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以吞世者之名(上)《战锤:以涅槃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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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以吞世者之名(上)

“不认识的天花板。”
“……”
“天花板?”
安格隆苏醒了。
他只感觉自己仿佛从无边的地狱中爬了出来,从十亿张扭曲的饥饿骸骨中逃了出来:逃到了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陌生地方。
当他终于逃出来的时候,他的整个身子下意识地蜷缩在一起,背部的肌肉高高隆起,双拳则是紧握到青筋爆出,随时准备在可鄙的现实中,面对接下来的战斗。
但没有战斗在等着他,迎接基因原体的,反而是久违的平静与祥和,还有大脑所释放的满足感:这满足感来自于充足的休息,以及不再满是血腥味的空气。
“但是,但是如果我能够有一个机会,用我的斧头,狠狠地劈向那扇该死的黄金面具的话,我想会很乐意这么做的:哪怕这么做的结果会给我的死亡,我也肯定会大笑着拥抱着它。”
【相信我,兄弟,这两个选择都不会给你多大的自由,甚至不会给你留下思考与休息的时间,他们所让你做的,都只有违背了你的意愿的,无穷无尽的征战:和你眼下所处的现实相比,咒缚军团或者血神的要塞,更像是奴隶。】
摩根撇了一眼她的兄弟,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会讲很久的,你先喝杯水润润喉咙吧。】
山之子的声音是苦涩的,而摩根也并没有出言安慰,她只是缓步来到兄弟面前,蹲下来,用一种轻快的语气,尝试冲散围绕在安格隆身侧的苦闷气息。
就比如说她麾下的破晓者以及那些凡人辅助军们,他们在经历过了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后,也必须拥有一段时间的疗养:如果搭配带薪假期和心理医生的话,疗养效果往往会更好一些。
“难道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阿瓦隆之主敏锐地觉察到了安格隆眉眼中的愤怒,看起来,某位人类之主在五秒钟内,对他的子嗣所犯下的罪行,一时半会是根本得不到安格隆的原谅的。
他该向谁愤怒呢?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血神?还是那个只是保持着冷漠的帝皇?亦或是这个事件中无辜的任何人?
甚至,就连对于自己会在一百多年后再次陷入险境的警告,安格隆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再危险的处境在他看来,也绝望不过他于努凯里亚上的岁月,与屠夫之钉曾经从他这里夺走过的东西相比,区区理智或者思考能力,又算什么呢?
但在喜悦背后,却又是巨大的茫然和落寞。
这并不是他的问题:当它为之疯狂与执着的前半生,被证明了不过是可憎的戏剧;当那些他所留恋与憎恨的一切,都已经从银河中彻底的消失;当他举目四望,所看到的却只有陌生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和安格隆一样的茫然。
【我倒是挺想这么做的。】
摩根竖起一根手指,然后又依次竖起了三根。
【然后,我们再联合那些相同想法的兄弟。一起把他那该死的奴隶主王座推翻,你得到自由,而我则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姑且将这视作一种情况吧,安格隆,视做对我们来说最好的一种情况。】
安格隆看起来对于摩根说的这个选项毫无兴趣可言。
【安格隆,你知道如果你现在就死去了,你的灵魂会遭受什么样的命运么?】
原体皱起了眉头,本能地想要迎接钻心的疼痛,但是他的神情恍惚了一会后,所能感觉到的却只有一股久违的安宁,那是与他的大脑已经分离了数月之久的安宁。
又安静了一会,基因原体看起来彻底从长眠所导致的思维混乱中清醒了过来,他拍了拍脑袋,维护着已经很久没有使用都大脑,当他那双能捂住面容的巨掌最终放下来的时候,安格隆的双眼几乎本能地开始看向四面八方,以一种全新的态度,探索起了这个世界。
“现在的我,不过是从努凯里亚上的奴隶,变成了所谓的人类帝国的奴隶罢了:他给了我一个军团和聊胜于无的自由,但是和那些高阶骑手们给我的盔甲和武器比,又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努凯里亚……”
摩根满意地打量着安格隆那逐渐凝固的面色。
刹那间,原体的瞳孔瞪大到宛如明月,他脸上的恍惚表情逐渐转变为了惊愕和不可思议,以及一丝压抑不住的喜悦。
这句询问让摩根笑了起来。
安格隆点了点头:他没有再反驳为帝皇征战的事情,尽管这句话依旧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只能算是捏着鼻子接受了。
接着,山之子非常认真地盯住了自己的血亲,片刻后,一丝艰难的笑容,从安格隆那发力的唇角处咧了开来。
摩根的另一只手将安格隆的面庞纠正了过来,让他的瞳孔能够与自己的双眼对视:阿瓦隆之主用这样的方式,来保证自己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够深深地刻在安格隆的脑海里。
【仅此而已。】
银白色的长马尾,青蓝色的瞳孔,三米出头的身高,标志性的长裙与马靴,手持着一张粗糙的羊皮纸,在上面不断地写写画画:不正是破晓者军团之主么?
