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殡仪馆里的观想
一身便装，刚刚赶来的张中庭还未回答，成政委已经发声。
“礼毕！全体上车！”
“先去吧，好好送一送班长。”
张中庭拍了拍方淮的肩膀，又看了一眼灵车，长叹一声，表示惋惜，便转身上了一辆车，奔向了下一个目的地。
他本不负责来迎接灵车，但还是在忙碌之中，抽空过来看了一眼，但也没法过多停留，还有更多救人的工作等着他去做。
方淮跟着上车，车上的特勤班战友们都是老兵，他们面色严肃庄严，没有一个人哭。
叶队在那个中队，虽然不是主官，但说不定更有存在感，你看看你把人家工作抢着干了多少，搞得他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方淮此刻释放出一个中年人的淡笑，感觉浑身舒坦，说了句曹毅听不太懂的话。
这些热血的小伙，就是他们在街边发现火灾，车祸时，穿藏青衣服和橘红色衣服的消防兵，在路上遇见他们时，只见他们的勇敢，但今天，却看见了他们的脆弱。
王云坤的发小朋友们看着那群军人，聊天的声音也停了，终于知道为何王云坤每年休假不归家，每次打电话让他出来喝酒，都是在外，到处看望调往各处的战友。
路边，有几个身穿60年代老款绿军装，戴着帽子，扎着的棕色武装带的老人站在一起，举手久久敬礼。
曹毅的嘴角已在抽搐。
“我滴娃啊…我滴娃…”
走在前面，刚控制住脸色的一名三期士官脸上和声线同时开始颤抖：
“昨天晚上…还好…半夜…又开始抢救…等我们到医院，人就没了，没了啊…”
「家乡十里乡亲迎接英雄回家！向英雄王云坤致敬！」
茫然四顾，这人竟在新兵堆里。
原来他在部队，已经有了这么多能为他嚎啕大哭的朋友。
曹毅走到他的身边，出声打破：
“方淮，你点子多，你帮我想想办法，劝劝叶队长，他是队长，一个中队三十个兄弟需要他负责，他却跟我耍情绪，闹性子，非要搞什么募捐，还要在这里守三天。
“我当孩子太久了，刚刚见过生死，才发现我好像是个活了几十岁的人，突然觉得有很多遗憾，不过您放心，出了这个殡仪馆，我还是个年轻的热血战士。”
就在他脑袋里不断回闪时。
冰棺边，摆满了各个单位送来的花圈，上面也放满了各种黄白色的花朵，组成一个“奠”字。
或许此前，大家都在为他为什么没有评上烈士而愤愤不平，更加关注消防兵的荣誉和待遇。
“啊！！”叶加洪一声大喊，俩人抱在一起，边哭边猛力拍着对方的背。
灵车从出发地出行时，场面如何壮观，他们并未看见。
但车子往外走开始，两边几十米的路段挤满了群众。
“我感觉，我的灵魂都要被他们的眼神超度了。”车里有人不甚严肃地说了一句。
方淮笑了笑：“指导员，一个消防兵，你要让他去工作，拉警铃让他上车就行了嘛，劝什么？”
有的人不在了，写的时候会酸酸的，有的人背叛过伱，写的时候心里泛苦，有的人以前和你关系很好，却走失在岁月长河中，有的人，依旧在你身边。
方淮看了他一眼，咳了一声：
“曹指导，我有句实话，你想听吗？”
大厅里散散落落到处都是人，亲戚，省城消防的人，各单位的人。
从有记忆起睡过的小床，玩耍过的绿草地，父母的教育，学校的成长，谈过的恋爱，交过的朋友，造过的孽，行过的善。
但，出了路口，看到两边的人群，大家都开始泛泪。
你让一堆没有奶的孩子围着他哭三天，他就知道责任感了。”
但此刻，大家都在为那个或认识，或不认识的战友鼻尖酸涩。
一群身着大男人在大厅的中央，抱成一圈，低着头哭泣。
但最近的工作压力，实在太大了，叶加洪在这时候跟他撂挑子，他不得不找个能懂得他情绪的人发泄。
因为方淮感受到了，两个中队，十一辆消防车里随行的战士，都感受到了。
曹毅惊讶地看了看方淮：“你说。”
一巴掌盖到方淮后脑勺。
电视上如何宣传，他们同样没有得见。
他和王云坤之间没有回忆，虽是战友，却并无这么多难以抑制的悲伤情绪，只是敬佩。
“这位是英雄王云坤的父亲，王叔叔，这位是财政的刘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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