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搅混水
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如何在诺森顿这里找到安德森神父他们？
很简单，跟着搜寻安德森神父他们的血徒就行了。
叶赫非常明白，哪怕安德森神父他们不是麦斯威尔的对手，哪怕麦斯威尔利用他们铲除了异己，只要这三人一天不死，麦斯威尔也绝不会允许他们继续留在诺森顿。
无论是将这些可能“误事”的家伙驱逐出诺森顿，还是寻找到他们的行踪，自己出手，用他们的尸体提振自己的声威，对麦斯威尔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甚至有必要做到的事情。
尤其是在先知那边，已经行动了起来的当下。
迅速聚拢血徒旧部，吸收没了头头又不愿离开诺森顿的散人血徒，在诺森顿的血徒圈子里散布不利于麦斯威尔的谣言，甚至分化麦斯威尔的属下。
这是昨天下午先知得到了叶赫的“投资”以后，立刻确认好了的行动方针。
麦斯威尔的优点是个人实力，迅速掌控了诺森顿官方，以及【无光者】身份为他带来的血徒圈子号召力。
但麦斯威尔的缺点也很致命，他成为血徒的时间太短了，算上昨天也才短短三天，根本没有发展“嫡系”的时间。
血徒不是吸血鬼，上位血徒无论多强，感染普通人诞生的血徒仍然只是最低价的血徒，上位者能感觉到自己“发展”的血徒的生死状态，但并不能控制自己“发展”出来的血徒。
偏偏血徒还在“饱腹”时，拥有着原来身为人类的全部理智。
偏偏血徒之间，是可以相互吞噬成长的，并且比吸食没啥魔物之力的人类血液，成长效率高上无数倍。
因此，哪怕是上位的血徒，也只能通过时间去慢慢培养与下属的“感情”，或者用人类的方式，也就是“威逼利诱”，以获得足够的，可用的“忠诚”。
所以麦斯威尔才需要掌握诺森顿的官方，无论是钱还是权，他都奇缺无比。
他需要排除异己，让一些不跟他一路，不听他话的高阶血徒消失，让一些中立派向他效忠。
他还需要建立实质性的“功绩”与“威望”，证明他是值得追随的男人。
麦斯威尔做的很好，他本来就是【梦想之塔】的高层，能在赛达威尔纠合那么多魔物使，做出那么多“大事”，足以说明他也是御下有方的能人。
但他真的很缺时间，并且很缺人手。
一回到这个世界，就先立刻干掉先知，是麦斯威尔行的一步险棋，他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看到对方眼睛里的失望和惊愕，他就知道，这个男人跟他绝不是“一路人”，所以麦斯威尔不得不立刻处理掉先知。
但这也导致了，本来可以直接接手整个【血月】组织的麦斯威尔，最后只获得了大概五分之一的【血月】的掌控权。
所以他才迅速发出了召集，让整个大陆的血徒向诺森顿靠近，他太需要吸收新鲜血液，整顿人手了。
此时，麦斯威尔正站在诺森顿市长家的书房窗前，目光深邃的望着窗外的城市。
他的感觉很奇妙，自己本来已经被毁灭，灰烬都没能留下，但仅仅过去两天，他又回到了这个世界上，并且还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获得了更方便的身份。
并且……他还可以继续完成他的“梦想”。
曾经，麦斯威尔想掀起一场变革！
他觉得魔物使既然拥有比普通人类更强大的力量，又可以繁殖出更优秀的后代，为什么魔物使要在人类的社会中隐藏身份苟活呢？
他想要通过变革，让魔物使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世上活动，并获得与力量相匹配的权利！
他想让魔物使成为贵族！成为上位者！
他知道，在这个人类还不熟知魔物的世界里，要达成这一个梦想，会遇到许多阻力。
教会？教会里的寄魔者和魔物使数量可不少。
麦斯威尔觉得，只有把秉持“人类正统”写进教旨的烈阳教会，会是他的阻碍。
然后是帝国，无非就是一群惧怕魔物使的强大力量的掌权者而已，可笑的是，在劳伦特帝国境内，哪个贵族没有豢养几个魔物使或者寄魔者？
联邦……那边的情况很复杂，但麦斯威尔相信，如果自己的计划一切顺利，联邦那边会迅速接纳他的。
最后，他将会是“新世界”的首脑，是整个大陆联邦的话事人，是魔物使的“救世主”！
曾经麦斯威尔是这么想的。
和先知一样，他也为【神之血】准备了一场仪式，仪式的核心是【愚昧视听】。
他想要借用这个仪式，将自己的声音传达给整个大陆的所有人，一口气告诉所有人，魔物的存在，一口气告诉所有魔物使，他的存在，以及他的野望！
曾经麦斯威尔是这么打算的。
现在……不同了。
原来，血徒才是超越了魔物使和寄魔者，更强大的存在！
不！血徒是最伟大！最强大的存在！
血徒才应该成为最上位的上位者！
所以，我的“梦想”应该是，让血徒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然后……然后……先不考虑然后，目前，先让血徒成为这个城市的统治者！
