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人已去，雾未散
孤儿？叶赫居然是个孤儿？
这个信息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既有用又没有用，因为除了叶赫，就连那五个苟延残喘的邪神降临体都有母亲，不是孤儿。
但叶赫的以身试险，总算给了大家一个有效应对这位“母亲”的方案。
尤其是正神教会这边，教会里从不缺孤儿出身的神职者，只是现在现场没有而已。
“是的。”
母亲无奈的开了口，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这个弱点。
“但我没想到的是，你不仅是个孤儿，你的记忆里，居然连一个值得被你认作母亲的女性都没有。”
这句话母亲不仅是为了说出来挖苦叶赫，同时也是为了警告在场的其他人。
只是拥有孤儿的身份还不够，必须是没有“母亲”这种认知的人类，才有资格免疫她的污染。
“那伱还有什么能力吗？”
叶赫看上去没有被母亲的挖苦影响，他脸上的失望的情绪只维持了短短几秒，便一扫而空。
他一边期待的看着母亲，似乎真的在期待这个女人还有没有什么诡异莫测的能力，一边直接大喇喇的朝母亲胸前伸出了手，把装着瑟琳娜的小玻璃瓶从母亲的脖子上扯了下来。
母亲眼睁睁的看着叶赫抢走了瑟琳娜，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
反正瑟琳娜对她也没有用了，叶赫抢走就抢走吧。
一个连“母亲”这种概念都没有男人，她可不奢望能用一个没什么关系的瑟琳娜去胁迫叶赫。
不过叶赫的动作却立刻吸引了那些邪神降临体的注意力，这些怪物愤怒的望着叶赫，混杂了五种邪神气息的污染开始疯狂朝叶赫这边侵袭。
就算叶赫是映月女神的神眷者，就算叶赫拥有着神赐之躯，他也扛不住这股来源于五位邪神，无孔不入的污染。
如果叶赫没有和阿特拉克签订契约的话。
一位就在现场的正神，哪怕只是光杆司令的旧神，祂的契约对象，也不是这些邪神降临体的污染能够侵染的。
扭曲的污染几乎在空气中化作实质，宛若强风一般吹过了叶赫的身体，但叶赫仍然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
只是这些污染虽然无法影到叶赫的身体，叶赫身上的神父袍还是有点扛不住，一些扭曲的眼眸已经开始在神父袍的衣襟缝隙之间睁开了。
“砰！！！”
蕴含神力的子弹在污染中逆流而上，划出了一道显眼的白色轨迹，一眨眼就将【白皮】的头部打的爆开。
邪神降临体们释放的污染停下了，叶赫抬起的左轮却没有放下，仍然指着祂们。
这些降临体调用了祂们降临用的这个邪教徒身体里记忆，这才发现，叶赫是个连完整的旧神都敢怼的存在，根本不是他们这些降临体能对付的。
但祂们现在却已经惹到叶赫了。
叶赫的目光放在了母亲的脸上，但这位母亲还在保持微笑，根本一点也没把这些邪神降临体的死活放在心上。
“砰砰砰！！！”
所以叶赫毫不犹豫的开了枪。
“吼！”
左轮枪也就只有六发子弹而已，虽然威力强的可怕，但要干掉一个邪神降临体都够呛，更别说这里足足有五个邪神降临体。
叶赫手中的枪火一停，五个邪神降临体立刻挣扎着爬了起来，疯狂的扑向了叶赫。
一道炽热的金光，一道黑红相间的火光，一道青绿色的剑光，同时从四面八方朝邪神降临体们绞杀了过来。
美得宛若神灵的拉克丝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头部刚刚复原的【白皮】身上。
一些在她的身上流转的金色的流光，立刻从她的指间涌进了【白皮】的体内。
这个邪神降临体站在了原地不动了，祂的身体开始渐渐的由内而外燃尽，连体内的邪神之力与邪神意志，也被拉克丝的烈阳神力通通烧尽了。
在此之前，一些金色的光粒已经被拉克丝抛洒进了【黑洞】之中，让一道冲天的金色火柱从【黑洞】里奔涌而出。
“死吧！”
随着福莱特一声大喝，他的左手臂铠上释放出了一片炽热粘稠的黑红火焰，流转到了被他掐住肋骨的【痛骨】身上。
黑红色火焰燃烧的速度不快，但在这具无首的巨大骸骨形态的邪神降临体身上，被火焰烧过的地方迅速的化作虚无，最后祂连一下挣扎都没有，就彻底被火焰烧尽，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中。
一旁的街道上闪烁过了一道堪称奔腾洪流的青绿色月光。
福莱特回头一看，大审判长刚好把长剑收入了剑鞘，他的身前正有一具跪倒在地，还在冒着白烟的焦黑骸骨，夜风一吹，这具骸骨就溃散殆尽了，一点骨灰也没能留下
名为【恶臭】的邪神降临体是唯一一个没被其他人阻挡，成功靠近了叶赫的邪神降临体。
这个体型魁梧的，活像个巨人观尸体的降临体身上，还缠绕着一些肉眼可见的绿色气息。
那是一种混杂了邪神污染，极致可怕的恶臭气体，有嗅觉的生物只要闻到一下都会口吐白沫的倒地，在抽搐中被邪神污染同化。
所以在祂靠近叶赫之前，叶赫已经往祂的脚下抛出了一枚圣化的燃烧弹。
一片白色的圣火从燃烧弹里喷涌而出，就像是液体一般，浇了【恶臭】一身。
在这些圣火压制着【恶臭】体内的邪神之力，让祂动弹不得的时候，祂还在用祂腐烂膨胀的眼球愤怒的瞪着叶赫。
这些圣火消灭不了祂，还非常后继乏力，祂很快就能……
当叶赫随手甩出银色的光辉，用卡梅伦把雷鸣千钧重构出来，握在手里的时候，【恶臭】似乎咽了一口口水。
“嗵！！！”
雷鸣在华尔德斯街上轰响，似乎宣告着，今晚的混乱至此全部结束。
