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我发财，你也发财！
陆严河也体会到了，为什么人人常说，坐在一起喝酒是能最快拉近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方式。
刘毕戈跟贺函两个人一喝多了，人都嗨了起来。
刘毕戈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之前他的话就很多，但还有点端着某种姿态，不像现在，一边说话，一边挥着自己的手，就像一个音乐厅里的指挥家，说着自己关于电影的抱负和理想，对未来充满了期冀。
而贺函，他喝嗨了之后，更加肆意，脏话一句接一句的飙。
其实陆严河一般不太喜欢满口脏话的人，可贺函是那种可以把说脏话这个行为也说得很单纯的一个人。
陆严河能够感受到贺函身上的那种纯粹，他没有恶意，没有愤世嫉俗，像個无忧无虑长大的人，没有黑暗面的人。
“但凡是个配合度高的演员，黄总谁不肯定？”
人的性格往往就在不经意间决定了很多的事情。
这种话，车轱辘似的说来说去，陆严河都听了不知道多少了，但每一次听到，就跟被人浇冷水一样，被浇再多次，也不可能习以为常。
陈思琦笑嘻嘻地嗯了一声。
下午五点，夕阳都快沉入地面了，陈思琦才从车上下来，跟陆严河见上面。
陈思琦那边却没有继续说话了，似乎是在等陆严河说话。
陆严河：这样也行，不过，他们是不是不方便？可能过年过节，还要去亲戚家拜年。
陈思琦马上眼神不善地看向陆严河，“你是想要做什么？”
新年第一天，谁都想听吉利话。
刷牙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昨天大晚上的突然发给陈梓妍的剧本，也不知道她看了没有。
不同的家是不一样的相处氛围，但没有家的人，是同一种只能自己体会的孤单。
李治百总是说自己是被家里忽略的那一个，他爸妈都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管他。过年的时候，是他们难得能够坐在一起的时候。但他们坐在一起，往往最后就会变成他爸妈对他的批斗大会。李治百每每这个时候就会跑到群里面吐槽，气冲冲地问他们“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睡前，陆严河认真地看了一遍陈梓妍给他的信封里的资料。
他没有理会。
他离婚以后，就没有跟前妻和儿子住在一起，再加上邹东这个工作性质，要见他们一次不容易。
《人在囧途》，讲的是搞笑，可那么囧也仍然坚持在路上，因为是归家之途。
剧组张罗着一块儿包饺子、吃年夜饭，陆严河是唯一一个去凑热闹的演员。
陆严河：“他什么时候想加入，随时都可以。”
“我？”
李治百家里就不一样了。
这部电影，陆严河认认真真地看过，是跟爸妈一起看的，笑得前俯后仰。
更让陆严河没有想到的是，贺函忽然握着陆严河的手，感情充沛地说：“刘毕戈这家伙跟我说有一个大明星愿意来演我的电影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家伙蒙我呢，也不知道是什么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大明星，哪个大明星会愿意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导演的电影，没想到是真的！陆严河，你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脑袋被门挤了敢来冒这个险吗？我跟你说实话，我自己拍这个电影都没底，怕搞砸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搞定了投资，能够自己做导演了，我真的怕把它搞砸了！”
贺函现在是只要陆严河乐意继续演这部电影，陆严河放个屁都是香的。
导演有导演的气节，但导演也有导演的厚脸皮。
他给他们两个人开了个双人间，一人扔一张床，收拾好，自己就去睡了。
“她们家有事，没有办法来，以后有机会。”陆严河说，“我们几个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
陈思琦又说：不过，你那儿是不是饭店都关门了，晚上有吃的吗？
陆严河说：剧组开了火，有吃的，而且，这边有很多剧组都留在这里开工，很多餐厅饭馆也都还开着呢，不用担心吃的问题。
陆严河：还是尽量把车学了，以后方便很多。
——这也不是你写的剧本，你是抄的别人的，这是哪门子的召唤？
脑海中有这样一个声音在质问他。
“还行吧。”萧云说，“我又不是真的不会演戏，只是之前对剧本不熟才出了那么多岔子，我是一个很棒的演员好吧。”
“吃了点饼干。”
陈梓妍之前说，她会找编剧来把这个故事改编成剧本，但他自己也尝试过，那个时候，他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努力地把剧本挤出来，写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干，干巴巴的干。
“谁说让你把他带过来给我们看就是谈婚论嫁了？”姥姥不由分说地瞪了她一眼，“是让你姥爷帮忙掌掌眼，可别让你傻乎乎地被骗了。”
别一个人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了。
到了大约上午十一点的时候，陆严河忽然收到了贺函发来的消息：昨天晚上喝多了，瞎说了一大通，你别当真。
……
一个是顶级明星、影帝陈品河。
