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悟道
黄山君隐隐觉得，墨画这小娃子身上，有一丝丝“大道”的通明，甚至恍然之间，根本不像是个人，而是个秉道而生的幼小神明。
但一晃眼，这种印象又变了。
墨画刚吃完羊腿，一手的油，就往衣服上擦。
仿佛就是个普通的，烂漫的小修士。
一半是道之上的神性，一半是道之下的人性，彼此交错。
黄山君神色恍惚。
墨画却不知道，黄山君心里想些什么。
以前一些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经历，因修道阅历见长，知识增加，也都渐渐想明白了。
神明虽秉道而生，是强大的，无形的神念存在，但也是天地众生，万物生灵之一。
有关神明的知识，墨画回想起来，发觉黄山君说的也不是特别多，而且肯定也隐瞒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忽而生出一丝明悟。
小鬼是鬼念，寄生之物，是一幅山水观想图。
神念化剑和神道阵法，都要慢慢去找，暂时急不得。
可这就有一个问题：
“鬼若吃人，先吃至亲之人，那张全的祖宗图里，养的一大家子尸鬼，为何没把张全先吃了？”
墨画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它。
道士是父亲，是赤面恶鬼。
这些片段，是墨画吞噬小鬼邪念后，一一浮现在脑海中的……
墨画微微叹气。
墨画根据黄山君说的神鬼之事，大致推测，这道士跟这道童所看的书，应该是一门魔道鬼修的功法。
秉持人性，磨砺神性，神人一体，融为契合大道，坚不可摧的道心。
还有的，就是瑜儿梦魇中的“妖魔”了。
回到宗门后，墨画趴在桌上，取出纸笔，就开始梳理一下，自己从黄山君口中得知的，有关神明之道的知识了。
白衣剑修斩杀鬼物……
阵法是力量，法术是力量，神识是力量。
墨画皱了皱眉。
只可惜黄山君是个山神，不懂阵法，只听闻有这类阵法，但根本不知道，所谓的神明阵法，究竟是什么。
只要准备周全，不走漏风声，偷偷摸摸“吃”一两个邪神的神骸，大荒之主应该发觉不了。
只不过死后，显化的模样，是各种“僵尸”。
鬼念和邪祟，墨画大概分清了。
就这样，直到天色渐晚，霞光泼天，墨画便要告辞离开了。
因此新学的修道知识，要牢牢记住，多多琢磨，好好总结，从而化为己用，融入自己的修道认知之中。
他把神明相关的修道知识，一遍又一遍仔细回想，反复思索。
“……一个大邪神，往往会将自己的神躯，分化成诸多一品、二品或三品的‘神骸’，散布到九州各个低品的州界，以最大范围，传播邪道，借人堕落的欲念，反哺自身……”
道童和道士勾结，欺骗云游的修士，开始吃人。
神明身上才有神髓。
毕竟墨画听那大眼珠子说过，“大荒无尽，万千神骸……”
墨画点了点头。
这是一时的推断。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这也要他自己以后去寻觅和领悟了。
之后就是神明了。
我随身带着一尊邪神？
墨画喃喃道：“不会吧……”
墨画离开了枯山，顺路去了趟清州城顾家，找琬姨问了些阵媒炼制的事，又跟顾叔叔打了个招呼，顺便旁敲侧击，问了下火佛陀那笔功勋的进度，最后蹭了顿饭，这才返回宗门。
有可能是它根本就不知道，也有可能，是它知道了，但故意没说。
明明是恶鬼，倒还有几分……“人情味”？
墨画一怔，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
墨画忍不住遐想了一下。
……
能以剑气斩杀鬼物，那这白衣剑修，修的莫非也是……神念化剑之法？
他不会……还是太虚门的某位剑修前辈吧？
只是这类知识，深奥而繁杂。
神与物一体，共生共存。
后有白衣剑修，踏云而来，一剑斩了道士变的赤面恶鬼。
墨画想把五行阵流图取出来看看，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张家观想图一事，也提醒了墨画……
譬如境界和神阶的奥秘。
这道五行源纹，其本体不会是一尊……
自己到底有多少年，没有这种体会了？
这样“上阵父子鬼”，父子两人，一同做鬼，一起去“吃”别人。
