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松下血(中)(6000,为盟主蓝黑飓《食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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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松下血(中)(6000,为盟主蓝黑飓

风老板加更)
随着甘子枫一路往上去,来到第二层观台,各峰优俊弟子都在此处,两人随意落座,也不大显眼。
场上熙熙攘攘,上一场的余波正在消去,裴液坐下时,刚刚所见的那位清傲少年也正往台上走去。
甘子枫没再讲话,因为这位置不高不低,刚刚好上可听见峰主长老们的点评,下可听见各脉弟子们的议论。
此时下方的话语确实清晰入耳。
“那就是仙桥峰的采岳师弟吗,生得好俊。”
“他能胜过孔问师兄?我不信的。”
“等等嘛。”管千颜示意上面,只见那里孔兰庭终于鼓起勇气,拎着书去了明绮天面前,女子正以罕见的温和解答着每一道不够清晰的笔触。
裴液猛地感觉心脏被死死攥住,他甩过头去,莲台之上,那一身苍青的老人正如同立于沧海之心。
即便在很久之后,裴液都不知怎么形容这一剑。
“《元云破石》剑理如此,孔问久战不下,其实将要‘三而竭’了。而采岳这门剑用得极好极好,硬要说的话只有一处缺陷,就是盛烈多于从容,因此在由守转攻之间稍急,难免露出一道罅隙。”席天机敛卷含笑,“不过这是性格使然,两年之内难以修正了。”
四野天清云淡,一切已杳无踪迹。
全场肃然,起身执礼。
看着晏采岳提着剑走回来,他忽然提剑起身,径自离席而去了。
许多人已两股战战地站了起来,惊恐地望着天上与山间,极少数早已踏入玄门的长辈安坐不动,面色也已有些微白。
“晏师兄这一剑.天啊”管千颜小小惊呼一声,“《白虹篇》这样厉害的吗?”
欢死楼目的是在那枚宝珠,而在上次的遭遇中,那枚珠子并非是激活的状态。欢死楼已经将珠子拿到手,那么他们的一切行为,是否就是为了补齐它,或者说激活它呢?
裴液其实甚至不太关心这一点,欢死楼随便什么目的都好.他只要先找到那袭黑袍的踪迹。
“我也不大信不过人家在府城拿了声名回来的,一手《白虹篇》技惊四座,今日应当是第一次在门中亮相。”
席天机闻言确实下意识提了下书册,但终于还是没有起身,含笑道:“马上论剑了我就不占用时间。”
可什么时候是合适的下手机会呢?如今明姑娘已至,他们真的还会出手吗?其他合适的目标又在哪里?
好.难以想象的一剑。
这时不知哪里来了一句:“那这样的话,下一场就是晏师兄打张师兄了!”
此话刚刚落定,台上一道剑气惊贯而起,翠绿的松针振乱崩飞,晏采岳在绝境之中再起一虹,一剑破开了孔问之剑,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我听说是他主动挑的孔问师兄?”
在初次谈剑时,女子曾说过这句话。诚然如是,裴液已见过尚怀通的意剑,此时.也见到了这样不知是否还在“意”之范畴的一剑。
女子当然有很多办法击败老人,名剑的斩心、云琅历经千年的神剑但她此时没有带斩心琉璃,也没有再开启那神术般的剑界。
没有剑鸣,风过松尖,弈剑就这样开始。
再次投目去下方的比试。
“嗯”孔兰庭蹙眉看着,“又失了半招多半是了。”
站在顶峰的一道意剑,抑或甚至心剑?
总之沧澜倾天而来。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了,有人期待道:“下面就是.峰主和剑主了吧?什么时候开始?”
老人身着一件深青布衣,布鞋稳稳踏在地上,其人腰背有些弯,把一柄挺拔的长剑立在背后。
裴液微微茫然地昂头看去,那是一式剑招,女子在旁边留了一行清晰的笔迹:“水光溢兮松雾动。”
于是一切都安静了,所有人仿佛在一瞬间来到了九天之上,俯视着那灭世般的一切,窒息远去,绝望远去,重压、遮天蔽日也全都消失不见。
裴液凝目盯着晏采岳,其人已安稳落座,周围两丈之内都没有人,离他最近的是一列诸峰长辈——这确实不是一个合适的出手场地。
但他其实也有一点点习惯了。
“五生对六生还是太难了,何况孔问师兄也很会打擂。”孔兰庭认真道。
对他们来说,这也是这道剑第一次现于眼前。
莲台之上,管千颜含笑点了点头,周围几人也含蓄地从这位神秘少年身上收回了目光。
晏采岳当先出剑。
宛如水波。
“我其实想去问问剑主”孔兰庭手上还是翻着那本《松雾剑咏》自语道,然后莫名往旁边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啊?”