他突然就对这个故事有了新的感受。
大家都笑呵呵地跟陆严河打听，这部电影是什么班底，什么题材。
陆严河：“我平时要上课，主角戏的拍摄时间很多，一般时间很难碰上合适的，所以就以接配角为主的，那个男主戏也是因为只有十二集，拍摄时间比较合适，才接下了。”
陆严河其实也没有觉得自己演这部电影能够拿奖，他就没想过这件事，他只是读剧本的时候，恰好被那个有点不正常的角色给震惊住了，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情绪，觉得自己应该演这个角色。
几乎每个群里都在发红包。
从电视剧到演电影——在某种程度上，很多人会把这个变化视为“进阶”。影视圈中的鄙视链还是存在的，哪怕这些年随着流媒体的发展，剧集的制作越来越精良，对演员的加持也越来越大，甚至很多演员都不再把电影作为自己的首选，但到目前这个时候，作为演员来说，还会电影比剧集更能提高演员的地位，演员的地位基本上是靠电影来确立的，靠剧集站在TOP行列的演员，凤毛麟角。
“他回复什么了？”
陆严河哎哟一声，说：“冲大鹏展翅这四个字，我也得先吃它！”
算了，等她有时间的时候再看吧。
那是精明市侩的李成功在这个故事结尾说的一段旁白：我知道，有的东西它其实永远不属于我，但是，我见到过，所以我要把它告诉你们，比如有人真的可以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保持单纯善良，比如发生在我和这个人身上的这个故事。它对你们来说是一段刚看完的故事，但对我来说，它是一段常常想起、偶尔怀念的往事。后来我没有再见过那个傻帽，但我常常想起、偶尔怀念他。
“我傻乎乎？他才是那个傻乎乎的。”陈思琦不满地反驳。
过年他给邹东发了五万元的年终奖，让邹东大吃一惊。
贺函：“要不然人家能这么年纪轻轻就这么红呢。”
“一条过算什么，一条过在咱们剧组又不稀罕，本身陈导就是那种只要能靠剪辑和后期处理的戏，就不会拍第二条，要问陆严河演得怎么样，都看陈导最后剪出来给他多少镜头，演得烂的，全是远景和背影。”
陈思琦：我明天去姥姥姥爷家陪他们吃午饭，下午过来。
刘毕戈忽然想起了一些片段。
先录下来了，明天早上等他们两个醒了，把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发给他们，他们脸上的表情应该会更精彩。
萧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演主角。”
不同的导演性格完全不一样——陆严河充分感受到，导演还真只是一个职业，他们身上的共性只是这个职业赋予他们的共性，并非只有某个性格的人才能做导演。
“呸呸呸！”陆严河马上精神抖擞了起来，“别咒我。”
说完，陆严河就给陈思琦发了个红包。
他当然也知道这样其实不好，不过，他心中某处也曾想过，如果能够这样，也挺好。
邹东点了下头。
吃了面，一碗下肚，肚子里暖烘烘的。
他把自己记得的内容写了进去，然后开始在这个骨架上，自己来填充血肉。
萧云笑出声。
陆严河打了个哈欠。
结果刚出去没一会儿，就碰到了邹东。
陆严河领了一些，又发了一些。
邹东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够拿到这么高的奖金。
姥爷抱着一盘刚炸好的爆米花过来，也帮腔：“就是，一直跟你说，让你带陆严河过来给我们看看，你非不肯。”
陆严河拿起来看，李治百在群里问他们在干什么。
在影视城附近开店的人，对见明星这事不感到稀奇，语气里反而有一种“原来是你”的亲热感。
这只是第一条。
陆严河说：“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两个月，但以后我们要一起共事很久，你为我提供了很多帮助，之后也拜托你了。”
陆严河：我也还没有学车。
他终于给了这个故事一个交代。
陆严河把这个修改好的剧本通过邮箱发给了陈梓妍。
陆严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内心深处有一种召唤。
天真也好，精明也罢，无论是谁，都要回去。
陆严河一直改到凌晨两点。
陆严河说：“我就是在想，刘毕戈和贺函他们两个人今天醒了之后，会不会记得他们昨天晚上喝高了之后拉着我倾吐肺腑之言的画面。”
贺函也懒得理他。
“说不定这部剧一播出，你就一炮而红，以后都演主角了。”陆严河说。
“想起来什么？”刘毕戈打了个哈欠。
她又说：我准备把驾照考了，买辆车。
“那不是还有《凤凰台》保底？你是没有见着他在现场演戏，那个架势，常常一条过。”
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好。
他昨天各种担心、不安、对《宁小姐》这部电影的未来充满茫然，换一个演员，可能真的会打退堂鼓。
陆严河：嗯。
陆严河买了单，说：“好吃。”
老板娘“好嘞”一声，那股精气神，令陆严河听着都觉得精神头十足。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陈思琦就常常往姥姥姥爷家跑，时不时会在他们那儿住一晚上，而逢年过节的时候，陈思琦也是一定要过去的。
陈思琦：自己开车确实方便很多。
也不是没有其他演员留在剧组，没有回去，但是他们都自己待着，没有过来参加剧组的年夜饭。
陆严河笑着说了一声：“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但十年后的今天，电影行业蓬勃发展，大家也越来越清晰地看到，一百个演低成本艺术片的演员里，都混不出一个拿奖的影帝影后，所有成了的演员，最后还是靠大爆、大火的影视剧加持飞升的。
