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儿童文学
谣言被攻破，
学生们又能冷静下来思考陆时的话了。
现场变得极安静。
陆时环视一圈，说道：“我刚才就提到，今天的主题是世俗认知和文学创作之间的冲突。就比如《月亮与六便士》的主角——思特里克兰德，他并不讨喜。”
何止不讨喜，
很多人读完小说，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作为从事金融业的富裕中产，思特里克兰德家庭美满，
谁能想到他忽然离家出走，仅是为了追求四十多岁才开始的梦想——
绘画。
他清清嗓子，
“
学生们也开始讨论了，
这个话题算是被带过了。
“埃迪小时候……啊，埃迪是我的儿子。他小时候，听《灰姑娘》的故事，当时我只讲了一半，结果他就整宿没睡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时被众人围住，
学生们都意犹未尽，继续提出各种关于文学的问题。
只要对人本主义有一定接触，就能大致了解《月亮与六便士》的表达，不至于觉得多么夸张。
詹姆斯对陆时开玩笑道：“陆，你讲得真好！我受益匪浅。”
立即有学生说：“陆教授两次都举了手。看来，你对思特里克兰德的态度十分复杂。”
现场的气氛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但刚才那句“不一定受大脑控制”，好像又有些批判。
这是思特里克兰德的回答。
陆时笑问：“如果一个人的梦想是饮酒，天天醉生梦死，他算不算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陆时看看天色，
小红帽想要见奶奶，必须独自穿越丛林；
……
下面的学生不由得面面相觑，
陆时摊手，
大家都在讨论童真三部曲。
陆时属实没料到。
而亚伯拉罕的继任者，哪怕能力远远不如他，仍借此空档平步青云，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陆时之前从未考虑过儿童文学这一题材的相关问题，
现在想想，发现还真是，
他继续画画，还染上了麻风病，
病死前，他完成巨型壁画，又留下遗言让人在死后焚毁画满壁画的房子。
詹姆斯叹气，
“等你和公主殿下……咳咳……我的意思是，等你有了孩子，自然会明白。孩子，有着对父母的本能依恋。所以，对他们来说，那种剧情是一种考验。”
“可别。童真三部曲真不是什么儿童文学。我要是拿那个当睡前故事给我将来的孩子读，我怕他会做噩梦。”
但人们的心中又有悸动，偶尔想要冲动地任性一下，
人本主义思潮也随之涌动。
学生们不由得陷入沉默。
前排的一名教授说：“陆教授，坦白讲，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像思特里克兰德那般执着于梦想的人，但真正能成为大画家的，又有几個？而且，就算是思特里克兰德，也是死后才成名的。”
众人陷入沉默。
我质问他：‘假如你怎么折腾都是三流画家，你还值得放弃一切重新开始吗？’
坦白讲，他们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
陆时点点头，
“你们的沉默不难理解。可见，《月亮和六便士》的关键在于引发思考，而不是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外面，太阳开始缓缓下沉，
微风从窗户开着的小缝吹入，轻拂脸颊，带来了凉爽的感觉，让人头脑为之一清。
礼堂内一片窃窃私语。
思特里克兰德是是追梦人、是天才，
接下来，再没人打岔。
而陆时又举了起来。
《蝇王》，
五岛正人战胜天野桂一。
同时厌恶五岛正人。
但现实残酷，
他在巴黎卖不出一幅画，贫病交加、险些丧命，最终靠施特略夫的资助才渡过难关，
作家不喜欢自己笔下的角色，还是不太常见的。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食堂走。
学生答：“世俗意义的成就，不该在讨论之列。”
如果抱着追求励志的心态阅读《月亮与六便士》，三观必崩。
……
陆时摆摆手，
“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主旨。”
詹姆斯听得大笑。
离谱的是，施特略夫不仅资助了金钱、还资助了老婆。
所以，生活不是一种发现、而是一种发明，没有统一、正确的生活方式，
陆时说：“剧情已然过半，为什么还要写一个无关主线的亚伯拉罕呢？原因就在于，小说中的思特里克兰德的艺术成就太高，会让读者认定他是为了成功才选择的绘画。”
现场十分混乱。
《狩猎》，
卢卡斯被站在制高点的人射箭威胁；
《洛丽塔》，
洛丽塔难产而死，亨伯特锒铛入狱；
白雪公主的母亲去世；
亨赛尔与格莱特的父母准备扔掉他们；
詹姆斯打趣道：“确实。要我说，还是《狩猎》最离谱。”
“噗！”
“这算什么理由？《灰姑娘》的主角明明是女孩啊！你儿子还能代入？”
詹姆斯白了他一眼，
“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开始写童话的？”
“怎么？你还真想给孩子们看童真三部曲？”
陆时连连摆手，
陆时点点头，
他刚想承认对方说的，下面却有学生替他发言了，
“教授，你没读懂这本书。”
他们真把童真三部曲当童真。
他写恐怖故事，也写童话，所以有发言权。
这话引得哄堂大笑。
詹姆斯嚼完面包，又喝一口玉米浓汤，随后道：“陆，你想过写儿童文学吗？”
詹姆斯说：“他刚才本想和你聊一聊，但诺奖的提名好像出了些问题，他只能去处理。”
陆时说：“两位的争执，我引用小说中的原话来解答吧。小说中，‘我’在巴黎找到了思特里克兰德，之后发生了一段对话。”
他明白了，
刚才还是傍晚的浅蓝，现在已经渐渐染上了暮色。
两人聊着，进入食堂。
陆时看看讲台下，
学生们似乎都认可了他的观点。
陆时无奈道：“老詹，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那三部小说。”
陆时沉吟片刻，
他平复笑意后，说道：“事实上，就算正经的儿童文学，孩子听了也可能做噩梦。”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思特里克兰德已病入膏肓，他的行为不一定受大脑控制。”
陆时又绕了回去，继续讲世俗认知和文学创作的冲突，
“童真三部曲并不童真。孩童的恶是纯粹的恶，成人的善是复杂的善……”
陆时摇头，
“但作为读者，我们绝不能将这种成功视为思特里克兰德做出抉择的动机。”
陆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陷入沉思，
自己或许真有必要，为了“挽回名誉”，写一点儿美好的作品。
“对对对！还得是《洛丽塔》！那部小说的未删减部分相当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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