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阴魂不散
年底最后这几天，因为不用上班，首辅申时行终于可以每日睡到自然醒。除了接见访客和参加聚会，就没什么事情了。
这么过了几天后，到了大年二十九时，申首辅忽然觉得日子少了点什么。
他把好大儿申用懋喊来问道：“这几日林泰来可曾登门纠缠？可曾惹出麻烦来？”
申用懋答道：“未有。”
申首辅疑惑的说：“以林泰来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他不想宣扬文名了？”
申用懋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张纸，“他应该是想着另辟蹊径了。”
申首辅把那张纸接了过来，不过动作有点大，申用懋连声叫道：“父亲小心些，别扯坏了！”
没有在上层群体里产生影响力，没有引发讨论热度，印再多也只能被人当厕纸。
果然下午时候，有个司礼监太监来到翰林院，以“新年”为题目，让众人应制赋诗，呈献给皇帝。
在申时行前面，连续三个状元都是四五十岁就英年早逝了，要不申时行也没这么容易接班。
虽说从右侍郎进左侍郎不可能只靠一首诗就能完成，必定预先有了铺垫。
放在平常，这么干可能被视为哗众取宠。但现在是欢庆新年的时候，大家一起找乐子并不违和。
而“白头无复旧时才”这句，更是讽刺了一大片沉迷做官失去才气的老官僚，前状元申首辅感觉有被冒犯到。
翰林院公宴不仅限于在职的翰林词臣，在翰林院当过词臣的前辈官员也可以过来叙旧。
这是每年翰林院公宴的保留节目了，也只有翰林院才有这样独一无二的待遇。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申时行说：“就凭印发几份诗稿便想宣扬才名，那简直痴心妄想。”
谢家争会临阶咏，梁苑宁烦授简催。郢曲漫劳称宋玉，白头无复旧时才。”
老臣冒冷披衣起，
要听雄鸡第一声！”
一个是万历十一年的状元朱国祚，另一个是万历十四年的状元唐文献。
寒深知己积琼英。
申首辅环顾了一圈，叹道：“同业凋零，只有你们两个新人了，不知下一个新人又是谁？”
申用懋畅想着说：“我有个同僚，动辄对我冷嘲热讽，父亲你却只会让我忍耐。等我凑集了五福，就让林泰来去打他！”
申首辅算是明白了，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个行为艺术，林泰来用自身当乐子，拉动别人参与。
而且最关键的是，在被写烂的新年诗词里，这首诗很特别，很有新意，容易引起注意。
此时状元厅里只有两个三四十岁的“年轻人”，正在交头接耳的说话。
但铺垫只是表示还在程序中，并不意味着一定有了结果。
申首辅轻笑了几声，看来这林泰来被各衙署公宴拒绝后，开始急眼到发小传单传播诗词了。
沈一贯不好意思的摸出了几张纸，“这没什么吧？集诗成福也算是文雅游戏，就是挺难凑齐的。”
不得不说，四十多岁被张居正提拔入阁、四十八岁张居正被清算后反而开始当首辅的申时行，某种意义上也是气运之子。
人到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没有开席，大家仿佛很有默契的在等着什么。
凑够五篇诗，就能换取林泰来一个承诺？现在年轻人的玩法，实在看不懂了。
杀千刀的林泰来，肯定把二和四印的很少，我问遍了友人，没人同时有二和四还肯出让的。”
也不知道说的是林泰来，还是申用懋。
结果近两年突然逆袭，六十多的人了，还能两年半时间就从一个代理南京国子监蹿升到只差一步登顶的吏部左侍郎。
“钦定应制最佳者，吏部右侍郎赵志皋！进左侍郎，赏缎五十匹！”
首辅又看了看后果然发现，在纸上的最末尾还印着一行字：
众人看完便感到，这诗虽然文辞质朴，结构简单，但气势极其雄浑，老当益壮的豪情扑面而来。
对此众人早有准备，不过新年主题的诗词从古到今都被写烂了，不太容易出彩就是。
申首辅有点纳闷，一张破纸有什么可心疼的？
然后抬眼看去，只见得上面印刷了一篇诗稿，序文是：“予林泰来客居京师，作岁末杂感五篇。”
此时公宴还没开始，申时行就先去了中庭西厢的状元厅歇息。
申首辅又问：“很多人对此事很热衷？”
难怪这张纸上只有“其一”，没有“其二”到“其五”。
突然不想和这两个菜鸟说话了，申首辅又出去，在中堂找到了老同志沈一贯闲聊。
申用懋小心翼翼的从父亲手里，把这张纸稿取了回来。
从第一句“岁朝官阁绮筵开”就能看出，这是描写最近大大小小官员公宴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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