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真白啊

…

起初，水泊梁山的招兵并不顺利。

倒不是说，没有人来应征入伍。

而是来应征入伍的人，江鸿飞不满意。

江鸿飞受戚继光所著兵书《纪效新书》、《练兵纪实》、《莅戎要略》、《武备新书》等兵书的影响很大。

因此，江鸿飞特别不喜欢那种皮肤白净、行动伶俐、看见自己毫不顾忌的人，因为这些人都是油滑之徒，关键时刻靠不住，会开溜，而且还会拉着其他人一起溜。万一被上官抓住，他们又有足够的口才嫁祸于他人。所谓一粒老鼠屎，搅坏一锅汤。这种人在军队中，不但不能作战，反而会起到瓦解军心的作用。

可这次却事与愿违，前来应征入伍的人，大多都是原来的宋军兵痞，以及大名府城中的泼皮无赖，没有多少江鸿飞想要的那种新兵。

说是这么说，但卢俊义比任何人都清楚，已经将称呼都给变了的燕青与他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些好兵，也有不少是宋军出身，他们就是河北禁军中的劲卒了——他们多是因为水泊梁山优厚的待遇才应征入伍的。

自从大名府被打破，江鸿飞一直非常忙，可以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根本顾不上卢俊义，也顾不上还在大名府城中逗留的乃头山一伙。

过了最初阶段，陆陆续续开始有好兵应征入伍。

“此乃贤弟家事，为兄不便插手，贤弟自行处置即可。”江鸿飞说。

关键，让卢俊义细思极恐的是，江鸿飞竟然早在很久以前，就在布攻打大名府的局了，拿下赵宋王朝的第二大城池，对江鸿飞来说，就好像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见此，李固和贾氏再也撑不住了，他们连忙收拾了一包灵石、珍宝分别背上，连下人都没敢带一个，便逃出了卢俊义家。

那日大名府城破，卢俊义找到江鸿飞，恭恭敬敬地说：“哥哥，借些人手给小弟使使，小弟回家去捉那淫妇奸夫。”

……

初时，卢俊义还没反应过来：“我处置我自己的娘子、自己的仆人，向江衍报备甚么？”

之所以会出现有大量的兵痞、泼皮、无赖前来应征入伍的情况，也是因为水泊梁山的兵曹最开始将招兵地点放在了大名府城当中，这里的民众生活要相对好一些，那些活不下去的民众多在农村。

梁山军打破大名府城时，有一些溃兵趁机劫掠百姓，他们手持器甲窜至里巷民家，胁迫百姓取出柴米酒食，供其享用，有些甚至奸银掳掠无恶不作。

——在梁山军攻过来之前，大名府城外正好有三万梳理河道的役夫，梁中书害怕这些役夫为水泊梁山所用，就调到城中担任辅兵。

也是巧了，听说卢俊义回家报仇去了，燕青不放心，便跟江鸿飞告假，特意前来照应冲动莽撞的卢俊义。而张顺听说，宋江被晁盖等人留在监狱的阁楼里休养，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便准备去照顾宋江。于是两人一道进城，正好被他们碰到了正在跑路的李固和贾氏。

可经此大变，卢俊义真的已经成长了不少。

见燕青和张顺捉来了李固和贾氏，卢俊义大喜，就想处置了这对奸夫淫妇。

后者在忙什么先不说，先只说卢俊义。

可下一瞬间，卢俊义手起刀落，贾氏就被割腹剜心。

对于这些人，江鸿飞让人给他们每人发一面侯健他们临时制作的上写“替天行道”的小旗，算是给他们的一种保护，免得他们的主人敢阻止他们取家眷来入伙。

当然，江鸿飞也清楚，招兵点设置在大名府城中，肯定免不了这样的结果。

这效果那是立竿见影。

燕青无奈，只能先一把揪住了贾氏。

这部分新兵，主要是冲水泊梁山给他们分田和优厚的待遇而来的。

这些役夫实际上就是附近的客户，也就是附近地主占有的农奴，他们和地主有“君臣之分”，受地主鞭笞驱役，有如奴仆，要迁移也必须得到地主的许可，地主买卖土地，他们也随契更换主人，地主对他们的地租剥削是非常沉重的（一般是除了地税和种籽，主客分成：客户自己有耕牛的对分，用主人耕牛的交六成七成）。地租之外，他们还要承受地主的各种科派和无偿劳役，其困苦可想而知。