“现在是这样，等以后《跳起来》的团队越来越大了，哪能这样，你还想把《跳起来》做成一个你的同学会啊？”陈思琦白了陆严河一眼。
陆严河说：明天和后天都放假，我准备初二叫上李鹏飞见一面，你说要不要叫上琳玉、陈钦和徐子君他们？
陈思琦：我觉得可以，还有白雨，他们都给《跳起来》帮了很多忙。
尤其是陆严河这么久还没有回消息，他现在是真的坐不住了。
“我又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算了，不说了。”贺函跟刘毕戈两个人大眼瞪一眼，都是一脸的无奈和烦躁。
这两个人他就任他们继续睡着，看什么时候醒了。
“有一部戏演男主角，不过那个是大女主的戏。”陆严河说，“其他的，都是配角。”
“是啊，不是都说你后面还要拍电影了吗？多好啊，你现在这样子别人还以为你遭了什么祸。”
的确，正如陈梓妍所说，这三个人无论从社会地位还是从其他方面来说，都不是陈墨这样一个普通的综艺节目PD能直接接触到的，更别说拥有他们的私人联系方式，恰好在最近这段时间交流过。
陆严河马上问：爽在哪？
春节对于中国人来说，是有着特殊意义的节日。
春节。
陆严河说：“老板，麻烦再下一碗面，加量，煎蛋、卤鸡翅都要一份。”
“除了你跟李鹏飞，我们其他几个人还是聊得挺多的，连陈钦都在给我们帮忙。”陈思琦说，“本来也想拉上李鹏飞，但是他对做杂志实在没兴趣，就算了。”
陈思琦抱着姥姥的手臂，靠在她肩膀上，说：“放假了，剧组放了三天假呢，是他自己没地方去，姥姥，他很可怜的，你以后要好好爱护他。”
他马上拿起来一看。
“这是之前拍广告的时候，有一位服装师送给我的，我还没有拆封，你跟我的鞋码一样，你试试。”
陆严河：那你把你包的车的信息发给我。
他把邹东带去了那家面馆。
陆严河：那应该祝贺一下。
贺函说：“那又不是我的问题，网上不都说了嘛，像陆严河这样从偶像转型做演员的，有天赋的，这几年不也就陆严河一个。”
陈思琦：那要看你自己的时间了，不过你应该不着急吧，你身边不是已经有一个人帮你开车了吗？
陆严河：我也不能去哪儿都找他帮我开车。
难得睡了个懒觉。
萧云：“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估计你要被各大影视公司给疯抢一波。”
——你应该看得出来这个剧本写得多好吧？千万别因为我瞎说的话担心啊！
——严河，小陆，老陆！
陆严河一脸无语地看着他，默默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
陈思琦撅着嘴，说：“看什么呀，你们不是挺喜欢看《黄金时代》那部电视剧的吗？你们在电视上看他就好了，我们两个又不是正式在一起了，哪有由头带他来给你们看啊，而且，我们才十九岁好吧，谈恋爱的时候，不是谈婚论嫁见家长的时候。”
陆严河：你怎么过来？
刘毕戈坐在床上，一脸喝蒙了、人醒了但脑子没醒的状态，看着贺函跟一头尥蹶子的驴一样在房间来来回奔腾，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他嘟囔的那些话，刘毕戈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陈梓妍也没有否定，支持了他。
陆严河又不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哪里用得着去演这样的电影？
尤其在他们听说竟然连主角都不是，只是一个配角的时候，都觉得陆严河是脑袋被门夹了——为什么要接这样一部电影？
陆严河又一次在上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了别人对他的议论。
做艺人，重点感情也没什么。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开那个用来储存了很多“金点子”的文件夹，一个个地看过去，然后，点开了一个名为“剧本”的文件夹。
剧本中，陆严河敲下最后一行字。
贺函估计是真担心起来了。
他自己也有点上头，但还能控制住自己。
一个是京台台长沈泰林。
手机忽然嗡嗡震动。
“我只是没兴趣听你夸他，才演了多少戏，搞得跟多牛逼的天才似的。”
萧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我服了，头一次听说因为没有时间所以只能接配角演的，你牛。”
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十二月份，陈思琦回玉明拜访几位作家老师，顺便跟陆严河一起吃个了饭。
“陆严河。”陈思琦在那边喊。
陆严河没有说什么。
老板娘听到声音，马上应了一声，然后才抬头，一眼就认出了他。
“还好。”
他只记得那个故事，记得一些搞笑的段落。
两个人聊着天，等戏。
然后，就是过年了。
一想到这个画面，陆严河就没忍住笑。
昨天晚上写完之后，自己给直接整嗨了，忘记了时间，就给陈梓妍发了过去。
邹东闻言，也勾了勾嘴角。
里面有一个剧本，是《人在囧途》，那只是一个大纲，还有一个草稿模样的剧本初稿。
除了这五万元的年终奖，陆严河还给邹东送了一双皮鞋。
“你赶紧回酒店休息吧，下午我同学要过来，我跟她一块儿吃晚饭。”陆严河说，“你大约四点半来找我就行。”
春节联欢晚会的直播一直在电脑上放着，陆严河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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