在他开口之前,摩根便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回答道。
“你是认真的,摩根?”
他本能地讨厌这個标志,无论是猎犬本身,还是猎犬脖子上象征着束缚的锁链,都让基因原体回想起了某些不好的过往
他所处的这个房间也是:显而易见的,有些人想用这房间里的装饰来讨好原体,因为这里的每一寸元素都能让安格隆回想起他在决斗场里的日日夜夜,但这样的讨好只是起到了巨大的反作用。
她讲述了努凯里亚的由来,讲述了发生在那个世界上的战争,讲述了他们是如何动用各种方法,将安格隆从血神与屠夫之钉的掌握中拉了回来:当然,在有关于血神的部分,阿瓦隆之主并没有讲述地特别详细,她知道经历了这一切的安格隆其实在内心中,对于血神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厌恶感。
安格隆沉默了。
摩根将一条胳臂放在自己弯曲膝盖上,拄着脸,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懒散,但是其中依旧蕴含着令安格隆瞩目的权威性。
【要么,我们协助我们的这位基因之父,在大远征结束之时,完成他的宏图大业,以保证他对于我们的未来不再干涉: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下,帝皇那个老混蛋是极有可能赖账的,他也许干过很多次卸磨杀驴的事情。】
安格隆抬起头来,声音沙哑地问向他的血亲:他知道,这是他如今最值得信任的人。
“我对此不感兴趣。”
几乎是一瞬间,仇恨与记忆就将愤怒推向了原体的脑海,可就在他想要咆哮出声的前一刻,安格隆的眼睛捕捉到了房间中最后一寸未被探明的角落。
“努凯里亚怎么样了?你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
摩根笑了一下,她先是将手中的羊皮纸放在了一边,安格隆借机瞥了一眼那些纸张:通过他大脑中不断涌出来的新知识,山之子能够确定,那是一些有关于管理军团的简单要诀,而像这样的纸张已经在摩根的身边堆成了一座小山。
【五个月,又十五天。】
【在你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具体来说是我,帝皇还有一个名为阿坎兰德的机械教成员,动用了各种办法,估且算是解决了屠夫之钉对于你的影响,虽然还是无法将它拔出来,但是我们想办法抹去了它带给你的疼痛感。】
【这只是其一。】
这昔日的愤怒化身,甚至没有力气,再去感到愤怒了。
摩根的手指在半空中飞快地写出了这段数字。
安格隆没有看向摩根,他似乎在逃避着某些问题的答案。
安格隆沙哑地笑着。
“我沉睡了多久?”
阿瓦隆之主伸了个懒腰,她同样站起身来,向着远方摆放着水杯的木桌上打了个响指,满满的一杯清水就飘到了安格隆的面前,山之子有些严肃地看着这杯清水: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这种寻常的物资对于安格隆和他的战斗兄弟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的珍宝。
【听我说。】
“所以:如果不呢?”
言罢,摩根还不忘悄悄地瞥向安格隆,她渴望能从这个血亲的脸庞上看到分外的震惊,但迎接她的只有一片死寂:屠夫之钉无情地磨碎了安格隆除了愤怒之外的几乎所有情绪,无论原体的瞳孔和内心里有多么的惊涛骇浪,他却始终无法将这些情绪完好地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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