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离间计《满唐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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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离间计

田乾真再次对偃师县发动了强攻,通过此前的消耗,城头上木石已经用尽,守军已开始控制箭支的用量,很少再以漫天箭雨杀敌,而是“有的放矢”。
是日,付出了惨重伤亡之后,明显能感到守军的体力下降,终于有愈多的叛军士卒开始能够攀上云梯。这让田乾真看到了破城的希望,遂投入更多的兵力。
可恰在此时,北边首阳山上忽然杀出一支唐军,直取叛军营地,意图纵火烧粮仓。
烟气一起,叛军士气顿乱,田乾真不得已只好再次收兵,可惜还没能截留,对方的哨探在高处瞭望到他的兵马调度,通知唐军恰到好处地撤离了。
“李怀仙在做什么?为何没能包围敌军?!”
田乾真非常恼火,李怀仙调兵既来,叛军兵力多了两倍,可他却没感觉到守军有因此变得更加吃力,兵力调度依旧自如。
朱希彩赶入内,只见朱怀珪正躺在毡毯上,有军大夫正在努力救治,两个孩子则在帐中嘤嘤哭泣。
次日再次强攻,确实能听到远远从城东面传来的鼓噪与喊杀声,可田乾真始终感觉不对,干脆驱马绕过城池,赶到东面去望阵。
“朱……朱怀珪,昨夜与他饮了几碗。”
朱怀珪睁开眼,抖动着嘴唇,道:“我两个……儿子……”
朱希彩骂了一声晦气,大手掌“啪”地盖在两个孩子头上,道:“往后,你们就是我的儿子。”
双方隔着战阵,越来越近,前方忽然响起一声大喊。
可以看出他深受影响,连说话都不自觉地引用了薛白的话。
好一会儿,他喃喃道:“葬我在……积粟山。”
“杀啊!”
“将军,小人留意到一件事,每天夜里,城东门外每有火光,好像是有人夜间走动。”
“你莫不是勾结薛白,要叛变吧?”
“怎么回事?!”
薛白则已扶起了他们,问道:“叫什么名字?”
“避入城中吧?”
“我们都知将军近来在劝降薛白,田乾真必是绝不同意此事,安知两人会起怎样的口角。”
“离间计?”
鲜血扬起又落下,显出的是一张张疯狂而冷酷的脸。
“喏。”
“先生。”
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他还是个孩子时,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他缩在路边乞讨,快要冻死、饿死了,是高尚俯身下来,向他伸出了手。
“喏!”
然而,战事并不如他所愿。
“报!将军,李怀仙派人请援,叛军偷袭了他的大营!”
“阿浩,你这是在查我?”李怀仙板起脸,道:“我军中之事,只怕还轮不到你插手。”
“凭他一句‘戍边一生’,值当。”
营中诸将顿时慌作一团,纷纷惊道:“这如何是好?”
“田乾真眼见了高尚之死,已丧心病狂!”朱怀珪道:“将军已死,我等不是田乾真对手。”
李怀仙奇道:“韩遂又是何人?”
田乾真又问道:“你就只与朱怀珪饮酒?”
搜查之下,果然是有一封信,且是李怀仙亲笔所写,内容是让薛白不必担心田乾真,只要双方合作,东平郡王会让他撤兵。
“传将军命令,绝不可让唐军关闭城门!”
叛军校将们大为惊讶,拥着重伤的田乾真便往营地逃窜。
待奔到城东,能看到城门大开,一支唐军骑兵已经出城了,正往李怀仙的大营杀去。
田乾真大步出了帐篷,捧起地上的积雪用力搓了搓脸,冰冷的刺激让他脑子清醒了许多。
“从城墙上吊下来的。”
“这……这不是正在想仗该怎么打吗。”李怀仙指了指案几上的地图,“我这两日病了,命将士全力攻城,怎地?你嫌他们不尽心?误会了,我军初到,立足未稳。”
是夜,朱泚也醒了,揉着眼蹲在角落里,听着朱怀珪与将领们议论。
“该死。”
而他之所以视高尚为至亲,并不仅是因为这样的恩情,而是因为高尚还说了一句让他感触至深的话。
“对,找朱希彩!朱希彩素来有义气……”
“知道。”朱希彩上前,蹲下道:“往后他们就是我的儿子。”
“是吗?”
本以为营中一定已乱成了一锅粥,但到了一看,却发现薛白已亲自来了,几个不肯归顺的叛将们的脑袋被挂在了辕门上方,正在往下滴血。
李怀仙道:“给我一个吧。”
他忧虑的并不是能否攻下偃师,而是叛军还能不能攻破潼关,这才是事关前程富贵的大事。而在如此大事面前,田乾真却只在乎高尚的仇,岂非可笑至极。
“啊……”田乾真痛得嘶气,却还是道:“给我杀进偃师!”
原本都是一腔热血的勇士,提剑救边,征战蓟门博取封侯,如何变成这样的?
