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婚姻回忆（万字求追订）
一个虚幻的人影背对着猎魔人缓缓凝聚显现，她穿着爱丽丝死时的黑色长裙，带着黑色的面纱遮住脸庞。这是一身丧服。
她看着那幅画着爱丽丝和欧吉尔德画，画上的两人都有着温馨的笑。
她是爱丽丝化身的妖灵。
她被黑纱覆面，双手交叠于小腹，站姿优雅而端庄；兰恩看不见她现在的表情，只觉得对方的身体给他一种脆弱的易碎感，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良久，妖灵似乎是被那幅画唤回了一些意识，她伸出指尖轻轻触碰画板，紧接着便有亮白色的光斑出现在画布之上渐渐扩散开来，直到将那幅画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兰恩定睛看去，画上的内容赫然已经从夫妻二人的肖像变成了他们的家——伊佛瑞克庄园。
不是此刻鬼气森森、阴云阵阵，好似黑魔法庄园一样的地方；而是一个阳光明媚、鲜花盛开的贵族府邸。
光是看着这幅画，众人的耳畔似乎都能够听到盛夏的虫鸣与鸟啼，生机勃勃。
直到现在庄园的阴风再次铺面，众人的意识才被吹了回来。一抬头，就见到爱丽丝化身的妖灵将手掌轻放画作之上，整个人化成了绿色的灰烬，逐渐被这幅画吸收进去了。
地上还画着一个五芒星，星星的每个角上都点着蜡烛。
木柴在壁炉之中缓慢地燃烧，将温暖送进餐厅。
爱丽丝画着精致的妆容，几乎舍不得把视线从丈夫的脸上挪开。
兰恩摇了摇头：“这幅画可能不是画出来的，而是直接通过爱丽丝的噩梦具现出来的。这说明这一餐发生了她不愿意见到的事情，给她留下了比外面的那几幕更加深刻的记忆。我们对着这幅画来复原他们用餐时候的场景，应该就能够修复这段记忆了。”
虚幻蜘蛛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兰恩和雷索同时左手前伸，掐出玄奥的手势。
猫和狗在说完话之后就消散在了空气里，不知去向。
“你有心事。”敏感的爱丽丝顿时察觉到了丈夫的变化。
听见妻子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略带哭腔的颤抖，欧吉尔德闭上了眼睛。
他们脚下，沿着花园的碎石路一直延伸到庄园主楼的路已经变得凝实。
“我们养条狗吧？或者猫、狗一起。”爱丽丝突然提议道，“下雨的时候，狗可以帮我暖脚，猫可以在火炉边上玩毛线球，你觉得呢？”
爱丽丝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光着双腿、穿着透风的丝绸睡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是哪怕如此也在丈夫的书房外面不离去。
“我以为人死后凭借怨念化成妖灵就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够创造出一个世界……难道这爱丽丝夫人也和他的丈夫一样是一个黑魔法大师？”
欧吉尔德这才如梦方醒：“抱歉，亲爱的。我看书看得太入神了。”
琥珀色的蛇瞳由亮转暗，关闭猎魔人感官。他扬了扬双手，各自抓着一个酒杯。
她的肤色苍白到近乎不正常，在壁炉火光的烤制下就好像一个娃娃，充满了令人怜惜的破碎感。
“来吧，看看我们以后的家。”
坐在主座的中年男人审视着坐在自己女儿身边的女婿，从落座开始，两人之间就没有一丝的眼神交流。
“在我的家乡，习俗规定新婚夫妇要用盐和面包来招待客人……但是我们现在身边没有人，这是一段不被人祝福的婚姻。”
“数量太多了，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将两个酒杯塞进夫妻俩的手中。很快，两个虚影再次在众人的眼前凝实起来。
“我想要独处。”
