜，他该怎么帮助威廉姆特家族，叶卡捷琳娜已经说了，她不知道，得威廉姆特四世亲口告诉叶赫。
“赛达威尔那边发生了什么？”
见叶赫不再提问，叶卡捷琳娜知道轮到她了，于是主动对叶赫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被她放在了椅子上的书籍封面，皱着眉头对叶赫问道：“教会那边一直是他去联络的，我只被他叫了回来，还被中断了信息渠道，所以，赛达威尔那边发生了什么？是有旧神“归来”，选中了赛达威尔作为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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