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过往
“顾师傅？”墨画有些诧异。
顾师傅对墨画露出善意的微笑，拱手道：
“小墨公子。”
“您不在孤山城么？”墨画问道。
“临时有事，要来清州城一趟。”顾师傅语气和善道。
“哦。”
墨画点了点头。
顾师傅略作迟疑，便笑着道：
“上次在孤山城，顾某招待不周。这次相遇也是有缘，顾某想请小墨公子喝杯薄酒，不知小墨公子有没有空……”
到底谁会欺负他？
火佛陀那么一个凶残的魔修，追杀墨画无果，结果自己的胸口被炸穿了。
这中间也没有收受贿赂的事。
顾师傅甫一入眼，就觉得有些粗糙，的确像是新手设计的东西，但他同样什么都没说。
顾师傅点头道：“好的，小墨公子。”
“你有了麻烦，长怀若不关照你，只管回来跟我说……”
“悬赏是对宗门发的，不是对你一个人发的，你能接，别人也能接，我就算发了，任务也未必会落到你头上……”
“大世家‘按章办事’，道廷司‘按律办事’，孤山城的修士，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长怀的神情更费解了。
目的达成了，天色也不算早了，快到午时了，墨画就跟顾长怀告辞了。
瑜儿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也一天比一天活泼，以前还是小小的虚弱得令人心疼的模样，现在活蹦乱跳，已经有些小小的调皮了。
墨画早有准备，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张图纸，递给了顾师傅。
“听说是去仙鹤楼吃灵鱼，味道可鲜美了……”
“在庞然大物一般的大世家面前，孤山城内的修士，包括散修，以及一些小家族，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而且我现在才筑基初期，阵法肯定会越学越好。”
“你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
顾师傅一怔，脸上不由露出了苦笑。
墨画神色怔忡。
说完他心里一怔，意识到有些不妙。
此时天色还早，顾师傅猜墨画还有事要做，便不打扰他了，只约定道：
墨画板着个小脸。
墨画笑了笑，问道：“顾师傅，您能帮我炼制一些阵媒么？”
结果没劝说成功，反被闻人琬数落了一顿，说他器量狭小，背后说一个孩子坏话，恬不知耻。
顾长怀喝了口茶，将杯子放下，“说吧，找我什么事？”
“谢谢琬姨，我知道了。”
墨画目光微沉。
顾师傅叹了口气，“后来，乾州的一些大世家，看中了孤山城成片的矿山，便想着买下来，用来炼制一些奢华的灵器。”
顾长怀面无表情，“要不，我直接标注一下，此悬赏只给太虚门筑基初期，一个叫“墨画”的弟子接取。”
“本地修士得了灵石，也都渐渐收敛了不满，安分了下来。”
“一些小家族直接破产，聚在一起，连口饭都吃不起，只能各谋生路，重新分家，又成了散修。”
顾长怀瞥了墨画一眼，“你猜。”
墨画摇头，“我不喝酒。”
这绝不是自己被要挟了，而是道廷司为了拉拢“特殊阵法人才”，而进行的“互利互惠”的合作。
“俗话说靠山吃山，孤山城背靠矿山，城中的修士，大多以炼器，尤其是炼制‘阵媒’为生。”
炼得多了，又太浪费灵石了，他又不是世家子弟，没那么多灵石挥霍。
顾师傅面带笑容。
“公子若要的少，只有几十件，便当是我送你的。”
墨画道：“吃饭可以。”
墨画本以为，顾师傅请自己吃饭，定然是有什么事。
“道廷司不管么？”
顾长怀叹了口气，“就算我发了悬赏，你也不好接……”
墨画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没有什么关系……”
闻人琬就要离开了。
他这个堂堂道廷司典司，被一个十来岁的小鬼要挟了……
尤其是烈的酒，太辛辣了。
墨画就讨价还价道：“顾叔叔，你不帮我，以后我也不帮你了。”
“这些东西，造价不菲，卖价更是昂贵。”
尽管顾师傅已经表现得很亲切了，但他一个金丹修士，对墨画一个筑基修士赔笑，面容还是有些违和。
墨画一怔。
两人一边吃，一边说了些白开水一样寒暄的废话，墨画便说起正事：
顾长怀眼皮都不抬，用杯盖撇着碗里的浮沫，“道廷司的修士，又不是拉磨的驴，总归有些休沐的日子。”
顾长怀一时无语了。
再者说，这些大人物，真天骄，都是高高在上，完全活在另一个世界，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墨画有交集。