在麦斯威尔自己无法察觉的情况下，这些念头已然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
曾经的麦斯威尔或许是在为整个魔物使群体争取利益，如果按他的计划实施，他是有可能获得魔物使的支持，并一步一步的完成他的梦想，最后达成所愿得。
这是【梦想之塔】职阶赋予他的可能性，每一个有梦想的人，只要全力追逐梦想，都有可能梦想成真。
但现在的麦斯威尔已经成为了一个偏激至极的男人，他满脑子都是血徒的伟大，却一点也意识不到，血徒身为彻头彻尾的非人生物，是绝不会被人类，包括魔物使和寄魔者，接受其统治的。
先知将【血月】组织发展的那么大，浸润进了诺森顿方方面面，甚至还成功的腐化了教会，但先知都不敢把血徒抬到明面上来。
就像叶赫昨天中午去用餐的那间，由全员血徒开办的餐厅，售卖的不一样是人类的美食？
除非先让全世界的人接受，血徒也是一种人类，否则，现在的麦斯威尔的“梦想”是绝不可能实现的。
最糟糕的，麦斯威尔想都不会去想的问题就是，拥有生理需求的血徒……没有生理繁殖能力。
无论是对同族之间，还是对人类之间。
本质还是人类的寄魔者和魔物使就不必多说了，人类甚至可以和魔物繁殖出后代……
曾经的麦斯威尔还能想到这一层，才有勇气去追逐梦想，现在的麦斯威尔，却意识不到这一点有多重要了。
不过麦斯威尔现在心情很好，他满意的眺望着繁忙的诺森顿，满意的听着从工厂区那边传来的沉闷的噪声，在他的眼里，这座城市可比赛达威尔“生机勃勃”多了。
环绕居民区的那上百家工厂，足以令麦斯威尔在整个帝国境内都获得足够的话语权。
毕竟，只要能完成订单，按时交付，那些大贵族，大公司，才不会在乎诺森顿的工厂里，用的是人类工人还是血徒工人。
慢慢来吧，让这个城市成为血徒的城市，就是我迈向梦想的第一步！
想到这里，麦斯威尔暂时放下了思绪，他回过头，看向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群人类，对他们微笑着问道：
“怎么样，各位考虑好了吗？”
这些人类沉默着面面相觑了一下，他们是一群中年人，一群手握权利的中年人。
他们是诺森顿市政中心的各部门的负责人，市政大臣。
“先生……您的提议……是真的吗？真的可以让我们获得健康的，永生不老的身体吗？”
一个头发发白，看上去年纪最大的男人，对麦斯威尔这么问道。
他拄着一根拐杖，看起来仅仅只是站着都有些筋疲力尽，说明他的身体状况堪忧。
“呵呵。”
麦斯威尔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手。
书房的房间门，立刻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位所有人都很熟悉的男人，神采奕奕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位是诺森顿的市长，法里空男爵！
“市长大人。”
“大人。”
这些市政大臣们，纷纷要向这位市长大人行礼，法里空男爵立刻伸手止住了他们，然后对他们微笑道：“诸位，麦斯威尔大人说的是真的，我非常荣幸的成为了圣族的一员，诸位请看！”
说着，法里空男爵解开了衬衫，把自己的身体露了出来，他的胸肌和腹肌，一块块肌肉棱角分明，看上去健康而又强壮，绝不是一位养尊处优的中年市长能够拥有的。
然后这位市长大人伸出手，从壁炉旁边取过了炉锥，就像掰断一根秸秆一般的掰断了这根铁棍，然后轻松将它们拧成了两根铁环，并递给了这些目瞪口呆的市政大臣们。
“我……我愿意加入圣族！”
“我也愿意！”
这些市政大臣们被法里空男爵的“现身说法”说服，他们不了解麦斯威尔，但他们可太了解法里空男爵了。
连这个走两步都得喘三口气的家伙成为圣族以后，都能变得如此非凡，他们怎么可能不接受麦斯威尔的招徕。
“很好。”
麦斯威尔满意的微笑了起来。
黑暗，从他脚下的影子里散发，并迅速淹没了这些市政大臣。
短短几分钟以后，这些黑暗就被麦斯威尔收回。
“我，我恢复健康了！”
“这个力量是……”
“赞美麦斯威尔大人！赞美圣族！”
感受着身体里澎湃的力量，享受着这种恢复年轻健康的感觉，这些为成为血徒而欣喜若狂的大臣们，迫不及待的对麦斯威尔表示起了自己的忠诚。
“欢迎加入圣族！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法里空，带这些家人们去好好享受一下“年轻的活力”吧！”
麦斯威尔朝法里空看了一眼，法里空男爵立刻就笑着上前，为这些“活力焕发”的大臣们，打开了书房的侧门。
在这间装修的异常暧昧的大房间里，十数个容姿艳丽，衣着清凉的美女，正对着这些大臣们齐齐微笑着。
“咕咚。”
感受到恢复活力的身体立刻就有了跃跃欲试的感觉，这些大臣们呼吸粗重了起来，不由自主的跟上了法里空男爵的脚步，进入了这个房间。
