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乐章 森林的动物告诉我（7）：
“叮咚——”
范宁手中，古典吉他“伊利里安”的扫弦如金石之声般清脆高昂。
在高低两根E弦的“烬”相灵性主导下，淡青至近乎透明的几道涟漪，精准地击中了众猎人手中扬起的刀身。
“铿！！！”
整段兵刃直接抛飞落地，其断裂面光亮平整如镜。
“你们不先帮那两位处理处理？”范宁把“伊利里安”靠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叉起一只刚上桌的烤海参，灵觉细细感受一番有无预警后，送入口中满意地大口咀嚼。
捏着断刀在半途呆滞的几位男子，这才注意到他们的两位首领，好像后续情况有点不太对。
另几位手下立即用上了随身携带的草药纱布，帮他们处理的包扎动作也十分娴熟……
但不知为何，整块纱布已经变成了沉重粘稠的条分褴褛，上面隐约还泛着一层紫红相间的异质色彩，大滴大滴的鲜血浆液兀自垂落不休。
两枚金币造成的伤口，出血没有半点要停止的迹象！
猎人们穿了严实的防虫外套，执着火把，热得汗流浃背。
两人脸色一窒，身后人面面相觑。
“用手啊，脏的话可以先擦擦。”范宁没有回头。
……
比起收拾几个“怎么收也收不完”的卑劣匹夫，当前找个“业务能力”强点的人帮助自己认路是最重要的。
或者说，单一声音不是，它们都是一些明显具有音高和节奏组织形态的旋律，而听起来密不透风原因是因为……叠置得实在太多了！
试想成百上千个不同旋律的声部叠在一起，那无论单条旋律有多么优美，出来的声音都会是“先锋派”音乐了，听久了确实一般人神智受损。
他再次闭眼聆听一番。
我向他透露了
谁知他说完地名后，猎人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但就在刚才，他忽然意识到其数量和密度已经逐渐上升到了一个极不寻常的程度。
热带雨林就像古老地图上的神秘疆域，空白海域中的无名岛屿，或从悬崖峭壁上远观逐渐沉入深处的昏暗坑洞，从观赏者的角度而言存在莫名吸引，但一想到人要深入其中，便会产生产生战栗的恐惧。
“我们打猎的人对整片俄耳托斯雨林都很熟悉……”
“愣着干什么，不是早饿了吗。”范宁将海参串拿起，给露娜和安一人递去一串。
一直看着三人消灭掉餐桌上的事物，那位音乐家终于站起了身来。
安会意地轻轻进拍歌唱：
什么又叫对钱没有兴趣？……在围观者一片贪婪又恐惧的目光中，猎人首领赶紧示意手下走在前面，给这要人命的外邦人带路。
先生，滴水的水龙头一晚上可以接半桶……猎人首领在心里酝酿了这么一句话，但又不敢继续开口。
哪会有什么神秘灵感？有“涸魂诅咒”还差不多！
自己以打猎和讹人为生，可不是那种民俗调查爱好者，这人好像是个搞音乐来采风的，艺术家行事果然都不太正常……
“啾啾啾啾……”“叽叽叽叽……”“布谷布谷……”
“如果说之前是1000个声部到800个，那这一首小曲的完整演奏，至多算是只有十来首作品、七八十个声部挤在一起同时播放了，甚至有不少片段我还很熟悉……”范宁仔细分辨着鸟鸣的微妙变化。
内心的思念，渴望……”
也在我心里滋长。”
然后他再度拨出一串悦耳的轮指旋律，淡薄的绿色涟漪自G弦振荡而出，将其手掌上附着的紫红光影剥落掉了大半部分。
“免费服务，只要能帮我俩止血。”
这一下，除去只觉得女孩的歌声动人的猎人们，音乐感知力更强的露娜和安自己也听出了一些上空鸟鸣的微妙变化。
搞艺术的都是疯子……这位吃了大瘪的猎人完全敢怒不敢言。
“你们别围着打扰用餐。”范宁又把装有烤鱼和海鲜饭团的餐盘往前推了推。
从刚刚见到一条袭击他的毒蛇顷刻间破碎为尸块，而他头也不回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看，这位音乐家的实力比那些神职人员还恐怖。
至少范宁的研究已经证明，琼昨晚说的一点不错，这把古典吉他，如落在不是音乐家的有知者手里，就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非凡物品，可如果是自己这样的人用，或者给某位邃晓者+“新月”这种组合的人去用……后者，他现在暂时没见识过是什么效果。
灵性中对声音强大的拆解能力，让范宁意外地发现，这些鸟鸣并不是杂乱无章的！
有点怪异，但没那么严重到需要防护的程度。
原因在于那位音乐家帮她们喷了某种奇特的药剂，但两位手掌仍在缓缓渗血的首领根本不敢开口去问。
杂乱无章的交错状态改变了很多，她们甚至听出了很多具有实质性意义的走向片段，虽然是转眼消失在音流的旋涡中。
约行步了一个小时，带小溪和水潭的地方突然多了起来，视野所见之处，细长的水草在流水中成片成片地倒伏，并随清澈但飘有植物碎屑的液体浮动，好像掉落至水中的墨绿色头发。
“什么忠实记录怪力乱神之事，这有些讹传的成分，但这些一代代生长的鸟儿，似乎的确记录了过往历史中出现的音乐，或者说音频版的‘历史投影’，只是层层交织杂糅，比梦境还要混乱不堪……”
“很少，因为圣亚割妮医院毕竟只是在曾经的城郊，而非热带雨林深处。”首领还是老实问答。
范宁弹响了舒曼声乐套曲《诗人之恋》第一首：《在可爱明丽的五月》前奏。
昨晚范宁凭借音乐家对乐器的敏感，初步探索出了“伊利里安”的神秘特性。
“到时候再说，等我吃个饭先啊。”
“在可爱明丽的五月，
当所有的花蕾绽放，
纱布换了一茬，仍在冒血滴血，速度已经大大减缓。
“这里有没有大型猛兽一类的存在？”范宁突然开口问道。
旁人觉得还是很乱的叽叽喳喳声。
“钱已经付了，一分没少，能不能讲点礼貌？”
猎人首领终于再度低头了一眼，看着地上一片片红葡萄酒液般的鲜血被清洁工用肥皂水冲走，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在某个野猪屠宰现场……
“有说法认为这就是‘涸魂诅咒’的外显形式，这些鸟类是见证者，忠实记录了这里历史上发生的所有怪力乱神之事，任何闯入者的发声都会被视为一种‘窥探’，它们会慷慨地向你展示‘你想窥探’的东西，哪怕人们并不具备接受这些知识的神智……”
范宁试着用“伊利里安”随意弹了段前奏性质的即兴。
什么叫明天都死不了？……垂首的两人满后背都是冷汗。
这伤口不能包扎就算，怎么一点自然凝固的迹象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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