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前尘一】蜀城旧雨《食仙主》
登陆    用户注册    足迹
聚小说 > 书源N > 食仙主 > 第334章 【前尘一】蜀城旧雨
字号:   字距:  
主题: 绿

第334章 【前尘一】蜀城旧雨

第334章【前尘·一】蜀城旧雨
“一百一十七年前的太极宫之变里,一位亲兵非常确认自己亲手割开了昭文太子的喉咙。但是在十年后的四王叛乱中,众目睽睽之下,也是昭文太子率领三百骑,劝开了太原的城门。”
“死人怎么能复生?”
“因此,这是《存意经》第一次留下痕迹。”
张思彻的手很稳,针一样的细笔最后颤动了几下,把落款留在了信的末尾。
锁鳞元年,神京城中正在下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薄雪,将近开春,风依然像是刀子,不过磨得没有那么锋利了。
门外廊道的窗户又没关紧,风雪穿堂而过时有变调的呼啸,在安静的屋中听得一清二楚。不过自然之声往往并不被喜静的张思彻归为嘈杂,很多时候它们反而是有效的隔膜。
男子回过头来。
这时候,那“咯吱”声终于来到了门前,文书手下快笔不停,已抬起头准备喊“请进”,正是北衙重狱中忙碌出来的利落。
“有耳闻。”
三层连两院的小楼蒙在雾里,隐约的咿呀传出来,门额上“迎来送往”四个大字金色早已残褪,打湿后与木色融成一体,愈发难辨,而从屋檐上垂下来一条尺长两指宽的白布条,颜色倒是很新。
“四王叛乱时昭文太子麾下有位心腹裨将,叫做赵余平,叛乱平定后此人和昭文太子一同伏诛,但是他的一个小儿子却不知所踪。而之后十来年里,泰山药庐里出现了一脉赵姓长老,这一脉后来便是魏夫人的师承。”
“他们夫妇伉俪情深、生死相托,遑论魏夫人当年也是声名显誉的名派真传,也未听说过有什么胞妹……因此,我们怀疑这是《存意经》第二次的现身。”
男子随手接过,微一点头,便转身而去,衫衣微飘。
“行,我理会的。”
西南,澧水。
“死了?”
“捕风捉影?或许吧,但这条脉络虽然微弱却很清晰,台里还给了一个更捕风捉影的案例——你知道,昭文太子的生母是前朝的公主吗?”
越沐舟立刻想起白飞萍这位素未谋面的同僚,若他并非“失踪”而是办了葬礼的明死,一些事情是需要重新考量的。
“白飞萍死了。”张思彻道。
“有没有用咱们说了不算。”张思彻拿起晾好的小笺吹了两下,触了触墨迹后卷起放入小筒中,慎重地扣好盖子,“任何信息都要不删不改地录上。”
“二十九年前,大将军魏照劫的夫人因当街刺死福王获罪,但她被处死十天后,大将军就续弦了一位样貌俱同的女子,言称是夫人的胞妹。”
“祝怜我和这个道医是什么关系?”
“哥儿是从哪来,要不要小店代为通传姓名?也好让神宵门接待。”
“在廷新来此任,还不太熟练。”张思彻微微歉意,而后转头示意,微笑道,“交给这位巡检大人吧,专司捕蛇的来了。”
片刻之后,文书终于搁下了笔,把用一晌午写好的材料尽数封装好,盖了一个小红印。
越沐舟掠过此节,目光放在了戏台后那尊灵位上,再也没有移开。
行走在这样的冷幽之境里久了,总会觉得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间是另一个世界。此时越沐舟驱马走上坡后望着远处露出来的一角招客的旗子,轻轻舒了口气,仿佛为自己尚在这热闹的人世而庆幸。
“《存意经》到了她手上?”
“.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自打过了澧水下游,这些山峰就变得越来越高,而随着阴雨连绵,天空则降得越来越低。碧峰塞满了天空,路蜿蜒在峰底的夹缝里,周遭是翠竹、冷石、露草、寒雾、打在身上的针一般的凉雨以及偶见一瞥的铁一样的大江。
话到此处安静下来,只有文书的沙沙快笔,男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着【琉青】的金喙。
“另外,白飞萍之前对这个【邙山道医】做过一点例行汇报。”张思彻拿出一个旧卷展开,铺在灯火下递给他。
抬眼看去,一位年轻乐师端坐拉着曲子,青服水袖的女子正在台上歌舞,真是唱作俱佳,正到一处快板流水,那曲调熟悉得很:“耳听得悲声惨心中如捣”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这凶鸟乖顺不动。
“这事其实有些费琢磨,白飞萍若掌握了什么要紧的信息,何不早些主动上报;若没掌握,那人又何必杀他,难道偏偏赶巧?”张思彻摇了摇头,“也许是我们害了他吧,但是仙人台没有枉死之人,咬过人的蛇更没有再放它逃走的道理。这事又或许牵扯《存意经》,接下来咱们就主要办这件事,其他的活先放放。”
“二十年前将军府满门俱灭,本来线索就断在这里了。”
那脚步声上了廊道,鞋底和铺砌的薄雪挤出一些尖锐的声响。这显然是噪音了,张思彻抬头看向房门,稍微顿了下才继续道:“就在几天前,祝怜我给左相府邸递了一则消息,说她当年从将军府中救出来一個女婴,二十年来暗中抚育长大,乃是魏照劫的孤女。”
越沐舟从房檐上收回目光——确实没有看错,这是澧水流域丧葬的习俗,死了人系带告哀,当地人一瞧便知。
这时他下得马来,缓慢活动着连日飞驰之下僵痛如裂的腰腿,一边眯眼望着这座客栈,只见青青障障的背景上,有条白色的飘带。
“这未免有些……”
“无碍,这是谁的丧葬?”越沐舟翻身下马。
张思彻抬起头来,微笑示意:“久见——事情都知道了?”
男子点点头:“来取案卷,劳烦了。”
雨已经几乎要停了,灰白斑杂的天空仍然阴沉沉地压下来,又被四周无数巨笋似的、青意湛然的峻峰支撑住。
张思彻掀开猩红的印泥,继续说道:
“好。”
不见棺材也不见亲属,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灵位摆在这里。而食客们百业俱全,农夫、行商、秀才、手艺人……更多的还是武人,这些人饮酒谈话如常,只是或臂或腕,乃至兵器上,竟然都系了一条细长白带。
“什么地方?”
他很喜欢、也很从容地一心两用,郑重地结尾手上小笺时,嘴上丝毫不乱地梳理着刚刚交叉看过的十多宗案卷,新任文书在一旁谨慎地记着。
越沐舟立马于此看着这条布带,丁小二掀帘来迎时,入眼便是四条柱子似的、被水洗得黑亮光滑的马腿。

免费登录后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