他们没有选择,只不过是野心家的祭坛上摆的牺牲品罢了。而这野心家,既是安禄山,又何尝不是李隆基?
田乾真一挥鞭,胯下战马如离弦的利箭般窜了出去,他麾下哨骑吓了一跳,连忙追上。
“对了。”朱希彩道,“我与李瑗婆娘偷腥那事,你没告诉他吧?”
“咳。”
“若有违此誓,叫我不得好死。”
田乾真自恃勇武,丝毫不惧王难得,挺枪便上,欲把这一代名将挑落马下。
“哦?”李怀仙来了兴趣,问道:“是什么?”
那原本跪在阿爷尸体边哭哭啼啼的两个孩子闻言转过头来,向薛白拜倒,道:“谢郎君!谢郎君!”
“龟儿子终于冒头了。”
于是,一个个骑兵纵马赶上,一边追砍,一边呼喝,加深着溃兵的恐惧。
前方忽响起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李怀仙看向黑暗中,示意亲兵执着火把过去,一照,果然是朱希彩,没有骑马,带着几人站在那儿。
“李怀仙营中有叛将发觉了朱怀珪归顺一事,率部反抗。镇压过程中,朱怀珪为了保护儿子,中了一箭。”
正是因局势使然,叛军中又有不少心向社稷的官员,才有了今夜的成果。
“驾!”
“我还问你在做甚。”田乾真眉头倒竖,“不攻城,又在保全实力、应付军令吗?!”
夜色中忽然响起了激烈的号角声。
田乾真勃然大怒,喝道:“你要做成此事,欲先杀我不成?!”
李怀仙是带着一队亲兵进入大营的,田乾真反而没命令士卒阻拦,若他真要杀李怀仙,那一队人也拦不住他,遂一脸不屑地坐在那冷眼相待。
田乾真当即纵马冲向李怀仙的大帐,路上纵然有士卒来拦,他也根本不稍减马速,横冲直撞。
“你怎来的?”
众人聊着聊着,夜风吹来了远处的喊叫声。
“朱怀珪,你莫非是不想造反?要劝我们归顺朝廷吧?”
朱希彩与朱怀珪是同乡,交情还算深厚。他知道朱怀珪父祖多在长安为官,家族利益在关中,并不情愿造反。因此,他提前写了一封信,借着进入李怀仙大营的机会,偷偷将信递给了朱怀珪。
“王师已据开封,大军杀往洛阳!含嘉仓无粮,杂胡大败在即……”
“一边追杀,一边让败兵们知道,王师已据开封,大军杀往洛阳!还有,含嘉仓无粮,杂胡大败在即。”
田乾真冷笑一声,毫不犹豫挥师杀了上去,他早就想会一会王难得了。
怒箭激射,正中面门,李怀仙甚至来不及惨叫,已跌落马下。
“什么?”
田乾真接过那些信,扫了几眼,却见上面有许多涂抹的痕迹,而且多是涉及到合作之后的条件。
“报,将军,李怀仙的兵马来支援了!”
“一两次……四五次……”
“喏。”
“追!”
他妻子前些年病逝了,留下两个年幼的儿子,他家人也不在范阳,如今跟着叛军造反,只好把儿子们带在身边。长子名为朱泚,十二岁;次子朱滔,八岁。
眼前火光亮起,他的恩人、他的长兄,在他前方突然炸开,腐肉瞬间化为齑粉,碎骨与牙齿激射,杀伤了周围的士卒们。
“什么?!”
“当然是军中将领。”
好像曹操离间了马超、韩遂之后,使之不能互救。
“为何?我已经策反了朱怀珪。”
等了许久,果然见到有两个骑兵从李怀仙大营出来,一路往偃师而去,此时若说是巡视亦说得过去。但随着他们到了城头下,城头上有火光摆动着,隐隐能听到吊桥放下的声音。
李怀仙出了田乾真的大营,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当即调转马头,飞速赶往李怀仙大营。
“嘭!”
田乾真抬头看去,漫天雪花当中,一颗头颅正在向他飞过来。
朱希彩像以往一样应了,转身向身后的士卒们伸手,道:“给我。”
“呵。”
田乾真目光落处,却看到了案几两边都搁着一个碗,地上还有几个酒坛,登时疑惑起来,问道:“你与谁对饮?”
朱怀珪垂死之际还是被气笑了,想到了大家在范阳时做的那些荒唐事,不知做何感想。
田乾真不为所动,却道:“知道我为何不杀你吗?你太蠢了,中了薛白的离间计却还毫不知情,妄想着贪图天大的功劳。”
“潼关,此事关乎于潼关啊,我一开始只想赚朱希彩这个叛徒出来,可你知道吗?薛白与哥舒翰是一伙的……”
“好像是李将军大营一直在与官兵书信往来。”
李怀仙道:“你怎知我到了田乾真营中?”
夜愈深。
田乾真大喝着,张弓搭箭,在黑暗中径直射中一人的战马,同时追上另一人,带回营中审问。
“拿下他们!”
“到底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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