“蜡烛。”雷索突然道，“桌子上面的蜡烛和画里不一样。”
“现在……几点了？欧吉尔德，你还没睡吗？”爱丽丝躺在床上苦恼地揉着自己的眼睛，灵雀般清甜的嗓音此刻带着点点沙哑。
欧吉尔德愣了愣，没有说话的机会就被自己的妻子拉到了已经被他们改造成画室的次卧。
“锵——”
这不对。
身后的猎魔人们从眩晕中恢复，雷索尝试性地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惊疑不定：“能够独立创造出一个这样的虚幻世界，却又仅仅是以一幅画作为载体，这种事情我简直是闻所未闻……”
欧吉尔德好像被抽掉了骨头一般瘫坐在椅子上，他觉得自己应该很累，但事实上他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从刚起床的时候就是这样，到了晚上还是这样，哪怕熬过了一夜、两夜、三夜之后也依旧是这样。
爱丽丝一边用笔在画布上面涂抹明亮的色彩一边笑着说道，语气中满是对自己描绘的场景的憧憬。随着她的话语，周围不时有清亮的鸟啼婉转着应和。
眼前是一个恍若迷宫一般的花园，似乎不把客人迷晕在里面就不算完，几乎所有的庄园都会有这么一个配套。
“就好像是……我父亲当初答应把我嫁给你的时候，你脸上露出来的那种笑。我想再看一次，把它画下来，可以吗？拜托了！”
这一对附身小动物的恶魔居然也跟了进来。
只见凉亭延伸出去的一条花园小路突然从虚幻变得凝实起来，显然那是爱丽丝下一段回忆的地点。
兰恩点了点头，众人回头看去，餐桌上面的烛台没有一根是点亮的。
寇格林姆感叹道：“我以为我们是进入了画里，原来我们其实进了一个女人的梦里。”
但是她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丈夫的回话，转过头来，正看到他在对着书本发呆。
哪怕已经尝试了很多次，他依旧再次跪坐与五芒星法阵之中，展开双臂，握紧双拳，平稳而急速地背诵着咒语。
爱丽丝似乎想要挽留对方，但是看着那疲惫的背影却还是犹豫了，她的眼里满是失落和担忧。
雷索面无表情：“我可不觉得欧吉尔德算什么王子，还不如你。”
看着妻子突然明媚起来的表情，欧吉尔德麻木的脸上为不可查地出现了一抹笑容，他的眼神温柔起来。
欧吉尔德整整齐齐地穿着长袍，背对着她：“已经很晚了，你继续睡吧。”
爱丽丝穿着黑色的长裙，画着浓郁的黑色眼影，在火光的照耀下楚楚动人。但是这黑色系的打扮却愈发显得她脸色苍白，好似大病初愈。
“我很好，如果说有什么不对的，那就是我今天太高兴了。”爱丽丝由衷地说道，“但是祖父和祖母怎么没有来？我也很想他们。”
兰恩摇了摇头，感叹道：“这个世界的魔法总是这么奇妙，有的术士花费数百年时间学习可能却敌不过一把阻魔金匕首，有的普通人却能够凭借自己纯粹而强大的情感创造出眼前的奇景。”
年轻人脸色僵了僵，似乎没想到欧吉尔德说话这么直接。
凯亚恩的大脑还没从眩晕中缓过来，猛然又被黑猫和黑狗身上的气息牵动了五感。
欧吉尔德茫然地看着身边的一切，突然喊道：“不好，爱丽丝！”
欧吉尔德放下酒杯，怅然若失地环顾四周，眼中尽是对妻子的愧疚：
欧吉尔德头也不抬：“抱歉，你说得对，这其实是一本很糟糕的书……我们回去吧？”
瑟瑞特把书摊开来放在了欧吉尔德的手上，让他探寻的目光直视文字；随后又把调色盘放在桌子上，让正在画画的爱丽丝转身便可触及。
欧吉尔德的脸上突然变得平静了，他毫无波澜地站起身，拿起那份银行文件，一边朝着壁炉一边说道：“‘爸爸’和‘妈妈’还记得我，这是多么地令人感动啊。”
随后他张开眼，希望见到自己期望的身影。失败之后再次闭眼，换了一条咒语继续。
爱丽丝抿了抿嘴唇，突然有些忧伤：“那本书有这么好看吗？”
兰恩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猎魔人由于感官过于敏锐而对传送门的眩晕过于敏感，就跟前世人晕车一样。但是如果有朝一日被敌人抓住了这个弱点怎么办，有没有可能通过脱敏训练把这个弱点去除掉？
