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与其借来，不如夺来。

面对灭劫递来的指环，叶孤鸿坦然接过。

细细一枚指环，份量却是出人意料的沉重，显然非是寻常金属。

玄铁

叶孤鸿暗想道，再看指环内圈，刻着几个笔锋优雅的梅花小篆，“留贻襄女”。

叶孤鸿心中恍然，这枚指环，必然是郭大侠、黄女侠留给峨眉祖师的念想，这几个字大约是黄女侠的亲笔。

他摇了摇头，径直拉起师父纤长的手掌，轻轻将指环带了回去。

“孤鸿！”

刘基大笑道：“东主不必失意，学生家乡，多有熟知海贸的故友，定当荐一个胜我十倍的人来，不会误了东主大事。”

灭劫大笑道：“贫尼一生，哪位大员也不识，只识手中宝剑！元廷派来的知县，来一个，贫尼宰一个，保你坐得安稳便是！”

刘基点头道：“是！所以他们所居之处，第一极为广大，第二北面通往哪里，十年竟不得知，我瞧你所画的图，那一串小岛，只怕万难有此规模，因此刘某有五分把握，谢谦所居，正是这流鬼国半岛之南端！你们只须走到岛屿南缘，寻到火山，便可找到仇人。”

叶孤鸿很是佩服，抱拳道：“先生博学，晚辈佩服。”

季大宝又是激动，又是惆怅，摇头道：“罢了，峨眉县多了个为民做主的县令，金鞭门少了个能招财进宝的掌柜。”

看得片刻，此人“咦”了一声，伸手一指：“此乃登州？”

刘基拈须道：“你方才说，那张、野夫妻，连同谢谦，在岛上住了十年，但岛屿究竟多大，却是始终不知。我想他们都是武林高人，足迹轻便，十年不曾探明大小，可见此岛极为辽阔，绝不是寻常小岛。”

叶孤鸿笑道：“先生法眼无差。”

谁知叶孤鸿信笔画来，竟似成竹在胸一般，不由越看越是认真。

他自长江入海口往上画起，渤海黄海，日本海，鄂霍茨克海，一直画到勘塞加半岛，白令海，阿留申群岛，画了整整一张纸。

刘基微微一震，心道这个尼姑好生霸道，这要是男子，那还了得！

便听叶孤鸿笑道：“刘先生，若论我师父，晚辈这里有半阙《满江红》，你且听一听。”

一边说，一边持笔，划出一条曲曲折折的海岸线。

指鄂霍茨克海道：“此北海也！”

白令海北面，两块大陆最接近的地方，形成了白令海峡，出之即为北冰洋。

这片有些呈三角形状的海洋，隔开了亚欧大陆与北美大陆。

叶孤鸿望着师父，轻松一笑道：“师父，何至于此？既然大海危险莫测，我们师徒走陆路便是。”

那人惊讶道：“武林门派，竟有教出这般有学识的弟子，师太了不起啊！”

灭劫惊道：“啊哟，那若是当初张五侠和他婆娘往那林子里探去，说不定不必等到遇见谢谦，顺着大海，径直就能走回中原？这……这当真是造化弄人。”

叶孤鸿看他一眼，见他形貌不凡，不敢小觑，点头道：“不错。”

刘基又道：“你还说，那张五侠曾说，他和妻子曾携手北游，见这岛屿向北延申不知尽头，走出数十里，见一片浓密丛林、老树参天，阴森森遮天蔽日，将前路尽数挡住，张五侠有意入内一探，野清清却是胆怯起来，生怕有什么古怪，因此放弃。”

灭劫神态睥睨，淡然笑道：“你这不是屁话？你都说了，借来人家的权，行不了汉家的道，那汉家自己的权，你不造那狗鞑子的反，哪里便能夺来？”

他轻咳一声，朗声念道：“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道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

1728年，也就是清朝雍正六年，丹麦船长白令，奉俄国彼得大帝之令，前来探查欧美大陆是否相连，“白令海”由此得名。

叶孤鸿道：“正是此意，如此一来，虽然也要入海，但是顺着岛链而行，不如重洋，想来定然安全许多。”

随即连指两处：“这里是高丽，这个大岛是扶桑国，其间乃是鲸海。”

叶孤鸿提出要求，季大宝立刻让人取来笔墨纸砚，亲自起身磨得墨浓，讶异道：“孤鸿，你如何会知道陆路能通。”

季大宝接口道：“这就是辽阳行省所在吧？”

说罢起身出去，叶孤鸿笑一笑，顾自完善地图。

刘基不慌不忙，微笑道：“师太，刘某生于蒙元至大四年，此时天下已亡，某虽也不忿鞑虏腥臊、玷污祖宗河山，但自家无拳无勇，又能如何？时局已然如此，某若躬耕田亩，自己落了轻快，于天下人有何益？因此想着，倒不若入朝做官，借元廷之权，全心中之义，若掌一县权柄，则可清一县风气，若掌一州权柄，则可护一州民生，那岂不比独善其身更有担当？”

灭劫先还有些不信，只道是徒弟担心她安危，编造虚言哄她。

这一刻，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叹了口气。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一个多时辰，刘基又向叶孤鸿取过所画舆图，细看一回，道：“叶兄弟的意思，是沿着大海北行，绕过北海，抵达这流鬼国，然后出海向东，顺着这一串儿小岛，一个一个寻去？”

叶孤鸿一愣，急忙问道：“刘兄莫非有什么洞见？”

海脊露出海面的部分，如一串散落的珍珠，即阿留申群岛岛链，其中大部分为火山岛。

指后世尼古拉耶夫斯基区道：“此征东元帅府所在。”

刘基一愣，试探道：“师太，莫非你识得西南哪位大员不成？县令乃是百里侯，若非真正权臣，谁能轻易安排得？”

灭劫听了，转嗔为喜：“你能转过脑筋来，倒还有救！你既做过官儿，也是好事，若真想为百姓做主，你且去峨眉山等我，贫尼办完事回来，让你先做峨眉县的父母官。”

叶孤鸿、灭劫齐声道：“不错，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