裴液的目光追随着提剑而回的晏采岳,余光掠过其周围的每一个人,盯着着每一点不太正常的动向。
“席师兄当年可是四胜六的。”
裴液手又忍不住按上了襟下的【照幽】。如今精神好些了,如果欢死楼确实不出手的话,他可以趁现在去看看湖山剑门三十年前、二十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海就是在这时到来。
裴液微怔回过头,孔兰庭有些小心地立在旁边,正把一卷《松雾剑咏》朝他展开着,手指按在一行话上:“剑主说,您会解这个的.小子愚笨,能不能请您指点一下?多谢了!”
两人相对立定,不知何处而来的一声悠远剑鸣,喧哗在几息之间归于安静,秋风卷叶,场上二人横剑行礼。
纪长云是一个比较熟悉的名字,他记得他在鹤榜之上;而对女子的剑道见解他从来不曾有过一丝失望,此时也就没有太多的期望。
欢死楼收集这么多种类繁多的剑术.究竟是要做什么?
裴液沉默地注视着场上。
直到他走得远了,才又有些嬉笑的小声响起:“又找娘去喽”
莲台之上,晏采岳低头安静立着,右臂倒持一柄长剑,白刃在日光下闪亮如镜。
只看了这一式,裴液就认同了甘子枫的话,这样一门剑绝对够得上《黄翡翠》的强度,如果这位弟子真是近日才学会此剑的独苗,那欢死楼确实难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张景弼脸色微白地盯着下方,一手攥着着剑柄,那红粉的平安扣坠在膝上,其人嘴唇抿得很紧。
而他感受的还只是老人已尽力收束的余波。
果然是气贯长虹。
一杯清水击地的声音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
“说话啊。”
……
对无数天才来说,这件事都过于虚假和梦幻,但事实无可辩驳地出现就在眼前。而随着一年、两年、三年.人们也渐渐接受,她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和任何人比较,也无人能和她比较,她只是要征服“剑”这座高山而已。
这是一场珍贵的弈剑,但就是在这样众人目光都挪过去的时候,欢死楼才更容易下手。
裴液是这样看破尚怀通那自以为无漏的“幽生之剑”的。而如今,他无法在这样的剑中看到任何还击的可能。
“明剑主,我蹉跎三尺之上,枯守五峰之中,已有八十年余。”纪长云缓缓抽剑,白须在风中飘摇,“幼时觉崆峒之剑博大精深,当为天下一极,如今渐渐看得透了,崆峒剑长在质实,失在高妙;长在盛烈,失在盈虚。从形态来说,又各峰散乱,我走到尽头之后欲再向前开拓一尺,回首却见不成体系、无以支撑.总得来说,崆峒剑上限算不得上高。”
“.哦。”孔兰庭有些失望,在他旁边坐下,“裴哥哥,这一式叫【雾中生松】,上次剑主来时我用这一剑,她说是‘形备神僵’,然后这回在这里批了这样一句话,我还是想不明白意思.裴哥哥.”
男子温和的声音响起:“孔问要败了。”
剑感越敏之人,越容易习得意剑,越容易深入他人的意剑,对其剑的感受也就越细微深入.自然也就越容易看见其中的漏洞。
“是。”
十万里的沉重海水,就如一泓清泉注入了杯中,明绮天以剑托住此杯,轻轻倾洒于地。
这就是,《剑韬》。
这样苍阔的一剑朝它面前的孤单白衣倾覆而去。
“你快瞧瞧谁能赢?”
孔兰庭却也在一旁轻轻摇头:“孔师兄之势确实渐竭了,不过我想晏师兄应该会更快撑不住——真气境界是不能抹去的。”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种越来越强的不安感,仿佛立于百尺楼下,而楼要倾覆;仿佛坐于万仞之山,而山在崩塌;又仿佛孤舟在沧澜之上,而.海在颠倒。
“明姑娘好像真的很喜欢和剑赋好的人说话啊”管千颜凝望羡慕道,“可惜我比较笨——诶,席师兄,你怎么不去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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