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朕受伤了，需要哄才能起来
元祐元年五月丙辰（十二）。
诏以执政，门下侍郎司马光，患足疮有妨拜跪，以司马光先帝老臣，天子帝师故，特旨免司马光入朝拜跪，直至康复。
又诏：淮南大旱，令本路提刑并常平有司详查体谅，并免淮南本路州郡今年两税加征。
起居舍人林希为起居郎，左司郎中兼著作佐郎曾肇为起居舍人。
曾肇，故皇子阁笺注、中书舍人曾巩子。
左谏议大夫孙升，罢知泰州，左正言刘奉世，罢知随州。
很显然，这是这两天，宰执们不断入宫，特别是韩绛、吕公著在两宫面前活动的结果。
赵煦吁出一口气，对傅尧俞道：“中司，朕知道的……”
傅尧俞就堵的更厉害了。
“朕知道的！”
好人，肯定会被人拿着枪指着。
于是，持芴而拜：“老臣……老臣……有愧陛下托付……”
这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孔子教朕以仁恕亲亲之道，孟子教朕以爱民、亲民之事……”
“嗯！”赵煦点点头。
所以，赵煦知道，这些天来，韩绛、吕公著在庆寿宫那边，游说了很久，两宫的态度终于软化了。
赵煦听着，认真点头：“善！”
他言下之意就是他宁肯被刺配，也不愿继续告状。
成年人的世界，是如此的残酷！
而偏生，他今天入宫来，是带着使命的。
而且，也不符合赵煦一直以来，给他自己定下的人设。
是的，这个之前还在死磕的商贾，忽然就撤诉了。
在沿边各路，也转战十余地，是那种冲锋在前的猛将。
于是，问题来了。
姚雄的祖父是姚宝，在定川寨中壮烈殉国，其父亲是西军名将姚兕，其叔是姚麟，其弟姚古，都是大宋名将。
“国事为重，社稷安定为上。”
参与平定了庆州兵变，也跟着燕达南下，打过交趾，还在王光祖手下，平定过泸州蛮，驱逐过乞弟。
而这两人的叔叔姚麟，更是绍圣时代，赵煦最信得过的武臣——拜武康军节度使、进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赵煦叹道：“朕，虽然年幼，但也看过史书，更受皇考日夜熏陶、教导……”
连儿子和皇后，也被人害死了！
可有人同情过他吗？
赵煦看了一遍，边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将自己代入一个弱小、无助、可怜的小皇帝。
但你不能既眼瞎又无能，分不清大小王！
傅尧俞心中大惊，拜道：“陛下都知道了？”
经常用的话，就不值钱了。
赵煦乘着御撵，看了一圈，兴致勃勃。
青砖绿瓦，墙垣之上，还有着绘画、图像，而且用的色彩鲜艳，和当代主流的文臣士大夫审美背道而驰——很张扬，也很浮夸。
姚雄顿时激动起来，流下眼泪，拜道：“臣父得先帝厚遇至此，必当感激涕零，以死相报！”
“朕又读横渠之书，观盱江之文章……”
而赵煦看似没怎么关注这个事情，实则每天晚上，粱惟简、梁从政都会悄悄的在御厨那边将相关事情，通报给冯景，然后再由冯景告诉赵煦。
他不要钱——段继隆给他的钱，他大半都拿去打点大理寺和开封府的官员了。
地位就和今天的燕达、苗授、刘昌祚一般。
不过，赵煦相信，肯定可以征服那些地方上的土豪！
蔡京赶紧表态：“臣夙兴夜寐，只待陛下诏命！”
只差将建筑废料运出城外后，他大加赞赏，督促姚雄戒骄戒躁，争取在坤成节前将展示区建好。
一刻钟后，傅尧俞被带到了这个静室。
君臣隔着帷幕相见，赵煦就哽咽了一声：“中司来了？”
如今来看，效果依然拔群。
这可踩到了赵煦的雷点上！
你可以眼瞎，也可以无能。
他这个人，本来就刚正不阿，这辈子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可问题在于‘圣质淳朴’这个人设一旦立起来，就可能有诸多后遗症。
姚雄听着，激动不已，被赵煦的鸡汤灌的几乎忘了自己姓什么？
……
“胡及在这个案子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赵煦在这一天上午，来到靖安坊中，视察蔡京刚刚建起来的墙垣。
再看到帷幕里，那个小官家的声音，听着官家略带哽咽的委屈声音。
这就是标准的横行官。
“此人阴坏叵测，构陷大臣，胁迫同僚……”
“姚卿，卿父身体如何？”赵煦在姚雄汇报完毕，就开始了拉家常。
他甚至扬言，自己是‘诬告’段继隆。
“蔡卿，可知道了，今日早上都堂对孙升、刘奉世的处置？”
所以，赵煦选择了直接摊牌——你们做的事情，朕其实明明白白。
没有！
李雍案，现在遇到了空前的阻力。
这也是诏书上，给孙升、刘安世两人定的罪。
在赵煦的上上辈子，姚雄、姚古兄弟，都是他麾下开拓灵夏的大将。
心里面的怜爱和愧疚感，顿时油然而生。
这不可能。
“朕只是……相信圣人之教而已！”
一个好皇帝，更是肯定会被大臣当傻子耍。
耶律洪基这辈子，被多少人坑过？
他有种亵渎了某个神圣的东西的感觉。
而且，姚兕的这个横行官，是他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他从熙宁以来，打满了大宋内外的主要战争。
“中司也不必安慰朕……道理，朕是懂的……”
前随州知州王以道，因贪赃枉法，除名勒停，下大理寺。
“明道先生，临终遗表，赠朕《识仁》一书，授朕以诚、敬存仁之道……”
傅尧俞咽了咽口水，抬起头来：“陛下！”
可到了君前，听到官家哽咽的那一声。
“大理寺卿王孝先，也快出知了。”赵煦轻声说着：“卿，准备好了暂署大理寺吗？”
赵煦回到大内后，刚刚洗漱了一番。
也不知道蔡京是从哪里搞来的？
肯定不是汴京，至少都是在开封府境内。
他在为未来筹谋！
这赵煦能饶得了他？
可偏生，形势逼着他，不得不来做这个事情。
“朕听说，卿父矢志复仇，在甲胄、兵器上皆刻：仇雠未报，日夜激励？”赵煦接着问道。
好在，自有人买单。
于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所以，他一直收着，只有在真正想要拉拢的人面前使用。
让天子相信，现在大家一起编的那个谎言。
一个很模糊，甚至都没有定性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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