所以，只在大名府城中招了一天兵，看出来了这一点的江鸿飞就让兵曹分出一半的人去附近的农村招兵。

一见面，卢俊义就道：“哥哥，不算那些不动产，小弟家里尚有不到两百万浮财，现今小弟将之尽数献给哥哥，以谢哥哥救小弟性命及帮小弟报仇大恩。”

这样的视觉反差，让江鸿飞一机灵：“哇靠，说动手就动手，都不给我点心理准备时间！这……不会影响我那方面罢，不行，回头我得找个女人试试。”

而对于卢俊义而言，把他的家产献给自己肯定比将他的这点灵钱献给山寨要强多了，毕竟，这样一来，谁花了他的灵钱是清楚的，省得他的灵钱白白打了水漂。

江鸿飞听明白了，卢俊义这是在“贿赂”自己，希望自己以后罩着他。

可那时的李固和贾氏还没有清楚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们错过了唯一逃命的机会。

可就是这唯一亲近的人，此刻竟然也出了变故。

末了，燕青平静地说：“我家主人只是怕员外拎不清，才以这种方式给员外个小小的警告，教员外不要再做不明智的选择。”

卢俊义本想立即就问问燕青：“这到底怎么回事，小乙你为何改换门庭？”

当兵而已，都是汉人，给谁当不是当？

燕青见此，两个起落就冲了上去。

看得出来，卢俊义虽然对贾氏下手挺狠的，但他其实对贾氏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他也不能给贾氏这个痛快。

张顺见李固想从水中逃走，轻轻一跃就跳入水中。

卢俊义手拿短刀，来到贾氏身前，大骂：“我平日里待伱不薄，你为何与贼奴行这苟且之事，又要害我性命？！”

张顺是个机灵的人，见卢俊义和燕青似乎有话要说，他主动说道：“这战火也不知会不会波及到我家哥哥，二位，我们就此别过，他日再聚。”

张顺走后，燕青也没有隐瞒，将他去求江鸿飞救卢俊义的经过跟卢俊义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从前，卢俊义不觉得谁真能撼动赵宋王朝的江山社稷，可自从他接触到江鸿飞了以后，他隐隐觉得，若是这世间真有一个人能夺取赵宋王朝的江山社稷，那么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心机深沉到让他不寒而栗的江鸿飞。

果然！

如今的卢俊义，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而忠仆燕青，可以说是他最亲近的人，没有之一。

燕青、张顺将李固和贾氏押到卢俊义家时，卢俊义正在因为跑了李固和贾氏而暴走。

来应招的这些新兵中，就不乏这样的人。

这就导致，这些人，江鸿飞留着，搞不好就等于是招了一大群害群之马，不招吧，还有些可惜。

贾氏知道她今天难逃一死，软语哀求道：“念在你我夫妻一场，只求速死。”

所以，涉及到江鸿飞的事，卢俊义现在是真不敢怠慢。

江鸿飞心想：“真白啊。”

李固和贾氏大惊失色，慌忙躲进阴影当中，然后沿着河边没命一般奔逃。

——此前，江鸿飞都是尽量招募这样的人。

别的不说，仅凭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吴用、宋江，全都在江鸿飞手上吃过憋，而且，尽管江鸿飞那么收拾吴用、宋江，吴用、宋江都不敢记恨江鸿飞，还得恭恭敬敬地管江鸿飞叫哥哥、叫兄长，这就足以让卢俊义畏惧江鸿飞了。

——这段时间，在监牢中，卢俊义已经好好反省过了，是，这次的事，是乃头山的人谋害他在先，李固背主弃义胆敢谋他家产、蒸他娘子和他娘子水性杨花在后，但他的性格上也存在着不小的问题，如果不是他之前太过自负、半点都听不进去别人劝，事情怎么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