欧吉尔德看着满脸渴望的妻子，闭上眼睛竭力回忆过去的场景。但是这于事无补，反而让他的表情从平淡变得苦恼，乃至于微微的哀伤。
兰恩一马当先，保持左手前伸的姿势一路向前。花园小路上密布着蜂群，而兰恩也不停地喷射火流，为众人打开一条火焰路径。
这语气让欧吉尔德无法招架：“抱歉，我不想谈了。”
寇格林姆挥刀尝试着朝着欧吉尔德的身影劈了过去，银剑毫无阻碍地划过一片虚无。
听闻这话，爱丽丝的脸上绽放出了更加欢喜的笑容：
猎魔人朝他们看去，此刻夫妻二人四目相对而立，欧吉尔德似乎在给爱丽丝递什么东西，手掌虚握。
【阿尔德法印】+【伊格尼法印·魔力爆发】！
比兰恩大上将近一倍的手掌喷涌出强烈的风暴，裹挟着再次出现在场中的火焰热流席卷大地。火借风势，转眼间将他们眼前的蜘蛛尽数吞噬，甚至连不远处的喷泉都开始被烤热而“滋滋”作响。
眼前的是和刚刚画中相似的伊佛瑞克庄园，看着整洁而生机盎然的样子显然是欧吉尔德离开之前。兰恩抬头，还能够看到在天边还有一缕缕恍若极光的蓝绿色光晕围绕在天边，提醒众人这个世界其实是虚幻。
“快点睡觉吧，养足精力。”他轻声道，“我很累了。”
“欧吉尔德……”
此时，有大量的蜘蛛被兰恩的【亚登法印】削弱而被猎魔人杀死，更多的蜘蛛在外面徘徊的时候就被紫色的闪电击伤乃至杀死。
这似乎是一次家族晚宴，主座上面坐着一个中年的男人，他左手边是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轻的男子，右手边则是爱丽丝和欧吉尔德。
兰恩自从进来这个世界以后，脖子上徽章的震动就没有停下来过，他轻易地就分辨出了眼前这两个“人”的性质——魔法造物。
招呼着众人围上来，这幅油画上面的内容赫然就是这次用餐的场景。
金光和银光同时划出两道圆弧朝着黑影劈过去，这次的敌人不但形状是人型，力量也是常规的战士水平，当即就被两人打得倒飞而出。
欧吉尔德听着妻子的询问，麻木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毫不掩饰的不耐烦，甚至不住地摇着头把视线偏向了一边。
“这是墨水，我刚刚在写信不小心打翻了墨瓶。我打算过几天去牛堡一趟，你要一起来吗？”
“欧吉尔德……”爱丽丝呼唤着自己的丈夫，似乎想要他回来，但是语气却充满了迟疑。
眼前依旧是欧吉尔德和爱丽丝两人，不过看上去似乎比之前在花园凉亭中的时间线更早一点。
除了兰恩的之外几人都喘着粗气。正常猎魔人使用法印的时候还会消耗大量的体力，此刻几人汗如雨下，好像刚刚从怪物群中提剑杀了好几个来回一样。
“银行文件。”欧吉尔德一眼就认了出来。
“欧吉尔德，出来，我们今天必须好好谈谈！”
爱丽丝这次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丝绸上衣，这似乎是睡衣。衣服的领口一直开到腹部上方，露出大片腻白的圆润和两条匀称的大腿。
此时的夫妻两人看上去更年轻，甚至在欧吉尔德的脸上都能够看到能用“幸福”来形容的笑容。
“走！”
爱丽丝的母亲似乎忍不住了，她伸手按住了自己儿子的手，对着欧吉尔德说道：“我们清偿了伊佛瑞克家族的债务，买下了债权，免得我们家族的人在外面抬不起头来。”
这是一个黑魔法法阵。
“我觉得这回就是要找欧吉尔德手里的那个东西。”寇格林姆说道，“而且我觉得我已经找到了。”
滚烫的火焰带来了剧烈的空气回流，将兰恩身后的猎魔人吹得头发狂舞。
…………
欧吉尔德的眼中倒映出眼前美丽的爱人，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笑。
门外顿时没有了声响。
落地，干呕，兰恩一瞬间就感觉自己好像第一次穿过传送门一样。
“鸟儿在歌唱，蜜蜂嗡嗡叫……”兰恩抬起左手，“但是今天却不是什么好天气啊。”
