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诏狱刑讯
一条充满前明时期风格的石雕走廊，灯光昏暗，左右两侧是无数对称的房间，房门上清一色刻着一头青面獠牙、凶猛无比，模样如同老虎头的凶恶生物。
狴犴。
房门与房门之间的大墙半腰上，是一尊尊内嵌在墙壁之中的祭祀神龛，里面供奉三尊神像。
中间坐着形如老者的狱神，眉眼带笑，面色和善。
旁边蹲伏着两头狰狞恐怖的小鬼，血眸怒睁，视线随着范无咎的脚步不断挪动，直到他的身影走出视线范围，眼珠子依旧死死挤在眼角位置，依依不饶的追着他，画面异常骇人。
这里便是犬山城锦衣卫的诏狱。
至于为什么要构建成这副模样，范无咎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虽然那些人你藏的比较深，我们不好直接动手挖。但你别忘了我们锦衣卫是干什么的，有一丁点蛛丝马迹，就足够我们把人找到了。现在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送进来跟你做伴。”
此刻的水村五斗浑身不见任何伤势，穿着一件衣下袴的黑色纹付羽织袴，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满脸冷笑。
水村五斗嘴唇颤抖，眼眶之中光芒黯淡。
范无咎咧嘴一笑：“你猜怎么着？人已经疯了，哭着喊着要求我杀了他。你是门派武序，意志坚定，应该能比他坚持的年头要长，对吧？”
范无咎将他脸上的神色变化全部窥在眼中，语调转柔：“水村五斗，你是门派武序，身上的血是热的，我也相信你还有一口气血性，也不愿意自己的事情牵连到别人。如果你现在招供，我可以做主把他们全部放出诏狱，后续也不再抓捕。”
“五斗.”
“钧哥下手是真麻利啊，这才多长时间，就把人抓回来了。”
范无咎眉头挑动，瞥了中村老人一眼，继续说道：“你们鸿鹄把不入序列的普通人当成炮灰蚍蜉，我们锦衣卫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身体被绑缚在一张污迹斑驳的刑台之上，四周墙壁上插着老旧的火把，昏黄的火光烧的人心头发慌，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直窜鼻腔。
“小五斗，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真把中村大叔我忘记了？！”
至于其他百户所的诏狱，则跟自己所处的石雕走廊相互平行，彼此互不联通。
他只知道从自己成为锦衣卫的那天开始，这里就长成这个样子，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
与此同时，水村五斗的吼声似乎掀开了遮蔽在这些人心头的迷雾，他们眼中的迷惘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不安和惊恐。
诡异的地方不止这一处，水村五斗明明能够清楚感觉到自己在后退，胸口中脚处传来的痛楚和力道也能证明这一点。
“无话可说，杀伐随意！”
“你们的目标不是镰仓？”
“不要白费力气了，在外面，我不行，在这里，你不行。我还没听说哪个锦衣卫能在诏狱里被犯人给打了，越狱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既然是我脑子里藏的不深的东西，你觉得我会在乎？”
水村五斗脸上满是刻骨的恨意：“鸿鹄绝不会放过他！”
乱糟糟的人声中，范无咎的话音却依旧清晰：“都敢当鸿鹄了，还会在乎这些家人朋友？从你准备造反的第一天开始，难道就没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
“他进来的时候骨头也硬，我嘴皮子都说干了，他也不配合。没办法，他虽然是犯人，但咱们锦衣卫也不能随便让人神魂俱灭，这不合规矩。”
“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人只是‘江户之乱’一案牵连人员中的冰山一角，千户所下达给我们的名单足足有数千人，这里面无论是你认识的，还是那些你已经忘记的，全部都会因你而死！”
范无咎话音刚落，从门前走过的人群突然如同监控画面一般开始加速，片刻之后戛然而止。
“哼。”
一级一级重叠往上，上级诏狱可以从上往下抽调囚犯。
在他的记忆中，这里面有很多人现实中依旧生活在倭区，可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
范无咎朗声一笑，抬手挥动，眼前的刑房消失不见，场景变换为一间清幽雅致的府宅。
“我范无咎不喜欢骗人，而且你也没有其他选择。”
老人须发颤抖，对水村五斗的冷漠异常愤怒，“走，跟我回家，我要好好听听你讲讲这些年是怎么收拾那些贼心不死，还想造反叛乱的明狗的！”
范无咎心头感叹一句，抬手推门而入。
不过范无咎心头清楚，黑雾之上并不是虚无，而是是倭区千户所的诏狱。
范无咎嘴唇未动，讥讽的话语却清晰传入了水村五斗的耳中。
显然，范无咎的这点手段还不足以让他雌伏。
再往上便是帝国本土两京一十三省的千户所，最高处则是隶属于北镇抚司的诏狱。
缉拿者：大明帝国倭寇罪民区犬山城百户——阎君（现任）。
范无咎嗤笑一声：“而且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鸿鹄里山头那么多，列王之间的勾心斗角可不比对付我们锦衣卫要少。”
范无咎步履不停，一路往前，最终停步在走廊的最深处。
“小五斗，你是不是在明人区犯了什么事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在金泽城卢氏工坊上工吗？”
范无咎慢条斯理的割下了一些脏器，继而又砸碎了几根手指，再揭了半条腿上的皮肤。
水村五斗抿嘴不语，眼睛直勾勾盯着范无咎，双拳握的咔咔直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犬山城锦衣卫一处总旗，范无咎。抓你进来的阎君，就是我的顶头上司。”
水村五斗如同浸泡在看不见的海水之中，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能让自己后退的身形停下来。
绣春刀脱鞘而出，刃口贴着水村五斗的皮肤，一股真实不虚的冰冷触感涌上他的心头。
范无咎轻蔑道：“再说了，造反株连七族可是大明律法上写得清清楚楚。该死的可不止他一个！”
“啊！”
“这些传统手艺太久没用，还是有些生疏了啊。”
不是幻象，是真人
水村五斗的心头猛然漏了一拍，紧咬的牙关之中崩出冷冰冰的话语：“我的事情跟他们无关，滥杀无辜，这就是你们锦衣卫的作风？”
姓名：水村五斗
老人挪动着脚步靠近，用拐杖轻轻敲打着水村五斗的小腿：“臭小子，是不是在明人区当了官就敢无视长辈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是一百个明人奴隶的主子，在我眼里也是那个淘气的小五斗！”
“你是.小五斗？！”
水村五斗的嗓音沙哑的吓人。
在这里只剩下一间囚室，范无咎用腰间绣春刀的刀柄对准房门上狴犴点了点，兽口张开，吐出一片黑色字体。
“在到你这儿来之前，我先去看了看他。”
不难看出，这应该是倭国在沦为倭民区之前的景象。
可他周围的虚空始终没有半点变化，甚至连眼前这名锦衣卫的身影都没有如常理一般缩小。
不过除了最开始的一声惨叫外，行刑的整个过程中水村五斗都再没有发出任何其他的声响。
“会有的。”
范无咎双手抱肩，依靠着宅院大门：“犯人只要进了诏狱，你脑子里许多藏得不太深的内容都会暴露在我们面前，就比如说是现在这些。而其他一些藏得比较深的，就得你自己说了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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