关上的房门隔绝了靡靡之音，麦斯威尔满意的微笑着望向了窗外。
一切都进行的井然有序，接下来，就是从今晚开始，连续三天由法里空男爵去邀请和举行的，针对那些工厂主人的晚宴。
等自己把这些权势者全部转化为血徒，并用财色权利获得他们的效忠，这座城市就距离成为血徒的城市不远了。
剩下的阻碍……唔……应该只剩那三个白色的小苍蝇了吧？
“笃笃！”
书房门外刚好有敲门声响起，麦斯威尔早就听到了靠近书房的高跟鞋脚步声。
“进来。”
房门打开，法里空男爵的秘书，也就是温妮，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位表情平静的市长秘书看了一眼麦斯威尔的背影，眼睛微微颤动了一瞬间，嘴里却语气平常无变的对麦斯威尔说道：
“麦斯威尔大人，有几件事需要向您汇报和请示一下。”
一听到温妮说出了“请示”二字，麦斯威尔就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位干练的市长秘书，肯定不会拿市政的“公事”来麻烦他，所以，需要她来请示自己的事情，肯定是自己之前交待下去的，有关血徒发展的“私事”。
“说吧。”
“是。在工厂区搜寻【神圣十字】神职者的西奥多发回消息，他的手下被干掉了一半，不过已经大致确定了这些神职者的下落，他请求我们提供一些支援的人手。”
麦斯威尔没有回头，嘴里直接说道：“让查尔斯带人过去，告诉他们，傍晚之前，必须给我确定这些苍蝇的位置。”
说完，麦斯威尔就无声的叹了口气，他这边想方设法增加的“人手”，怎么也赶不上这些不太尽力的家伙们消耗啊。
但他已经借这几个神职者之手，除掉一个弗洛伊了，再继续干掉这些【血月】的老干部，很容易就会导致离心离德。
【无光者】的职阶能力分化的【鲜血颂唱者】，没有意识，也不能离开麦斯威尔身边，虽然实力强悍但也只能为麦斯威尔提供武力而已，有许多事，麦斯威尔还是只能仰赖温妮这些干部。
“是。下一条，汇聚血徒组织的散人血徒的工作，遇到了许多问题。
相当一部分的血徒失去了踪迹，不知道是被消灭了还是离开了诺森顿，以及，在一部分散人血徒中，出现了一些对您不太有利的谣言，这让他们暂时不愿意加入我们。”
“谣言？”
麦斯威尔皱着眉回过了头，望向面色如常的温妮。
“是的，这些谣言包括：您要将所有血徒汇聚起来吞噬掉/您借神职者的手干掉了他们的头领和弗洛伊……等等。”
温妮大致汇报了一下谣言，然后就一直看着麦斯威尔的眼睛，好像她也被谣言影响到了，有些不太信任麦斯威尔了的感觉。
“呵，呵呵呵。”
麦斯威尔却立刻笑了起来，笑的非常凄苦难受。
忽略一部分事实，他可是一心一意为整个血徒种族争取权益啊！这些血徒怎么可以这么误会他！
悲伤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麦斯威尔很快就想到了，有人在散步这些谣言，阻止他收拢这些血徒。
但思来想去，麦斯威尔也想不到这些散布谣言的是什么人。
他还不知道先知没有死，他也不知道叶赫已然到来，他还认为弗洛伊已经彻底死去，昨晚克罗克大酒店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毕竟安德森神父他们，为消失的血徒尸体提供了一个很干脆直接的去向：被他们净化了。
麦斯威尔可是看着弗洛伊在他眼前被净化殆尽的。
严重的信息差让麦斯威尔意识不到问题出在哪里，最后也只能推到了安德森神父那些人身上。
哼，想不到这些对血徒如此偏激的苍蝇们，也会用出散步谣言这种下作的手段！
等抓住了他们的踪迹，我一定要让他们也变成血徒，看看他们会不会自己把自己净化掉！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稳住自己的“基本盘”。
于是麦斯威尔对温妮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会用时间和所作所为，证明这些谣言都是虚假的。”
温妮没有对麦斯威尔的表态说些什么，只是表现了一些恰到好处的“拭目以待”的意味，然后她继续对麦斯威尔请示道：
“大人，那我们还要继续招揽这些散人血徒吗？”
“……要。”
麦斯威尔咬了咬牙，不招揽不行，不把这些血徒掌控好了，迟早会出乱子。
“但这会提高我们的……成本。”
温妮委婉的提醒了一下麦斯威尔，诺森顿市政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钱，偏偏在谣言四起的当下，除了花费更多的财力去压下那些血徒的不信任之外，也没有更多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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