“你看到他了吗？我在婚礼前就警告过你了。”爱丽丝的母亲没有等欧吉尔德走远就开始训斥女儿，或者说她就是故意想让自己的女婿听见。
爱丽丝的思维瞬间就被拉扯走了，自从住进庄园之后她几乎从来没有外出过。
“除此之外，我们还给你带了礼物，欧吉尔德。”爱丽丝的哥哥指着一份文件。
爱丽丝被牵着手走在路上，有些犹豫地小声地说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蠢，但是这屋子毕竟空了很久，会不会……”
那语气中既没有温馨，也没有可以阴阳的油腻，只是一种平静。他回头看了一眼桌边的众人，将银行的文件扔进壁炉的火焰。
两人手中各自举着一个酒杯，微微一碰，随后抬头饮尽。
“看样子这就是第二段回忆了。”兰恩看了看两人，“你觉得他们这段回忆在干什么？”
瑟瑞特陷入沉思：“地上有圆盘、调色板还有一本书。这些东西不应该都丢在地上的吧？”
兰恩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的回忆倒影开始重现爱丽丝的噩梦开端。
爱丽丝的哥哥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见他们都没有说话的打算，解释道：“我们带来了一些爱丽丝最喜欢的东西，这些是她的梳子、她最喜欢的娃娃。”
“是爱丽丝和欧吉尔德的幻影。这里似乎没有什么线索，我们要不再四处找找线索？”
说完他不等妻子的回应，摇摇晃晃地走了。
脚下大地隆隆震动起来，另有一只黑色的虚幻蜘蛛好似地龙一般破土而出，而顺着它挖出的地道，还有源源不绝有如拳头般大小的小蜘蛛从里面爬出来。
看到那个东西，爱丽丝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反观欧吉尔德的脸上则是更显不耐。
爱丽丝背对着他，对于自己丈夫的苦恼没有察觉。或者她认为这不过是生活暂时的不如意，自己很快就能再次看到丈夫的笑脸。
“嗡——”
兰恩如有所感地抬头，只见晴空万里的庄园突然暗了一分，天上的云朵遮住了太阳。
显然，主人精心准备了这次的会餐。
寇格林姆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屋子里面难道还有专门的画师？他们这次的用餐就这么重要？”
“女主人在画庄园。”奥克斯凑上前，“就是我们进来的这一幅，一模一样。”
“早得很，我是狮鹫，记得吗？”
坐在爱丽丝对面的中年女人责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和女儿的丈夫，关切地朝着爱丽丝问道：
“你还好吗？我亲爱的。你看上去脸色很难看……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
…………
顿时，红雾和黑雾好似一起朝着四周爆炸开来，五芒星的蜡烛也在这一刻统统熄灭。欧吉尔德兀自在地上喘气，没有意识到房间里面发生的变化。
…………
“为什么？今天天气多好？鸟儿在歌唱，蜜蜂嗡嗡叫……如诗如画。你最近似乎有心事，这样的环境能让你心情更好。”
而在这个花园的凉亭中，此刻正有两个人影在里面如雕塑一般定立不动。
一次又一次，他几乎将自己尝试过的所有咒语都尝试了一遍，最后终于崩溃了。
【伊格尼法印】！
锥形的火焰汹涌着排开眼前的一切，将密集地几乎像是黄色屏障的蜜蜂一起点燃。
“这些蜘蛛这些年都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混沌能量吗？”寇格林姆一边大喊一边后退，取出匕首开始迅速地切割手臂上面的蛛丝。另外的蛇派伙伴很有默契地将他护在身后，挡住追击而来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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