但散诸九州，分化布道的邪神“神骸”，也大多就是一品和二品的境界。
张家老祖宗这才“高瞻远瞩”，约束族中历代尸鬼，留下张全这一根独苗，延续香火？
这些尸修鬼念，又被摧毁得比较彻底，所以一些残存的记忆，墨画也没看到多少。
神髓弥足珍贵。
要想办法弄到“神髓”，使神识进一步质变，从而为筑基境的突破扫清障碍。
“我便不远送了，小友路上小心。”
即便是天生的神明，秉承大道法则，拥有强大而纯粹的神念之力，也是需要“神像”，或是其他寄生之物的。
不过这只是墨画目前的推测，事实是否如此，还需要以后有空验证。
张全再被吃，张家就绝后了。
还是说，因为张家的“祖宗图”比较特殊？
这张观想图，天然就适合鬼祟寄居？
首先是黑山寨，山水道童图中，那个化作道童的青面小鬼。
邪神要挑小的“吃”。
黄山君的声音渐渐低沉，低不可闻。
等自己境界再高点，神识再强点，或是再“吃”点神髓，神念进一步质变之后，再抽空仔细看看这道源纹。
那就是……天地间的邪祟？
还是说，它们是邪神支配下的傀儡或是奴仆？
墨画将“妖魔”两字，写在纸上，又在后面备注了“邪祟”和“邪神奴仆”的字眼。
他发现自己过于高看“神明”了，也有些过于高估“神性”了。
墨画有些可惜。
离开之前，墨画又将一些瓜果、灵肉、酒水交给了黄山君，贴心道：
“山里冷清，杳无人烟，这些供品，你留着慢慢吃，等我有空再来看你……”
如黄山君所说：
“邪神会分化布道……”
墨画也不好强求。
他额头上的邪神之眸，就开始脱离宿主，往自己的额头钻了。
观想图之后，第二个邪祟，是南岳城中，尸修张全的那张老祖图。
世间一切无形的意识存在，都可称之为“神念”。
他甚至没问黄山君，因为黄山君是山神，是神而不是人，它不需要考虑“人性”的问题。
墨画寻思片刻，觉得甚至有一种可能。
狩猎邪神！
吃一个两个，祂堂堂大荒的主人，不疼不痒的，应该也不会小气，跟自己计较。
诡异眼眸……
“神念”是一种宽泛的统称。
这样一来，就只剩唯一一条，充满禁忌和血腥的道路了……
墨画站在破庙门口，也拱手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甚至极端情况下，不得不寄生血肉，化为邪神……
很多细节，又有些含糊不清。
墨画微微吸了口凉气。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而在墨画迄今为止的修道认知中，“神”与“物”，是一体的。
邪神太过强大。
黄山君可是好朋友！
而据黄山君所说，鬼若吃人，必先吃至亲之人……
应该是……
这个道童，其实就是这个道士的儿子。
神髓的品质，又具体对应何等大道色泽，那些纯金色、玉白色还有琉璃色的神髓，究竟从哪里才能弄到……
黄山君一身白雾，烟气袅袅，寄宿在山神泥塑之中，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但无论如何，神骸数量肯定不是小数目。
墨画托着下巴，将自己迄今遇到的一些邪祟鬼物，都一一回想，心中印证了一下。
这门神念剑诀，按理来说，应该就藏在太虚门内。
然后是神道阵法。
有自身邪念，可以分化，可以寄生，蕴含五行法则……
既然如此，人也好，神也好，本身都是“大道”的一部分，并非绝对的矛盾。
“你在宗门修行，修到筑基后期便离开吧，即便耽搁了些年月，也别超过十年……”
墨画根据这些“神明隐秘”的知识，以及黄山君说的其他信息，开始做下一步的打算。
不光黄山君不行，对其他正经神明，也不能下手。
神明相关之事，庞大而驳杂。
深山庙宇中，传来了一声深深的叹息声。
……
被它们的先人“偷吃”掉了？
最后只剩张全一人。
一个变成赤面獠牙的恶鬼，一个变成青面獠牙的小鬼。
想想都十分潇洒……
黄山君有些神思不属，但也都一一答了。
邪神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正统的神明了。
而除了神明，世间的神念之物，还有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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