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从未飞升
强者恒强，弱者被剥夺一切。
类似的话语，皇天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听到的了，身为强者的他，也一度对这句话没什么感觉——反正他是从没有去剥夺过别人的一切，大部分时候他只会取用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比如崇拜，比如生命，又或者一些其他的东西。
可在遇到那个怪物之后，他却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他在本能的逃避着，本能的抗拒着可能会出现的结果，他不想打输，更不想认输，只因为他已经隐约察觉到，如果他真的输了，很可能会产生某种，他自己都无法预料的后果。
而现在，他终于，迎来了失败。
虽然嘴上还在抗拒，但他的心底却已经清楚，他早已输的心服口服，那根本不是他能战胜的东西，如今的他早已失去了战斗的欲望，甚至遇到那个怪物就会躲避开来。
若是那怪物对他有所威逼，他或许还能拒绝对方的要求，但那终究还是以死亡为代价——并且最恐怖的是，就算他嘴上拒绝，但他心里仍旧会去想，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那怪物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的心理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拿捏了，他的父亲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亲自去处理，而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抛出来的牺牲品。
以前的他只会说族谱是对的，家族的历史不容更改，这是他的逻辑本身，也是他傲气的来源——但现在的话，以强弱和力量为主体的另一重逻辑，却以一种极其粗野的方式将其覆盖，甚至在上面撕开一条巨大的伤口，让他看到某种他从没看到过的，血淋淋的东西。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坚信族谱上记载的没有错误，但在这一刻，他却突然感觉，族谱上记载的历史，好像哪里有点问题——就，起码按照他的亲身经历来说，如果两方产生冲突，那必然是强者会留在原地，弱者才会被打跑。
“我就是我。”
“我？我把灾祸带回来？”
不止没有动，他还在思考那个怪物的事情，他会去思考那个怪物为什么这么做，他会去想那怪物到底是什么样的用意……他仍旧在尝试理解那個怪物，尝试理解这份无法理解的强大。
而在这之后，皇天抬起拳头，擦了擦上面那模糊的血肉。
“我在外面打生打死，你们就弄出来一个这个？怎么，是觉得我回不来了是吗？这么着急找一个替代品出来？是觉得我真的死了？”
“你回来就是为了做这个吗？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一样的狂悖，一样的桀骜不驯，一样的不可一世。
那少年模样的人影微微皱眉，上下打量着皇天那庞大的身躯。
“那伱们呢？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明白了你们的软弱。”
深吸一口气，皇天逐渐睁开了双眼。
只看那眉宇之间，满是皇天之前的风采。
“不过，可能我其实不该回来。”
手臂中流淌的是庞大的力量，如今的他已经充分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强，因此那些弱的，不够强的，在他眼中简直异常明显——某种原本不属于他的逻辑正在粗暴的撕开他的脑海，为他指明一条从未想过的新思路。
毕竟只有他，接触了那个所谓的殷人武昭，只要把他抛弃，那他的家族就不会再被牵连下去。
就好像现在这样，他非得回去问一下族谱的事情，这不也是在求一个为什么吗？
咬了咬牙，皇天最终还是做下了决定。
是了，这么想的话，一切好像就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他打到现在都没见到任何支援，为什么这么凶险的事情，他的父亲却仍旧交给他来做——以前的时候，他还以为他父亲的叮嘱只是为了提醒他，那个世界有多么险恶，可现在看来的话……那分明是在刺激他，在刺激他的好胜心。
没被他看到，那也就算了，可是既然被他看到了，那这世界上就只能有一个他。
手捧着族谱，皇天一阵咬牙。
就算他再怎么想要超越父辈，那也仅仅只是正常的愿景，那终究是他的父亲，他们之间终究还是存在着亲缘关系，他的父亲不会如此冷漠，不会如此无情。
“总不能祖宗也是因为打不过才跑的吧？”
若是承认了这另一个自己的存在，那他又是谁？
另一个皇天仰起头，微微皱眉。
但马上，他却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云层之中，有一袭黑衣的少年模样飞了出来。
的确，在父亲眼中，在爷爷眼中，另一个自己，或许都是比他更合适的存在，可唯独对于他来说，另一个自己的存在，简直就是无尽的亵渎。
才刚穿过那剑刃划出的空洞，皇天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大脸。
这样说着，皇天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云层。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能让他在各个世界之间穿梭？
“……嗯？”
“我已经明白了……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或许当初的他们不是选择离开，而是被迫离开。
“至于现在的话……”
至于其他的，他也只带走了他的那些崇拜者，还有被他保存起来的族谱。崇拜者能给他带来力量，族谱能让他坚定信念，这些都是重要的东西，都需要带着离开。
想到这里，皇天第一时间修改了自己的计划。
虽然他还不知道，眼前这陌生的儿子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他至少能感觉到，眼下的皇天所散发的气势很不正常。
足有几十丈高的皇天，低头看着脚边的另一个自己。
也就是这个时候，皇天才体会到，那些曾经被他当作老鼠，当作猴子一样的生灵们，到底都在经历着什么样的恐怖——当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的时候，他的意志也就只能跟随那唯一的确定而转动，而那唯一能被确定的，唯一能决定他生死的，也就只剩下那怪物的身影。
“我已经彻底明白了，族谱上所记载的一切……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飞升者，我们只是一群逃出来的难民，我们从来就没有记载的那么伟大。”
“我是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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