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不配提名
夜幕之下，两列车队从不同方向，朝着灯火璀璨的江户城疾驰而来。
在道路汇聚处并驾而驱，徐徐减速。
冈山城百户角木蛟一把推开车门，快步朝着停在稍远地方的一辆黑與走去，阴沉的脸色之中带着明显的不安和焦虑。
“鹿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明王会这么着急让我们赶来江户？”
和他的慌急不同，紧跟着下车的松江城百户鹿羽显得颇为淡定。
他伸手揽住角木蛟的肩头，半拖半拽带着他走到远离两人下属的地方，这才皱眉开口道：“你疯了？生怕下面的人不知道我们这次行动是受的谁的命令？”
“我只是告诉他们江户城方面有紧急情况，其他的他们一概不知。”
“明王大人一直都知道你在他和李钧之间两面牟利，如果不是大人认为你还有点用处，你早就就该被送去往生了。其实这次你老老实实跟着我进城，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
“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看在大家这么多年兄弟的情分上，你要是现在想下车，我可以给你机会。”
话音刚刚出口，角木蛟的视线中便闪过一道迅猛冷冽的寒光。
明王的身后是佛序寒山寺，这一点角木蛟早就知道。
“儒序六艺，礼仪为首。既见先师，还不跪下？”
“我就是想问问，如果这一次我万一侥幸没死，能不能有机会捞个百户干干？”
山魈嘿嘿笑道：“干了这么多年的总旗，我也想进步进步嘛。”
通讯传音另一段，豹尾的话音格外凝重。
半截刃口从他的下颌刺入。
“咯咯..”
“豹尾，你看到谢必安分享的情报没有？现在千户所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处于无法联系的状态，明王在这个时候突然私自调动冈山和松江两城的锦衣卫进入江户，到底想干什么？”
刺耳的警报声回荡在犬山城百户所的大楼中。
“等一下。”
“看来李钧把大半的身家都押在了你的身上啊。”
“他跟滋贺城的李家只不过是因为一点小事谈不拢，就被李家在户所内砍了脑袋，死的那叫一个凄惨。明王这次让我们来江户，其实是察觉到了刘家也有一些异动，所以准备先下手为强。”
这样的背景在几乎都是‘流放’人员的倭区锦衣卫中，堪称独一无二。所以在当初苏策当甩手掌柜的时间里，他才会义无反顾向明王靠拢，心甘情愿为对方所驱使。
破颅而出的匕首几乎将角木蛟的面门剖成两半，随即刀势坠落，齐柄没入他的心脏之中。
一个濒临跌境的儒四地官司徒，对上一个正值壮年的农序四阡陌主。
因为从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掌上，他清楚感觉到了微微的颤栗。
王长亭笑道：“烙印我王长亭的儒序印信，换眼前这上百条性命。对于重情重义的你来说，怎么选择，应该很简单吧？”
鹿羽满脸苦笑，一边走向角木蛟，一边从袖中摸出一个烟盒，抖出一根纸烟递了过去。
一声暴喝声从户所内冲出。
一簇火苗缓缓靠近，照亮了他脸上惊恐不安的表情。
距离此地三十里外，隶属于金泽城锦衣卫的车队正在快速逼近。
王长亭脸上的笑意依旧淡定从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眼下的情形。
“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他想做的事情肯定和明王不一样。”
“百户！”
“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裸露而出的胸膛上，可以清楚看见那颗正在高速泵动的心脏，一根根色泽猩红的丝线从械心中蔓延而出，缠绕上泛着寒光的械骨，转瞬间交织出一副肌肉贲张的雄壮身躯。
袁明妃踩着一双高跟木屐从户所内的阴影中走出，嵌在两条长腿侧面的金属线条散发出淡淡金光，对着王长亭妩媚一笑。
思虑之间，角木蛟突然晃眼扫过那群站在车架边的松江城锦衣卫，目光在他们全副武装的身体上猛然一顿。
盾山拱卫之中，在犬山城消失已久的王长亭终于再次现身，羽扇纶巾，一身儒雅气度不减半分。
“我来帮你回答。”
“大人.”
能活着，谁愿意去送死？
“躲了这么久，你居然还有胆子现身？”
一个苍老的声音乘着冷风而来，一寸寸冻结王长亭眼中的得意。
山魈抬手捧着心口，摆出一副悲痛欲绝模样，痛声道：“我山魈做人虽然贪生怕死，但比起贪财好色，还是要逊色那么一点点。你这么误会我，当真是太令我痛心了。”
“我也想。”
“我投靠明王的时间可没有你长，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飞速疾驰的车辆中，坐在后排位置的穷奇正在跟首里城百户豹尾通话。
穷奇缓缓睁开眼睛，语气格外平静。
震耳欲聋的枪声之中，冈山城一处总旗面容冷峻，对着躺在血泊之中的尸体连连扣动扳机，直到清空弹匣之后，才用漠然的眼神逐一扫过周围惊慌失措的袍泽。
只见他拂袖一挥，身后再次步出一名额刺‘刘’字，气势凶悍的男人。
“原来你和裴行俭师徒二人，不过都是虚情假意的卑劣之徒！”
“哈哈，抛开其他的不说，有一点穷奇你别忘了，阎君可是太子爷。现在皇上下落不明，该听谁的还需要考虑吗？”
惊骇的锦衣卫还未来得及抬起枪口，就被来自身后的一颗子弹轰碎了脑袋。
鹿羽微笑道：“不过我劝你也不要打听了，安安心心听明王的命令办事，不会吃亏的。”
鹿羽轻轻拧转刀柄，黏稠的液体顺着刀柄流入衣袖之中。他左手抓提着角木蛟的衣领，不让对方痉挛抽动的身体就此倒下。
穷奇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圆月高挂，已经是夜半子时。
噗呲！
王长亭骇然看向声音来处，只见漆黑一片的夫子庙中，衣着打扮不修边幅，身形佝偻宛如迟暮老人的裴行俭背手走出。
与此同时，一名身形精悍的汉子也默然走出盾阵，站到前方。无视身前躁动不安的爆枪口，一双充满杀意的眸子牢牢锁定在许准身上。
一颗燃尽的烟头从车窗中弹出，落在被车轮碾出的血色痕迹上。
“他想干什么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谢必安不，是阎君想让我们干什么？”
随着老人身影的靠近，越来越强的压迫感让王长亭体内的基因发出凄厉刺耳的哀鸣，再也无法站立，颓然跪下。
以械心重塑钢筋铁骨，能做到这一步，证明对方至少是一名兵四军侯！
“杨白泽你知道吗？因为你，我被刘典摆了一道，让他夺走了新政第一阶段的功绩头名，损失惨重。甚至让我接下来很可能会被阀内的一番训斥，仕途因此受到影响。可即便如此，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王长亭语气讥讽，挥动的大袖却猛然顿在空中。
穷奇凝望着远处连车灯都无法洞穿的浓重夜色，重重吐了一口气。
不对，鹿羽这個王八蛋在骗我！
“鹿羽你”
杨白泽朗声道：“今天我就站在这里，想要我的项上人头，尽管放马过来！”
“杨白泽，事到如今，你还要做这困兽之斗吗？”
拍了拍杨白泽的手肘之后，谢必安身下的轮椅变形成外挂义肢，撑着他长身而起。
“杨白泽，当日在宣慰司衙门中你以恩义为借口拒绝我的时候，是何等的大义凛然？今天怎么不继续把你虚情假意的戏码演下去，反而把这些无辜的锦衣卫推上前来替你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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