“这样吧，我先每样炼制二十件，到时候送来给小公子看看成色，评下优劣，就当交流交流阵媒的心得……”
“不能说么？”墨画问。
而且，墨画的阵法造诣渊博得……有点可怕。
每次闻人琬关心墨画，担心墨画被人欺负，他也就装作听不见。
“后来呢？”墨画喝了口鱼汤，好奇问道。
顾师傅目光有些失落。
墨画不解，“这些东西，除了好看，还有其他用么？”
而且看出来，这种曲意逢迎的事，顾师傅不太擅长做。
“而且那个时候，产出的矿石，灵力契合度高，是很适合用来炼制‘阵媒’的。”
道廷司从别处得到线索，发布悬赏，跟从自己这里得到线索，发布任务，也没什么区别。
顾师傅拱手，“小公子客气了。”
顾师傅并不觉得意外，也没有多问，而是爽快道：
“没问题！”
墨画悄悄凑上去，小声道：
“顾叔叔，你今天怎么有空啊？”
这话被顾长怀听到了。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都是墨画问，顾师傅答。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就只是单纯的请客，并不掺杂其他目的。
“顾师傅，有件事，我想请您帮个忙。”
她留在清州城，也不会清闲，除了照顾瑜儿外，附近十来个大大小小的仙城中，一些上官家、闻人家还有顾家的产业，都是由她一手操持的。
图纸上面，是他抽空根据阵法结构，以及自己的需求，自行设计的一些阵媒。
闻人琬说完，又看了一眼墨画，莫名有些心疼，叹道：
“这整個乾学州界，这么多宗门，这么多弟子，也没谁像你这孩子这样，小小年纪，就孤身一人在此求学了，父母亲人都不在身边，没人依靠，也没人疼……”
顾长怀无奈，沉思片刻道：
顾师傅不仅不觉得麻烦，反而十分高兴，慷慨道：
“小墨公子尽管说，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顾某定当不遗余力。”
墨画本身并不富裕，也不喜欢打肿脸充胖子装“大款”，就老老实实先问道：
顾师傅又将图纸看了看，略作估量了一下：
“因为都是二品阵媒，用料也不名贵，价格也不会太高，阵盘大概五十枚灵石一个，阵旗材质特殊，要六十五枚灵石一面……”
客厅空旷，只留顾长怀一人坐在原地，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可是……”
顾师傅一挥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几件二品阵媒罢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热热手了……”
……
但他又有些纠结。
墨画便识趣地不再说了，只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去就不去呗，不识好人心……”
墨画大喜，“谢谢顾叔叔！”
“后来……”
人只愿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顾师傅道：“就是一些琉璃瓦，五彩灯，金碧辉煌的砖石，鎏金溢彩的马车之类的……”
……
顾长怀哼了一声，“我要你帮什么？”
顾长怀无奈，此后也就识趣了，不再提起这件事。
这么一想，顾长怀心里就坦然多了。
闻人琬还是有些担忧。
闻人琬指了指坐在一边喝茶的顾长怀。
顾长怀没好气道：“你还知道明显？”
“至于散修，更是自求多福了。”
“孤山城的修士赖以为生的根本，毁于一旦，此后便渐渐萧条了下来。”
要是再过个十几年，顾家不会干脆就姓“墨”了吧？
墨画见顾长怀一脸惆怅，还以为是自己有人请吃饭，而没人请他，所以心中怅然若失，便悄悄道：
“顾叔叔，要不……你也一起去？”
闻人琬这才欣然颔首。
墨画吃着鲜嫩的鱼肉，小口啜着鲜美的鱼汤，眼睛微微眯起，开心得不行。
顾长怀觉得嘴里鲜嫩的茶水都有些泛苦了。
“你现在不帮我，以后有事求到我这里，就别怪我不讲交情了！”
这种事虽说有些走后门的嫌疑，但也并非完全“不合规范”，以功勋换功绩，本就是道廷司的原则。
被要挟了！
顾师傅见墨画吃得开心，默默松了口气。
闻人琬便委婉道：“前些时日，他托了些人，向顾家打听了你的身份。”
墨画一愣，“顾叔叔，你怎么学我说话？”
墨画谦虚道：“还行吧……”
他想不明白。
之后小二又上了两碟菜，一个清蒸大头鱼，一个油炸大金鱼，全是墨画没吃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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