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关键之人
“看样子，你暂时是用不着捐躯了。”
山魈一条手肘搭在重甲的肩头，面带嘻笑道：“早知道打不起来，刚才我也该说几句场面话了，不用像现在这样脸上无光啊。”
“我说的不是场面话，是实话。”
重甲神情冷峻，眼神定定看着那名面无表情的精瘦汉子，目光落在对方脖颈侧面刺着的‘琅琊’二字。
是儒序印信
重甲也是近期才在姬路城宣慰司衙门看到过这个东西，自己百户告诉他，但凡身上带有这种印记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高门豪族豢养的死士，遇见了最好躲远点。
山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里低声说道：“我听说这些人都是儒序门阀在自己基本盘里筛选出来的天才，从小就开始针对性的进行培养，都是听着四书五经长大，脑子早已经被洗成了白痴，比佛序的护法神还要忠心，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
“你的原因我没兴趣知道，你也不用告诉我。但你要是再继续禁锢我，那我们之前达成的协议便就此作罢！”
王长亭心中了然，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长桌对面突然浮现出四道虚幻身影，眨眼间便凝成实体。
王长亭的直觉不断催促着尽快离开这座黄粱梦境，这让他越发不安。
此刻在房内，谢必安看向杨白泽，轻声道：“杨同知伱今天这么做，可不像你平时的为人啊。”
长桌对面，黑衣老道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伸手指向最后一席空位，语气生硬问道：“徐子湖说的那位关键人物现在还没到？”
这一切明显就是刘典故意为之，虽然不知道徐大人为什么会这种事情交给他来办，但刘典显然也不是自愿的。要不然也不会设计拖自己一同下水。
“道长莫急，如果今天来的只有我刘典一个人，那他可能不会来。但现在”
从左至右，分别是身着大红番袍的女僧、道袍上绣有龙虎图案的黑衣老道、眉峰上分刻太极阴阳鱼的年轻修士以及双臂缠绕根根黑色纹路，自拳锋蔓延到肩头的魁梧汉子。
危机已经解除，松懈下来的山魈用手肘捅了捅重甲，压着嗓音询问。
刘典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王长亭却根本不看对方，自顾自闭目养神。
他以构筑者的权限，硬生生截断了王长亭的离开进程。
杨白泽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颇为自得笑道：“所以我做了一個很正确的选择。”
“我今天当众和王长亭摊牌，看起来确实就像是头脑不清醒的一时激愤，可不是所有事情都该用老成持重来衡量。”
王长亭脸色显得有些难看，这么大事情自己怎么没有得到任何风声？
在大明帝国的官职品级之中，杨白泽的宣慰司同知要比谢必安的总旗高出不少。而且儒序的文官也要比锦衣卫这种日暮西山的武官要显贵太多，因此他根本没必要称呼谢必安一声‘哥’。
“既然刘兄你有其他的要务，那我们改日再谈！”
重甲瓮声瓮气，对于这种靠特殊手段培育出来鹰犬，他有一种出于本能的排斥。
“那谢哥你觉得我应该怎样为人？”
刘典今天邀请自己，恐怕不是为了商谈如何联手对付李钧等人，而是为了让自己跟他一起面对那些所谓的‘客人’。
“本官还以为他当真是初生牛犊不虎，丝毫不惧生死呢。”
“我还走得了吗？”
在看清这些‘客人’样貌的瞬间，王长亭便已经将他们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一脸苦笑的闭上了眼睛，颓然靠向椅背。
如果刘典只是单纯为了跟自己议事，哪怕是为了保证安全隐秘，也根本没必要构筑这种强度的黄粱梦境。
谢必安话锋一转：“但从今往后，大家就此扯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无论百户之后会如何怪罪我，我都不会再让犬山城锦衣卫介入你们儒序的斗争。”
“自己这一次，算是被刘典坑惨了！”王长亭心头长叹。
山魈怔住：“可让我们各城户所自己选择，就是千户他老人家的意思啊？”
“恶了顶头上司，这座官衙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不知道犬山城百户所能不能给我们这群人腾个房间办公？”
“为什么？”
刘典拧着眉头，肃然道：“我既然会在今天邀请你会谈，自然是有我的原因。”
刘典面上说得义正言辞，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冷笑。
王长亭，既然你这么喜欢玩官场游戏，那我就让你尝尝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滋味。
奇怪的是，他有一种预感，总觉得自己以后会跟这种人交手。
杨白泽目光炯炯，朗声道：“如果我今天不清楚表明我的立场和态度，反而趁机和王长亭继续谈价，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处和利益，又怎么对得起锦衣卫同袍在大阪城流的血？”
还有一位是坐在王长亭的右手边，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眼睛，满头乱糟糟的白发，一身满是黑色油渍的粗布衣衫。
王长亭微微侧头，双眼眯开一条缝隙，瘆人的寒光流溢而出。
王长亭见状蹙眉问道：“走的不止是他？”
像是位学究，却又像是一位工匠。
大明皇宫。
杨白泽抬手指向门外，只见门外人影晃动，一个接着一个走入，拱手抱拳，躬身行礼。
“千户为我们打算，我们也要为千户打算。这是我们百户虬龙的原话。”
“百舸争流，逆水行舟。做官比做人难，做人比成仙难，成仙尚且是逆天而行，更何况是在儒序里做官？如果我因为怕死，就选择在机会面前退缩，那我迟早会死的更惨。”
“还没有，不过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王兄稍安勿躁！”
刘典伸出手掌，渐次扫过众人，语气笃定道：“各位都已经来了，那他肯定也会出现！”
亲信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王长亭明显愣了一下，嘴角慢慢勾起一丝自嘲笑意。
两人都为棋子。
王长亭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刘典！”
王长亭冷声喝道：“撤走你的权限，现在！”
这些人谢必安都认识，正是犬山城内负责新政推行的五区都事，以及各下级衙署的主要官吏。
重甲抽回凝视对方背影的目光，侧头看向山魈：“听你的意思，你们已经决定了？”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啊。现在整个倭区最麻烦的大城，就属你的犬山城了。手下的同知是裴行俭那个老混蛋的学生，同城的锦衣卫又是苏策最器重的百户，被夹在他们中间，我光是想着就头疼。”
“王兄你不要冲动。”
杨白泽轻笑道：“在我刚刚上任之时，前任宣慰使留下的人就想把我架空，是钧哥帮我站稳的脚跟。在新政开始推行之后，鸿鹄想要杀我，这座城里的百姓也有很多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但我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谢必安沉默片刻，这才缓缓道：“你不这么做，我也不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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