破碎的腐尸被轰成了恶臭的血雾，向后喷洒的残肢败褪，刚好冲向了拉克丝所在的位置。
眼看着这位圣洁的神女殿下就要被浇上一身污秽，烈阳的神职者们开始目眦欲裂的时候，一道金色的火墙在拉克丝身前燃起，将所有不洁之物阻拦，烧尽。
随着拉克丝一挥手，火墙向她前方推进，将剩余的【恶臭】与恶臭一并烧却，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抱歉？”
与拉克丝对上视线的叶赫，尝试着道了声歉。
毕竟他已经被那些烈阳的神职者用杀人一般的目光盯上了。
拉克丝没有在意叶赫的道歉，这点细节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微微偏转头颅，用泛着金光的眼眸看向了叶赫身旁的母亲，然后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奇之物一般，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
察觉不对的叶赫也跟着转头朝母亲看去。
一个浮夸风格的笑脸面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母亲的身边。
这个面具漂浮在半空中，它只能被肉眼看见，凯撒的摄像头无法记录，在这个面具上也没有任何的气息，所以叶赫才没有发现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具的出现。
【？？？虚空售票员9918号】（性别女，爱好男，售卖车票兼检票员）
面具的名字和它……她名字后面跟着的标签，说明这个面具居然是一个和芙莉莲类似的存在。
母亲正在把一个什么东西递给它，离得最近的叶赫看见，被母亲捏在手里的，是一张车票。
想跑？
叶赫可是计划着把这个母亲交给拉克丝，看看烈阳那边能不能从她嘴里挖出更多的信息呢，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跑了。
至于为什么是交给烈阳，而不是由叶赫所在的月之辉教会处置母亲……当然是因为不要把危险的家伙留在自己人这边嘛。
别看叶赫免疫了母亲的污染，战斗结束以后，仍迟迟不敢靠近这边的大审判长，已经证明了月之辉这边对母亲非常忌惮。
面具的后方蹦出了大片的绷带，在面具之下缠绕出了一个有着女性身体特征的绷带身体，她缓缓伸出手，似乎要去接过母亲递给她的车票。
银色的光辉出现在了母亲的手臂上，这是卡美洛，叶赫可不会蠢到试图攻击这个面具检票员，名字里带虚空两字的存在实力都不详，没事做干嘛要树敌呢？
凯撒无法进入到母亲身体里，所以叶赫也只能用卡美洛来操控母亲的行动，不向这个虚空售票员完成检票。
母亲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正常人类女性，力气也差不多，虽然她抿着嘴极力抗拒，但还是被卡美洛将她的手臂压下。
笑脸面具微微抬起，在面具的眼睛位置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红一蓝的两颗异色眼眸，她看了叶赫一眼。
她的动作维持在伸出手的姿势，高冷的没有说话，也没有主动去拿母亲手里的车票。
看来她是属于完全第三方的存在，母亲不亲手把车票递到她手里，她也不会对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事发生任何交互，产生任何影响。
叶赫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母亲手里的车票上，这张车票的制式非常古老，上面还沾满了墨渍，唯一能辨认的空白区域上，标注了叶赫几个不明所以的特殊文字。
隔着个人面板一看，叶赫借个人面板翻译出了，车票上的那些文字，写的正是“下沉沼泽界”。
就在叶赫分心去看车票，其他人忌惮着母亲还有这个完全没有气息的“面具绷带女士”的时候，母亲的身体忽然缩小，一眨眼就化作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身上还套着一件蓬松的公主裙。
卡美洛仍然像是禁锢着原来体型的母亲一般，形成了一个相对小女孩来说非常宽松的银色圆筒。
叶赫来不及操控卡美洛重新控制突然变成小女孩的母亲，母亲已经灵活的摆脱了卡美洛，把手里的车票递到了虚空售票员的手里。
在这个瞬间，车票消失在了虚空售票员的手里，整个世界包括叶赫在内，一切时空忽然静止。
虚无中呼啸而出了一辆奇特的虚幻蒸汽列车，在虚空检票员的身后驶过，慢慢减速，最后停止。
朝着检票员的车厢门自动开启，并迅速变得真实。
母亲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志得意满的微笑，她回头看了一眼凝固在时空静止中的叶赫，忽然靠近了过去，伸手抚摸了一下叶赫的面庞。
她的手其实根本接触不到叶赫，在准备“上车”的时候，时空静止是相对的，即便她本体至此，也是无法触及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
但母亲的小脸上还是出现了一些迷离，就好像真的抚摸到了叶赫一般。
她一脸怜爱的望着叶赫，目光里充满了真心实意的心疼：
“真想让你……做我的孩子呀……”
【……】
虚空售票员的面具动了动，她似乎有话想说，但还是没有开口。
母亲注意到了这位存在的异动，她回头好奇的看了看虚空售票员，忽然，她的脸上再次露出了母性的光辉，温柔的微笑起来。
