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这就是老秦人！
“陛下……您言重了！”
始皇帝之言不可谓不重，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说有点小题大做了。
这很显然并不符合他们心中始皇帝的模样，现在的始皇帝，威势依旧，但却又给他们一种熟悉的感觉。
护犊子？
那种对晚辈十分溺爱，乃至于溺爱到不讲理的那种的老人？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朕非是问责……不必惶恐，你们是老人，泗儿还小，该多担待一些。”始皇帝笑了一下，脸上的严肃缓缓消融。
“朕还会再汤泉多居住一段时间，三位族老可以常至。”始皇帝摆了摆手看向蒙毅。
因为审问的原因，简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身上有很多伤痕，面色也颇为憔悴。
赵泗一愣，对方很显然是个愣头青。
李斯在旁边听的眉头直跳。
李斯是上官，爵位比他高很多，再加上知法犯法……
五谷园是大秦的重中之重，始皇帝平日里也没少视察，所以始皇帝很清楚五谷园种植粮食各个阶段的长势。
秦法对高爵位的优待很多，尤其注重上下尊卑，真真是爵高一级压死人，路上相遇，爵位低的碰上爵位高的不主动让路都是犯罪……
简闻声抬起头。
赵泗把刀交给季成，不需要他多么能力出众，但独独有一点，要足够听话。
简是秦吏，他当然知道，成为隶臣和死了也没啥区别。
就如现在，赵泗如果想把事情扩大，一句话，季成就能让简攀咬出来，证据？有口供就行。
“备车……送三位老人家回去吧。”
太孙殿下这恶趣味，还真是和始皇帝一脉相承。
但从小接受的教育读的书籍，让他面对赵泗，依旧不可抑制的献上所有的忠诚。
“回禀殿下，臣读于学室，侥幸过试，现为咸阳典吏。”简闻声一字一句的回答，强调学室二字。
遗憾么？舍弃了一条通天大道？
始皇帝在关心大秦的未来，赵泗同样也没有闲着。
“你秦律倒学的不错……”赵泗笑了一下。
他恨李斯公开跳水，也怨赵泗开放学室。
“臣有罪！”
简闻声沉默了片刻，嗫嚅了许久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赵泗这个问题。
这些罪加起来，真的就要车裂嘛？
法家并不强调忠诚，但是法家的宗旨就是为了君王的一切而服务，把忠诚付诸于行动当中。
当事人在旁边坐着呢，你问对方为啥不刺杀我？反而干泼粪的事情？
合着您搁这教学呢是吧？
诚然，若是行刺李斯，自己的家人会因为连坐而死。
“你先别急着怨，孤还没问完。”赵泗摆了摆手。
甚至在这一刻升起来了几分愧疚和惭愧。
但是犯罪这玩意吧，需知道落到实践上，不是所有人都会按着律法犯罪，其犯罪行为和内容都各不相同，因此这个时代的律法条文的执行和实施大部分都要参考旧有的案例。
秦朝时期的律法主要以旧例参考，不像现代，犯罪空间都给确定的明明白白。
季成为人谨慎，不会自作主张，这也是赵泗坚持让季成统帅执金吾的主要原因。
不是什么大人物，背后也没有什么阴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秦人，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秦吏。
赵泗看向李斯。
抬首之际，目光扫到一旁安坐的李斯，眼中闪过喷薄的怒火，竟是丝毫不带任何惧怕的直勾勾的盯着李斯，目眦欲裂，直欲食人。
始皇帝点了点头：“带朕过去瞧瞧……”
“给朕带小稚奴来……”始皇帝眯了眯眼睛。
“抬起头看孤……”
“现在想明白了么？”赵泗开口问道。
“十八种秦律，字字句句，皆熟记于心！”简闻声脸上闪过一丝骄傲，重重的开口回答到。
可以说赵泗的储君之位，小稚奴的储君之位，都已经稳的不能再稳。
什么政治变革，风向舆论，乱七八糟的事情，天下人看起来个顶个的大事，在始皇帝心里终究比不上那几亩粮食重要。
“孤很奇怪一件事，你既然在行事之前就知道罪当车裂，左右都是身死，既然如此，何不快意恩仇，逞匹夫之勇，行血溅五步之事？死尚不惧，何惧于此？还是说伱觉得孤会破例饶你一命？”赵泗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就算真有什么事情也会私底下跟自己汇报商量，而不是借助手中的权利把事情落实。
这种灰色暴力机构，选人本就需要慎之又慎，既要够疯够狠，还得足够忠诚。
蒙毅为之顿首，心下有着些许的遗憾。
“臣愚钝……”蒙毅摇了摇头。
至于是真愚钝还是装糊涂就不言而喻了。
仅仅从长势上来看，有小稚奴在旁的汤泉新地和有赵泗在旁的五谷园差距不大。
“可你行此事，相当于把李相的面皮扔在了地上，还是给孤添乱了。”赵泗笑了笑。
从宫中离开以后来到汤泉，始皇帝就派人在汤泉附近垦田，每天没事带着小稚奴溜达以做对照实验了。
因此自然也能够看出来，蒙毅并没有说谎。
这还得益于执金吾现在是赵泗的弟弟季成统帅，季成心思谨慎。
竟是将自己的罪责说的明明白白。
灰色暴力机构的权利是不能限制的，本就独立于司法体系之外，权利不够根本办不成任何事情，徒惹笑尔。
实际上……赵泗虽然确确实实只对始皇帝摊牌了他的异常。
都是绝后……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因为他从小接触的教育都在告诉他，王要如何，他就应该如何。
赵泗看着简一直嗫嚅着回答不上来，笑出了声音，指着对方看向李斯。
李斯怪异的看着赵泗，似乎在奇怪赵泗为何一直在纠结对方为什么不刺杀自己这件事。
季成不会为了办大案而办案。
这是自己的机会，但是蒙毅并没有选择。
“但臣心中有怨！”说罢带着恨意的目光复又落在李斯身上。
像简这种都已经不是越一级那么简单了。
“臣……不想给殿下添乱……”简嗫嚅着，逃避着赵泗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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