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0746【宝钞不够分】
萧楚在内阁转了一圈，便又前往东宫求见。
朱铭热情接待，亲自给这老头儿冲茶。
瞎扯闲聊一番，萧楚问道：“交钞之利，无非有二。其一也，便于携带，可通贸易。其二也，以纸代金，可获锱铢。太子在四川发行宝钞，其根本用意为何？”
朱铭说道：“皆有。”
萧楚又问：“息兵一年，国库便有盈余，如今又在倭国发现金银矿。大明朝廷真的缺钱吗？”
“暂时不缺。”朱铭说道。
“不必拘礼，”黄叔敖满脸微笑，“我来给诸君介绍一下，这几位便是宝泉局在汉中的主官……”
如果大明宝钞能在全国交税，富商们是有利可图的！
一个富商问道：“我俺运货去陕西，可以用宝钞在陕西纳税吗？”
国家和个人信誉，在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作用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站起，正是西乡县首富卢员外，他哈哈笑道：“官家和太子，当年还没在前宋做官，俺便与大明村有生意往来。两位圣人的为人俺信得过。这几年也多亏两位圣人，卢家的生意从西乡做到汉中，又从汉中做到荆湖、淮南。如今，也该报答两位圣人了！”
而到了北宋末年，金价一度飙到32贯！
想知道古代哪个时期安定繁荣，其实可以直接看金价。
所以大明新朝的货币体系，以官方发行的铜钱来锚定。
“不牵扯小民便好。”黄叔敖点头说。
萧楚又说一阵，便起身告退。
“拜见太守！”
“请讲。”朱铭说道。
黎锐顿时傻眼。
闵家这些年，靠卖纸也赚了不少钱，现在搞图书印刷也很厉害。
像一钱、两钱的金银币，都添加了大量杂质，以保证货币的体积和外观。
大明宝钞，直接锚定标准铜钱。
此言有理，非常有说服力。
最早是朱铭发展襄阳、南阳，大量军民迁徙至此，又安置了许多南下流民。当时物资奇缺，许多都得从汉中运来，汉中商贾趁机大赚一笔。
朱国祥创办的筼筜造纸坊，却是顺手卖给了闵家，用来充作抵抗官兵围剿的军费。
汉中富商是真不少，毕竟这里属于龙兴之地。
萧楚生怕激起太子的逆反心理，小心翼翼顺毛捋：“若是为了通货，确实应当在四川发行宝钞。”
“闵家认购一万贯！”
“既有稳妥之法，为何还要弄险呢？殿下也说了，朝廷并不缺钱，不可因小而失大啊，”萧楚劝谏道，“百年之后，或许有君臣滥发宝钞，但此事不该始于开国圣君。太祖太宗，一朝之祖宗也。祖宗先行之，后来者必效仿，且可振振有词不加遮掩！”
卢家十二郎卢衡，在朱国祥还未打下汉中时，就已经悄悄跑来追随，妥妥的属于从龙功臣。
一些家有富余钱粮的士绅，由于并不精通商贾之事，竟主动打听何时发行新债券。他们居然想借钱给朝廷，稳妥赚取那并不高的利息。
四川是龙兴之地，汉中更是核心，商贾们对大明朝廷还是比较信赖的。
以前的铜钱也还能用，但必须视其好坏，来判断其使用价值。
黎锐笑道：“四川和汉中，究竟有多少铁钱，想必诸位数也数不清。朝廷决心腾换铁钱，等于白白损失亿万钱。这么多钱，朝廷都能弃之如粪土，又怎会利用大明宝钞，以损坏朝廷信誉为代价，来盘剥你们这些商贾的钱？”
“去年没有打仗，今年也不会打仗，国库钱粮早已充盈，不会滥发纸钞榨取民力。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就算污损毁坏，只要关键字样还能认出，只要钞面还存在七八成，随时可以拿到宝泉局兑现。”
一个月之后，来自汉中各县的上百个富商，稀里糊涂被知府黄叔敖召见。
黄叔敖走到门口，对着天空看水印，取下老花镜揉揉眼睛：“帝王冠冕头像？”
黎锐又说：“请太守看暗花。”
朱铭说道：“这个做法，我也想过，并与父皇反复商讨，确实是最稳妥的法子。”
有个别消息灵通者，其实已经猜到是啥事儿。
“大明宝钞，跟前朝的交子、钱引不同。最小都是五十贯面额，升斗小民是不会用的，只为方便巴蜀汉中商贾贸易。”
大明的金银元则只定两、钱，具体购买力随金银价而波动。
大明标准铜钱，面额一文、两文、五文。
否则的话，即便是开国之君，也会有头铁的大臣直言死谏。
黎锐说道：“鄙人初来乍到，对汉中不甚熟悉。还请老先生出面，把汉中各县富商招来一见。”
比如北宋开国之时，每两黄金价值20贯。
黄叔敖出现在府衙二堂，商贾们齐刷刷起身作揖。
可惜，会议结束之后，竟然只有萧楚来劝谏。
之前在御前会议上扯那么多，纯粹是习惯性的掀屋顶，然后达到开窗这一小目标。
到时候，一两银子的价值，可能会缩水到几百文铜钱（这种情况，属于古代盛世的标配。如果没有外来白银输入，一般在王朝鼎盛时期才会出现）。
如今的满朝官员，心理活动其实很简单：这皇帝很仁厚，太子也英武，没干啥狗屁倒灶的事儿。只要不严重影响眼前大局，姑且就顺着父子俩吧，只当是好生供起两位活祖宗。
宝泉局汉中分局主官黎锐，拿出几张宝钞递过去：“太守请过目。”
汉中知府叫黄叔敖，辈分挺高的，乃黄庭坚之堂弟。
“俺卢家认购五万贯宝钞！”
朱国祥还没造反的时候，就在汉中名声极佳。起兵之后的各种政策，也从来不出尔反尔，债券的发行和兑现，更是让百姓相信朝廷。
见许多富商还有疑虑，黎锐又说：“诸位可知，朝廷在四川和汉中收税，每年都要熔毁一些铁钱税款。打算用几十年时间，慢慢将铁钱腾换为铜钱？”
拿到大明宝钞，黄叔敖的第一反应是反感。
铜钱：用于日常交易。面额有五文、两文、一文。
黎锐傻傻看着眼前这群商贾，他以为大明宝钞很难推销出去，但情况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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