【别客气，我也没有父母。】
冷漠的声音出现在母亲的脑海，让母亲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
她刚才试图对虚空售票员使用她的污染能力，但不仅能力落了空，还被虚空售票员用嘲讽的目光一直望着。
【上车吧，别以为任何存在都需要母亲，你只是一个世界的【诞生意志】罢了，就算是【虚空万界造物主】，也不会拿着这一类权能到处显摆，虚空，从来不缺逆子。】
母亲彻底维持不住笑容了，放在整个虚空，她这种存在确实什么也不算。
她对虚空的了解并不比叶赫更多，说句举步维艰完全不为过，所以她才会来到这个有她那六个“亲生孩子”信徒的世界活动。
在虚空售票员的注视下，母亲无奈的收敛了笑容，往“回家”的虚空列车走去。
她每迈出一步，身体就成长一岁，身上的服饰也跟着变化。
在她来到列车的车门口，一步踏上车门时，母亲已经化作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身上还穿着一套华丽的贵族服饰。
她最后回头，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叶赫一眼。
“我还会回来的，叶赫……”
“下一次……就让我做你的母亲吧。”
【咳咳咳。】
“嗯？”
虚空售票员夸张的咳嗽了一下，似乎在掩饰什么。
她什么也没有说，伸手一挥，就把母亲关进了虚空列车里，然后让虚空列车呼啸着开始移动。
紧盯着虚空售票员的母亲，在她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令母亲非常不解的笑意。
【哈哈哈哈！！！】
直到虚空列车载着母亲离开了这个世界以后，这位虚空售票员忽然夸张的抱着肚子放声大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还一边回头，伸手去指了指还动弹不得的叶赫，又指了指刚才母亲站着的位置，笑的越来越欢，上气不接下气了。
【哈哈哈哈……当叶赫的母亲……哈哈哈……佛祖……哈哈哈……叶赫……哈哈哈……叶赫不是最大的逆子吗？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这位虚空售票员的身体渐渐变淡，笑声就像是渐渐远去一般越来越小，最后这位虚空售票员的身体和笑声，一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时空静止无声无息结束，整个世界的时空恢复了流动。
落在叶赫等人的眼里，则是在母亲把车票放在虚空售票员的手里的瞬间，两人的身影就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中。
“呵……”
叶赫的咧开嘴笑了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便踩着银色光盘飞了起来，离开了这条街。
其他人都没办法笑出声，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因为大家都认识到，这个母亲就这么跑了。
没能解决这个应该是罪魁祸首的诡谲女人，今晚的胜利似乎都变得不那么完美了。
大审判长和拉克丝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了旧书商店。
母亲跑了，但他们可没有忘记，母亲之前让那些邪神降临体攻击的，就是这家旧书商店。
在这家旧书商店里，教会这边或许可以得知母亲的真正目的，从而研究出应对母亲下一次来袭的对策。
哪怕母亲下一次到来是十年，百年以后，甚至母亲再也不来了，但教会不能不预防。
“咔哒。”
梅丽莎奶奶推开店门，走了出来。
她知道教会这边会联系她，要求她给出母亲攻击她的解释。
幸好，她拥有着一个奇特的权力，可以为她免去大量的麻烦。
一枚朴实无华的马蹄铁被梅丽莎奶奶取出，高高举了起来，向大街上的所有人示意。
在看到这个马蹄铁的瞬间，大审判长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惊讶，然后把一切质疑化作了无奈。
拉克丝好奇的望着这个马蹄铁，她在脑海里迅速翻阅记忆，然后找到了一篇非常特殊的文章，或者说是合约。
“我以【践行者】的后代的名义，宣布这件事到此为止，烈阳，月之辉，是否有异议？”
梅丽莎奶奶的声音传遍了全场，让听到她声音的一些魔物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还是这些魔族使们第一次遇到，有人可以用这种上位者的语气，去称呼正神教会，并要求正神教会！
“月之辉无异议，祝您在月光所到之地，都能拥有温暖的床褥，安详的睡眠。”
“烈阳无异议，祝您在太阳照耀之下，都能拥有健康的身体，宁静的生活。”
来自于月之辉教会的大审判长和来自于烈阳教会的神女的祝祷词，再次把在场的魔物使们吓得一愣一愣的。
因为这种规格的祝祷词，可不仅仅只是体面话那么简单。
如话中所说，只要这位老奶奶来到的城市拥有月之辉教会，当地教会就有义务让这位老奶奶获得一个安居之地，提供安全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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